《一往无前》一把唢呐

2、第二章：来历

　　只见那来人身形忽大忽小的来到了小树林边，这时却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孩子的体格，身上裹着一件羊皮大衣，小脸冻得通红，一双眼睛眯着，像是喝醉酒一样，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丝毫不顾三人的戒备，径直走到三人面前，有气无力的问：“这次是真人吗？”说完便昏倒在地上。
　　王大夫看向刘掌柜，见刘掌柜缓缓的点了下头，便上前查看。王大夫看他的衣着打扮和一般猎户家的孩子一样，只是满脸通红，用手摸了一下额头，有点烫手。抬头对刘掌柜说：“应该是山里猎户的孩子迷路了，现在又得了风寒昏过去。来搭把手，救人要紧。”刘掌柜上前一步，把手搭在少年的手腕上，顺势把少年拉了起来。当归忙过去把少年背在背上。王大夫看着身手利落的当归，说道：“想不到当归年纪不大，身手挺灵活啊，背着一个同龄人一点事也没有。”
　　“当归当学徒前练过武，平时在店里也干点力气活自然有把子力气。”刘掌柜打着哈哈：“我看着孩子让当归背到当铺去吧，王先生有家室，平白多出一个半大小伙子来，怕是多有不便啊。”
　　“刘掌柜多虑了，这孩子还在昏迷状态，还是放到我医馆，好治疗。再说咱们爷们照顾起人来总归毛手毛脚的，我家那位还能帮忙照顾，别耽误了孩子的治疗。”刘掌柜还要说什么，却瞧见宝山拉着一个雪耙子一步一滑的走了过来，便招呼当归把人放到雪耙子上，两位少年拉着雪耙子，互相做着鬼脸。
　　“当归，你这两天多往医馆跑跑，有什么需要的就搭把手，也学学这么照顾人，万一哪天我这老骨头动不了了，你也能照顾一下。”刘掌柜冲着当归厉声说道。
　　“刘掌柜开玩笑了，您正年轻力壮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的很呢。当归平日里不也是总和宝山在一起耍吗，我也没把他当外人，需要帮手的时候自然就招呼他了。”
　　“那是您王先生看得起他，是他的福分。当归，这两天多去医馆帮帮忙，手脚利索点！”两个孩子在前面低头拉雪耙子，互相对视一眼，宝山对当归做了一个鬼脸，当归低低的应了一声，便窃笑起来。两个大人看到孩子偷偷的乐，也不禁的放松了心情。
　　说话间已经回到医馆门口，刘掌柜帮忙把少年安顿好后，倒背着手出了医馆，自语道：“看来这滚雷镇，不太平了。”刘掌柜站到当铺门口，把当归叫来问道：“你每天和王大夫家儿子在一起，就没发现什么异样？”
　　“回掌柜的，我和宝山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就得他是个正常的孩子，有时候又感觉他像个傻子一样，没感觉到其他的。”
　　“怕你不是个傻子吧，成天就知道傻玩，以后机灵着点，这两天多往对面跑跑，看看那个小子是什么来路。”说完刘掌柜对着当归一指柜台，便快步回到后院正房，一边关门一边低声说：“你怎么来了，上头有什么指示？”
　　只见一个人影在内室踱步，听到刘掌柜说话，就停下来说：“上头听说山里出现了异样，就先让我来你这先打个前站。近来可有什么异常？”
　　“前一阵子看着是大山深处，在夜间会发出一阵霞光，持续了两三天就消失不见了。这不，今天刚从山里出来一个孩子，按说这大雪封山，就是你我这等身手，不做万全准备，也难从山里走出来，他一个孩子硬是一点事没有，我看里面透着古怪。”
　　“你把这个人盯好了，有问题就飞鸽传书，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向上头要点人手，你也准备一下，咱们要进山了。”
　　刘掌柜看他要走，忙说道：“别走窗户……天冷封了。”刘掌柜话未说完就听得“哗啦”一声，那人已经破窗而出，“又不是打架逃命，每次都走窗户，装什么神秘。”刘掌柜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冷的天又得补窗户了，这时当归听到动静，跑了过来，看到散落的窗户，不由的偷笑起来。
　　刘掌柜看到当归，便呵斥道：“笑什么笑，还不去把窗户堵上，这次钉结实点。”安排完当归收拾残局，刘掌柜站在庭院看着雪地上浅浅的两行脚印，不由的暗叹一声，“这位的轻功又精进了许多！我可不能落下。”只见刘掌柜身形一扭，抬脚一跃，嗖嗖几步就立上墙头，回头看自己的脚印，嘴角漏出一丝笑容，又扭身跳到屋顶，看向四周。只见整个镇子都被大雪覆盖，街上已不见一个人影，有几家的烟筒上冒着袅袅炊烟，好一派田园风光。刘掌柜欣赏着这雪中小镇，不由的叹了句：好美。就在他望着大山深处出神的时候，猛地感觉街对面的屋顶上也站着一个人，正对着这边拱手，刘掌柜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大夫，两位邻居相视一笑，都微微点头致意，刘掌柜拱手回礼后，就跃下房顶回屋去了。
　　原来王大夫给昏迷的孩子检查完，发现这孩子竟无大碍，只是双脚有点冻伤，胸口通红，摸上去还有点烫手，就先安排宝山先拿雪给他搓脚，又安排夫人去熬点热姜汤给孩子喂下。自己也觉得这孩子不简单，便出来看向孩子来的方向。没曾想看到对面屋顶上的刘掌柜，也在遥望大山的深处。王大夫叹了一口气，“这白雪皑皑的桃源，也不太平了！”大山深处，狂风卷着冰雪，四处撞击着，像是一头失去幼崽的白熊，高声怒吼着，同时冲撞着它面前的一切！依附在大山脚下的滚雷镇，却还在享受着风雪中的宁静。
