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赠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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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静静地打量微笑的金发女孩，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渐渐散去。
他抿起嘴唇，就着女孩的手小心翼翼地跳下来，四下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男孩高兴地叫道：“太好了，我找到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什么东西，女孩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其中一个镜片沾染了些许泥污。
也许是他在仓皇躲避恶犬时，眼镜不小心掉下了树，又不敢下去捡，只好等着黑狗离开后再找。
男孩用衣角擦了擦眼镜上的泥巴（女孩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衣服有多么宽大），重新戴好，有点局促地瞧着女孩脚边的地面，又转而看向女孩身后的某个点，就是不敢看她，一张苍白的小脸涨得粉粉嫩嫩的。
女孩哭笑不得地想，怎么感觉倒像是她在欺负他？
她凑近男孩，抬手帮他摘掉头上的一片叶子。
男孩瞬间红了脸，瑟缩着想躲，女孩竖起眉朝他一瞪：“别乱动。”男孩只好乖乖地保持后退的姿势，任由女孩整理他的头发，再狠狠地蹂躏了一把。
“把眼泪擦干。”女孩收回手，指了指他的脸，“放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男孩听话地擦掉了脸上的水渍，朝她勉强挤出一个躲闪的微笑。
“这样才对嘛。”女孩满意道。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孩问她，眼睛紧盯树根旁丛生的杂草。
女孩抱起胳膊，不客气地说：“小伙子，说话不看别人的眼睛很不礼貌哦。”
“啊！对……对不起……”男孩慌忙道歉，双手无意识地抓着衣服的下摆，迅速地看向女孩的眼睛，又在触及女孩眼中的笑意之后慌乱地弹开。几个来来回回，他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他好可爱。
感觉再逗他他就要哭了。
不行，他万一哭了我可不想哄他。
一想到这儿，女孩立刻正色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玩儿了。你一点儿也不经逗。”
她转过身，背对男孩，朝他挥了挥手：“跟我来，带你去个上档次的好地方。”
男孩的脑子仍然处于半死机状态。
于是，他懵懵懂懂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孩后面。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手提着一个白色食品袋，在公园的那张小长椅上坐下，把袋里的食物纷纷掏出，摆在椅面上，大快朵颐起来。
也许是丰盛的食物起到了极大的润滑作用，男孩的大脑终于不死机了。
他左手一个香喷喷的炸鸡腿，右手一个巨无霸汉堡，嘴角边沾着几粒面包糠，一口鸡腿一口汉堡，无比专心地鼓动着腮帮子，嚼啊嚼啊，再费劲地把塞了满嘴的食物全部咽下去，表情痛并快乐着。
他的吃相与身边那个女孩相比，称得上相当斯文。
女孩的吃相只能用“风卷残云”来形容。
她像头饿了好几天的狼，狼吞虎咽地撕扯靠近她的所有食物。
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吃掉了两个汉堡，一袋大包薯条，加上三个麦辣鸡翅。她又觉得渴，于是把吸管插进一次性塑料杯里，“吨吨吨”地将可乐一饮而尽。
这顿快餐女孩美其名曰“请他好好吃一顿”，买了大包小包，丰盛无比，其实大部分是她自己吃的。
男孩虽然也大快朵颐了一番，但他的食量比那恐怖的女孩小多了。他在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吃。
也有可能是他不敢多吃。
一个如狼似虎的同伴在你身边时，你会担心抢了她的食物自己就会成为她的食物。
没过多久，女孩将她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满足惬意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心满意足地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曲起双手垫在脑袋后面，望向晴朗的天空。
“那个……”男孩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你很久没吃饭了吗？”
“是啊，”女孩说，“大概有五六天了吧。”
？？！！！
男孩震惊地瞪着她，眼睛似乎快要掉出来了。
“你怎么没饿死？”
“……”
真是不礼貌的问题。
