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成人指南》君樾

3、第三章

　　今天是系统007做人的第三十天，它满月了，然而眼前依旧是模糊一片。

　　对此，007颇为不满，都三十天了，怎么这视力还是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啊！

　　今天的007，依旧是被自己的视力打击到的小可怜一枚。

　　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

　　被自己的视力震惊到的007在震惊只余想起了以前它的宿主慕修竹常说的这句话，当即砸吧砸吧小嘴，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

　　但它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还没来得及睡着呢，一双手就轻轻的把它抱了起来，它被抱进了一个很是熟悉的怀抱。

　　007睁开眼睛看去，眼前一片模糊……

　　系统007：“……”

　　这婴儿的视力可真是令系统崩溃啊！

　　所以说它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实现宿主的愿望？！

　　主神大人！系统007申请回收嘤嘤嘤……

　　系统007瘪着一张小嘴，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眸眨巴眨巴，可爱得让人心都快化了。

　　当然，系统是不知道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体此时此刻是多么可爱的。

　　不过，抱着它的林懿，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今天是系统007满月的日子，林家专门为这唯一的小孙女儿举办了一场颇为隆重的满月宴，因为是自己女儿的满月宴，林懿今天直接没去公司，吃过午饭就上楼来看007了。

　　结果一进来，就被自己的宝贝女儿可爱到了。

　　林懿抱着怀中软哒哒的小婴儿，满心的欢喜与爱意几乎满溢出来。

　　“我的小宝贝儿～今天怎么醒的那么早呀～！”他一如往日在婴儿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听到这熟悉的带着回旋的尾音，系统007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种语气和它那个宿主真是像极了！如出一辙的吊儿郎当没个正行！

　　系统007思及自己的宿主，便不免有些惆怅。

　　也不知道那个希望它做个人的宿主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回到主世界……将来它作为人的一生终结被主神回收之后，他们还能不能再见？

　　大概是不能了吧……

　　主神已经实现了宿主的愿望，让它生而为人一世，现在，宿主应该已经回到了主世界和家人团聚了。

　　想到这儿，系统007只觉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占据了它的主脑，让它觉得十分的难受，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何难受。

　　系统007便十分干脆的不予理会，它被林懿抱在怀里，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眸半开半阖，一副睡意迷蒙的模样。

　　就在007昏昏欲睡的时候，林懿已在楼下客厅沙发上落座，他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怀中抱着个婴儿，让人一看只觉得有些幻灭。

　　眼前这人真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林氏集团总裁？先前一副妻奴的样子就算了，怎么现在一副女儿奴的样子？

　　林懿对落地窗外众位宾客投向这里的目光视若无睹，在腾出手来后伸出食指戳了戳怀中小婴儿的脸颊，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刚刚还睁着眼睛呢，怎么这会儿就要睡了？婴儿都这么能睡吗？

　　“阿懿，你怎么又把栖栖抱下来了？她还睡着呢！”安晴刚和朋友说完话走进来，就看到一身居家服的林懿又是郁闷又是无奈的抱着他们的女儿坐在沙发上，手指一下一下轻戳着婴儿的脸颊，顿时心生无奈。

　　林懿满不在意的笑笑：“这丫头醒着呢，就是懒，不想睁眼。”

　　安晴走上前来坐在林懿身边，看着睁开眼睛却又很快闭上的婴儿只觉有些哭笑不得：“醒着还不想睁眼，可真是当得起“懒”这一字。”

　　“又懒又乖，你说我们栩栩小时候怎么就没栖栖这么乖呢？”

　　说到这里，林懿也有些郁闷：“栩栩小时候那是醒来就哭，关上房门都能听得到他的哭声，那可真是震耳欲聋，可是栖栖，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声带和听力都没有问题，我几乎都要怀疑，栖栖是不是……”

　　安晴闻言，顿时没好气的拍了林懿的肩膀一下：“别乌鸦嘴！我们栖栖好着呢，你又不是没听过她出声！”

　　说到出声，林懿心里突然间涌上一种冲动：“老婆，你能不能让栖栖哭一哭啊？”

　　“哈？”安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我没听错吧？”

　　“栩栩小时候哭，我还哄过他呢，可是栖栖除了出生的时候哭过，我就再没听见过她的哭声，没哄过她一次，这一点儿为人父的成就感都没有！”林懿没好气的抱怨着。

　　“孩子乖你还觉得不好了？你是希望栖栖和她哥哥栩栩一样哭到天昏地暗啊？就为了哄孩子的成就感？你逗我玩呢吧？”安晴从沙发上站起来就揪林懿的头发。

　　“可是栖栖哭的次数太少了，每次醒来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声不吭，仿佛对什么东西都无所谓一样！”林懿把孩子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握着妻子的手诉说着自己这半个月以来对孩子的观察。

　　栖栖……仿佛对什么东西都无所谓？

　　安晴怔然，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孩子自生下来一直都是家里的保姆带着，平日里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也和林懿一样，几乎从没听到过孩子的哭声……

　　林懿见她这样便又道：“晴晴，你知道孩子不会哭，我有多担心吗？”

　　“我知道她的声带和听力以及身体都没有问题，可是，她不会哭，也不出声，醒来了就安安静静的躺着，不在乎身边有没有人，不在乎自己饿不饿，不在乎是谁抱她……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活着的！”