　　大雪过后的晴天是最美的！皑皑白雪覆盖了世界，而所有的一切在这白色外衣下，显得那么的圣洁美好，那些钻出雪被的植物，都被雪无意间加了高光，用缤纷闪耀的阳光毫不吝啬地装饰着。就连被秋风吹秃了的大树，也显得有生机起来，像是开门了朵朵白花。一阵阵微风吹落下的小雪粒，闪耀如成粒的阳光落下，又汇成一股，像一群快乐的孩子，乘着风向前跑去，围着大树欢快的奔跑着。人家房檐上挂着一串串水晶似的冰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七彩的光。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姑娘，穿着大红色的棉袄，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冰凌，一会看向左边一会看向右边，期待着哪个冰凌能掉下来。两条马尾辫，也跟着一摆一摆的，如同庭院里觅食的鸟雀。
　　“咳……咳……”，听到屋里面有咳嗽的声音，小女孩连忙跑进屋去，站在床边看着床上一脸茫然的男孩，笑着说：“你终于醒了，我爹让你醒了别乱动，先把这碗药喝了。”说着用手摸了摸碗，药还热着，就把碗小心翼翼的端到床前，床上的男孩虽然盖着厚厚的被子，却还感觉有点冷，不由得抖了抖肩膀，双手搓了搓又哈了一口气，这才颤巍巍的接过碗来，小心的喝了一口，发现不是太苦，就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男孩看看碗，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嘴唇，又看向小女孩怯生生的问道：“还有吗？”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吃药还有要着吃的，你不嫌苦啊！”“我渴！”“渴，你不会要水喝啊！喝药是治病的，不是用来解渴的。你等一会，我给你倒水。”小姑娘觉得好笑，又装作一副大人模样说起话来。小姑娘看他喝完水，把碗接过来，“你先待在床上别动，我去叫我爹过来。”说着就跑了出去，就听到外面一阵清脆的声音“爹，醒了，爹，怪物醒了”。
　　不一会小女孩又带着宝山和当归两人跑了进来，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笑又不敢笑的看着男孩。这时王大夫一身灰色棉袍，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快步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男孩，眼睛和嘴巴，周围都用木炭画了一个黑圈，整个面部仿佛是三个黑色的圆圈构成的，便沉下脸对那小姑娘说：“让你留意着点他，你竟胡闹。还不去打个湿毛巾过来！”这时三个孩子才哈哈大笑起来。王大夫就要开始给小男孩号脉，抓到手腕的时候又转脸对着当归说道：“当归啊，你去给刘掌柜说一声，这孩子醒了，请他过来一起瞧瞧。”当归止住笑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这时小姑娘也打来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湿毛巾，王大夫接过毛巾，递给床上躺着的男孩，轻声说：“来孩子，快把脸擦干净。”男孩接过毛巾，摊开盖在脸上，大口的吸着毛巾带来的湿热，又用手擦起脸来，等低头看到灰色毛巾上的炭黑，却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起来。王大夫接过毛巾垫在男孩的手腕下，神情庄重的开始号脉。
　　王大夫看刘掌柜和当归两人先后进了屋，就把男孩的手放进棉被，说道：“没什么大碍，过会下床来活动活动，再弄点吃的恢复恢复力气就好了。”刘掌柜看男孩面色无恙，就向前走到床前，和声问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啊？”男孩低下头，眼睛泛起了泪花，轻声说：“我叫韩冰，家在山里，我们家在山里采药打猎。”“你怎么自己走出来了？”刘掌柜追问。“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和哥哥两个人去一个地方采药，遇到了雪崩，我和哥哥就躲在了一个小山洞里，外面没有路走，我们也没带多少吃的，又怕家人着急，哥哥就把吃的都留给我，自己要摸着出去找人，再来接我。”“后来呢？你怎么出来了？”“到了夜里我听到外面有狼群的叫声，我自己害怕，也怕哥哥遇到狼群，就想顺着哥哥的脚印去追哥哥。出来才知道为什么哥哥不带我走了，外面的风吹得我都站不住，眼睛也睁不开，往回走又找不到洞口。就只好找了一个雪窝子，最后饿的厉害了，就开始吃采的药材和雪。不知道吃了哪种药材，我就开始浑身发热，后来就迷迷糊糊的开始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看到三个人在我面前晃，心里一放松就晕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那你遇到雪崩的地方，离镇子很近吗？”刘掌柜又问道。“我不知道，我和哥哥出了家是往山里走的，哥哥说里面人少，运气好能采到值钱的药材。”“从你家到镇子能有多远啊？”“我之前跟爹和哥哥去过镇子，要走好远的路才能到。”刘掌柜还想问什么，被王大夫给拦住了：“孩子刚醒，让他多缓缓，先让他填饱肚子吧。羽儿，你去让你娘做点吃的，要清淡点。刘掌柜，咱们到前面喝茶，请！”刘掌柜只好作罢，起身随王大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