“根据科学研究，在只喝水不吃饭的情况下，人类可以存活大概一周左右。科学啊，你懂吗？”
男孩摇头，示意他不懂。
女孩无力地叹了口气，并不想在这一点上费太多唇舌。
“你为什么不想吃饭？”他又问。
“就是不想吃，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好吧。我还以为你也没什么东西吃，就像我一样。”
“什么？！”
女孩大惊失色地扭头回瞪他，她的眼睛似乎也快要掉出来了。
“他们不给你饭吃？他们不是你的父母吗？怎么会有亲生父母虐待自己的孩子？”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她愤怒地起身，仿佛想要立刻冲回去找那一对可憎的男女兴师问罪。
“我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男孩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等等等等……你先冷静。首先他们虽然没给我什么东西吃，但也不至于让我饿死。其次……”
他顿了一顿。
“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早就出车祸死了。”
女孩的身形微微一僵。
她重新坐下来，蹙起眉头看着男孩：“你是说……你是他们收养的孩子？”
男孩耸了耸肩膀：“算是吧。他们一开始似乎并不想收养我，出于某种原因，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所以，这就导致他们非常讨厌我。”
“你没想过逃跑吗？我想，如果你随便找个有营业执照的儿童收容所，举报你的监护人虐待你，你过的生活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看看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女孩气愤地挥动拳头，“他们肯定还对你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你是说跑到孤儿院去？”男孩摇头说，“不，不可能。我的姨夫姨妈把我看管得很好。他们不允许我轻易出门，哪怕留我一个人在家也会把门反锁起来。”
“再说，他们哪舍得我走？我得帮他们干很多家务，做饭，洗衣服，给花园除草和洒粪肥……他们不用付我工钱。只用给我吃、穿，一个小碗柜睡觉就行了。”
女孩的眼睛睁得更大，一字一顿地说：“他、们、把、你、关、在、碗、柜、里？”
男孩被她爆发的怒火吓得缩起脖子，小声道：“……对不起，你别生气……”
“抱歉，”女孩迅速地调整好情绪，“我没控制好情绪。我没生你的气，我气的是他们。”
“他们毕竟收留了我，尽管对我很恶劣。”
“你不恨他们？”
“恨他们没有用。我寄人篱下，不得不看他们的脸色。可至少我不用流落街头，也不用为温饱食物担忧。我已经很满足了。”
男孩说到最后，竟微笑起来。
女孩觉得那微笑是如此的刺眼，像一根刺，狠狠扎了她的心脏一下。
“你可真奇怪。”她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在夜里打碎窗户逃走。”
“你可能会挨饿。”
“那我就乞讨。”
“你可能会受冻。”
“那我就去偷衣服穿。”
“如果你被抓住呢？”
“跑啊。”
“跑不过呢？”
“打呗。”
“如果你打不过呢？”
“没有人打得过我。”
“……万一呢？”
“求饶，活下去，然后积蓄力量，直到我能打赢的那一天，把他们通通打趴下。”
“……”
男孩沉默了半晌，然后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死？”
“放心，我顽强得很，像蟑螂一样，打也打不死的。”
……这什么莫名其妙的比喻？而且这股骄傲是怎么回事？
“对了，你很会打架吗？”男孩又问。
“当然了。我从上幼儿园起打的第一场架开始，这些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大架小架，从无败绩。”
男孩的表情不知是敬畏还是恐惧，十分复杂。
“所以……你这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眉，小心翼翼地问，“……也是打架打出来的吗？”
“什么？”女孩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依葫芦画瓢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左眉，“这里怎么了？什么打架打……”她的话音突然顿住了。
本该是眉毛的地方缺了一块。
她摸到的是一块光滑的皮肤。
她的左眉断了一截。
半年来，她一直在回避这道伤疤，这场灾难，以为自己只要不去想，她就可以忘掉一切的伤痛，重新开始。
可是伤疤很快就被撕开，明明没有创口而鲜血淋漓，仿佛在冷酷地提醒她：
你无法忘掉过去，你也无法重新开始。
男孩见她面色忽然变得惨白，忙摆手说：“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错，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女孩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男孩。
他祖母绿般的眼睛里满是真挚的关切之色。
这个人失去了他的双亲。
这个人被监护人虐待。
这个人的生活充满了痛苦。
但是……即便自己的生活充满了痛苦，他却仍然有能力去关心别人。
她微阖起双眼。
自己一直不愿意接受现实。可是过了这么久，是时候该走出来了。
“没什么。你不用老是跟我道歉，你很好，你没有错。”
“这道疤不是打架打的。是火灾留下来的。”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吃不下饭吗？是因为我妈妈。她于半年前死于一场火灾。”
男孩倒抽一口冷气，屏住了呼吸。
女孩的眼神逐渐变得缥缈，似乎完全陷入了回忆中。
“其实我之前跟你姨夫说的那些话，大部分都是假的。我说谎吓唬他罢了。我爸爸带我出来休假不假，但他根本不是什么警察局局长。他是一个商人。真正是局长的人是我妈妈。”
“那天好不容易轮到她休息，她说她和爸爸要带我一起出去逛街。我们本来玩得很开心，结果那条街上的某栋民宅忽然失火了。妈妈是警察，救人是她的天职。于是她二话不说就冲进了火场。”
她悲伤地闭上眼，漆黑的视野里顿时浮现出滔天的熊熊烈焰。
被火扭曲的滚烫空气灼痛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大火像一条贪婪的蟒蛇，不停地吞噬，不停地生长。
炽烈的火焰和焦黑的浓烟直冲上天空，把夜空照亮得犹如白昼。
人们的哭喊尖叫像在垂死挣扎的野兽。
消防车高亢的鸣笛声又似索命的短笛，凄厉的声音混杂成一曲带血的交响乐，顺着呼啸的狂风穿得很远很远……
地上在燃烧，天上也在燃烧。
好一个人间炼狱。
“最后，被困的那一家人全都被救出来了，我妈妈却因为想要再次确认火场里还有没有人，又再次冲进火场。……她最后没能出来。”
“她最后一次冲进火场的时候，我想要拦住她，于是跟她一起冲了进去。可是我没跑几步，火场内部忽然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我被震晕了过去。
“我醒来后才知道，是爸爸把我从火场里拖出来的。……而我妈妈已经死了。可笑的是，大火夺去了我妈妈的生命，可是只夺走了我的一小截眉毛。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活下来的那一家人很感谢妈妈。”
女孩攥紧拳头，突然厉声道：“可是他们感谢又有什么用！妈妈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她要救那一家人？为什么她要牺牲自己，牺牲我们一家的幸福，去换另一家人的幸福？为什么！这半年来我一直不能理解这个问题。”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直到我遇见了你。”
男孩一直安静地听她诉说着，此刻女孩的话锋急转，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嘴巴像条金鱼似的开开合合半天，才傻乎乎地说：“我？”
“是啊。我发现这世上的许多人远远比我痛苦。我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女孩释然地笑了。“而且，我想妈妈当时没有想这么多。她没办法做到自己明明有能力去救人，却眼睁睁看着别人的性命被夺走。”
“就像我有能力保护你，就绝不会袖手旁观你遭受不公。”
“……原来还是我比较惨吗？”男孩无语地摸摸鼻尖，“好吧，虽然我被当作了比较的对象，不过能让你走出阴影，倒也值了。”
女孩不满地嚷道：“嘿，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帮你解了围！是谁半小时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呆在树上，见了狗就浑身发抖的？”
“分明是那只狗很凶嘛……这不怪我……”男孩小声抗议道，当他看到女孩横扫过来的眼刀之后，他十分明智地及时把话吞进了肚子。
闻言，女孩思忖片刻，将脖子上塞进衣服里的什么东西拿了出来。这是一个白色的十字架小吊坠。吊坠的表面光滑，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仔细打量，却可以发现它在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恍若钻石一般的光彩。
她的手绕到颈后，取下吊坠，递给男孩。
“好，既然这样，我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送给你，只要你好好戴着它，管它什么哈皮狗沙巴狗短毛狗长毛狗黑狗白狗贵宾狗，通通见到你就绕着走！”
男孩嘴角抽了抽。
……突然之间不是很想接受这个礼物怎么办。
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吊坠接过来，戴在脖子上。
“这个吊坠这么神奇？”
“这是自然。我从小就戴着这个吊坠，上面沾染了我的气味，而且不容易消散。各种小型动物，什么猫啊狗啊，特别害怕我的味道，至少方圆几里内，我保证没有不怀好意的动物骚扰你！”
男孩拿起吊坠闻了闻，奇道：“这么厉害？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到？”
“你当然闻不到！人类的嗅觉和各种动物相比退化了很多，有时候人类什么也闻不到，动物却可以依靠嗅觉分辨出许多信息。比方说，动物发情期求偶的时候，一般会通过尿液传递求偶信号。可能你认为这挺不卫生的，但是雄性动物撒了一泡尿，这尿会散发出独特的气味，雌性闻到了，就会知道这个雄性牙口几何，健不健康高不高大之类的了，这和人类的征婚广告挺类似。”
女孩解释得头头是道，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起来。
男孩虽然听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原来如此……可为什么你的气味威慑力这么大？”男孩接着好奇地追问。
“因为我是一头狼啊。”女孩笑着说。
男孩又露出他那种特有的傻愣愣的表情。
好像跟这个女孩呆在一起，令人震惊的事就会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他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然而，女孩旋即大笑起来，拍了拍男孩的脸：“瞧瞧你那傻样！我开玩笑的！”
“哦……说实话，这种玩笑蛮吓人的。”被戏耍的男孩有点小情绪，不知不觉鼓起了腮帮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女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歉。
“既然你说你的味道闻起来像狼……我的味道闻起来像什么？”男孩突然问。
“哦？”女孩支起身子，好像忽然来了精神，“你坐得太远了，我闻不到。凑近点。”
男孩只好往她那边挪了挪，将上身靠近她。
女孩凑近他的肩窝处，鼻子轻轻嗅了嗅。
除了炸鸡和薯条汉堡的味道，还有另外一种非常特别的、非常吸引她的味道。
没来由的，她想到一只四肢修长、林间奔跑的小牡鹿，头上刚刚长角。那角短短的，绒绒的。
男孩的脸又红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闻出什么了？”
“炸鸡和汉堡的味道。”女孩如实答道。
“嘿！”
男孩羞恼地坐回去，气鼓鼓地背对着她。
“小鹿。”女孩突然说。
“什么？”男孩没有听清，转过身问她。
“我说啊，你的味道闻起来像小鹿！嗯，而且是很好吃，很肥的那种。”
“那么，你会吃掉我吗？”
男孩镜片后的绿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女孩的灰眼睛。
他眼睛里的光芒足以让高悬的日月星辰黯然失色。那独特的绿色柔和而浓艳，似乎连光谱都缺了点波长，描述不出这特别的绿。
女孩蓦地心中一动。
“不会的。”她说。
“那……你会和我做朋友吗？”
“你讨厌狼吗？”她反问道。
“不，并不讨厌。”男孩郑重地摇头说。
“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
男孩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哈利，哈利·波特。”
他朝女孩伸出一只手，掌心摊开，四指并拢。
“艾薇·夏普。”
女孩也伸出手，和他相握。
肌肤相触，哈利的手指冰凉，可掌心却很温热。
“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哈利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我以前从没有朋友。学校里的同学们都认为我是一个怪胎。他们说我的衣服又脏又旧，头上还有一个奇怪的疤。”
“你也有疤？”
“……为什么你这么兴奋。我的确有疤，而且奇形怪状。”
他撩开额前的一绺黑发，将那道闪电形的疤痕展示给她看。
“这……形状不错，挺别致的。”艾薇中肯地点评道。
“这道疤我生来就有了，我姨妈告诉我，这是在车祸中留下的。你觉得它奇怪吗？”
“留疤有什么奇怪的。我还有一个呢。你有疤，我也有疤，疤上加疤，咱们俩可以凑一个组合，谁敢笑你，我干翻他！”
哈利：……
“……还是不要了。”哈利吞了一口唾沫。
“……好吧。”艾薇遗憾地说。
“你觉不觉得我奇怪？”哈利又问。
“那要看你和谁作比较了。”艾薇说，“如果和普通人相比，你的确很奇怪。”
哈利的眼睛黯淡了瞬间。
艾薇紧接着又说：“但是和那些最棒的人，比如像我这样的相比……你一点也不奇怪。”她大言不惭地夸赞了自己一句。
哈利真没见过几个人能这么自信，憋笑憋得辛苦，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因为最棒的人都很奇怪。”艾薇一本正经地回答。
哈利再也憋不住了，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艾薇狠狠地瞪他两眼，叫他不准笑，反而让他越笑越大声。
最后，艾薇也实在没忍住，跟着哈利一起笑起来。
清脆动听的笑声被风托起，越升越高，越飘越远，响彻整片天空。
身后，爬满围栏的常青藤随风飘舞，好像在唱一首簌簌的欢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赠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