　　“她像是过了奈何桥没喝孟婆汤一样，天生无欲无求，我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保姆每天定时给栖栖喂食，她甚至也不会出一声，让我们知道她的诉求……”

　　安晴被林懿的言论惊到了，她愣在原地，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揪住了一般，若不是林懿的手抚上她的脸，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原来已泣不成声。

　　许多三岁之前的孩子，都还不能明确的表达自己的诉求，他们尚且需要嚎啕大哭来向家人说明自己想要什么。

　　可她的栖栖，现在不过刚刚满月，她不哭，不笑，也很少出声，如林懿所言，她天生无欲无求，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一个孩子！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安晴提步越过丈夫，行至沙发旁蹲下，她将一头长发拢到一侧，然后侧耳贴近007，去听她的呼吸声。

　　孩子的呼吸声很均匀，很浅，安晴知道，孩子现在已经睡着了……

　　安晴脸上犹带泪痕，嘴角却是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容，她垂首在婴儿的脸颊轻轻一吻，随后站起身，拉着林懿的手稍稍走远了些才道：“过了奈何桥忘了喝孟婆汤，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栖栖她记得前生的事？”

　　林懿无奈一笑：“晴晴，这只是我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可是栖栖……”安晴神情急切，目光中满是对孩子的担忧。

　　“就算栖栖她记得自己前世经历过的事，可那又怎样？你会因为她记得就否认她是我们的孩子吗？”林懿抬手为安晴拭去脸上的泪，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就算她记得，她也一样是我们的孩子，她只是不懂得表达自己的诉求而已，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教导她……”

　　安晴哽咽着埋首在林懿怀中不住的点头，二人谈的深入，全然没有注意到，“睡着”的007已经睁开了眼睛。

　　一辈子？一辈子是人的一生，人的一生有多长？

　　普遍来说不过短短七八十年，如果是在星际世界，人的一生最长有两百年，如果是在修仙世界，根据修行到达的阶段不同，人的寿命也不尽相同，但飞升成神的人，他们的寿命无穷无尽，与天地同寿……

　　007现在所处的这一方世界，人均寿命不过堪堪八十年，与作为系统的它漫长的寿命相比，只不过沧海一粟。

　　而人的一生要做的事，要承担的责任很多，很重，可现在这二人，却直言用他们的一生来教导它如何表达……

　　为何要表达？它有何诉求？

　　它是主神为平衡时空而制造出来的一个系统，它生来的使命已然完成，本该和其他系统一样被主神回收，是因为宿主的愿望，它才会在此，才会成为他们口中的“孩子”。

　　人向来对自己的后代有着天生的责任与说不清道不明的爱。

　　它从没想过，有一天，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爱会落在它的头上，就算它异于常人，他们也全不在意……

　　为什么不在意？

　　系统007满是不解，它记得宿主曾经在一个帝制的世界的时候，那里的人视异于常人的人为异类，几欲杀之而后快，连亲生父母亦是如此！为什么这二人不同？

　　仅是因为它如今是他们的孩子吗？可那异于常人的人，也是他父母的孩子啊！

　　正在007迷惘不解之时，它突然回想离开那个世界位面的时候，宿主慕修竹说过的这一句话。

　　她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做父母！

　　那些人是没有资格做父母，那现在称它为“孩子”的人呢？他们才是真正的父母吗？

　　他们在意它的饮食睡眠，重视它的每一次出声，却又把它所有的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全数忽视，无条件接纳它的所有异常，仿佛本能一般的爱着它。

　　这样复杂，却又纯粹的情感……这就是宿主许愿希望它做人的原因吗？

　　007不懂，它只觉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像是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

　　这种沉重的感觉让它下意识的想要呼救，可入耳的，却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婴孩的啼哭声……

　　为什么会熟悉？它刚刚生而为人的时候，便发出了一声啼哭。

　　为什么会陌生？因为自那之后，它再未哭过。

　　它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但它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为任务而生的系统了。

　　这哭声惊醒了在不远处相拥的二人，林懿松开安晴，扭头一看，却见自己那刚从学校回来的儿子蹲在沙发旁边。

　　二人携手走近，只见那俊秀的小少年正把手横放在婴儿的襁褓上，而那小小婴儿，正无助的张着嘴巴啼哭着……

　　林懿做了一个又一个深呼吸，最后却是自暴自弃一般冲一脸笑的儿子低吼：“林栩！！！”

　　小少年林栩被林懿的低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缩了回来，然后抬头看向林懿，嘿嘿一笑，提起脚边的书包，扭头就往楼上跑去。

　　林懿眼角抽搐了一下，他无奈扶额轻叹一声：“这臭小子！”

　　安晴心里也是一阵无奈，看着丈夫抱起孩子哄，心下一动，当即调侃道：“怎么样？为人父的成就感有了吗？”

　　林懿闻言，木然抬头看向安晴，二人对视一眼，看着幼小的婴儿，低声笑了出来。

　　系统007的满月宴在夜幕初临的时候落下帷幕，作为宴会主角的007在被林懿和安晴抱着见过一众亲友之后，被保姆抱回了婴儿房里，彼时007正昏昏欲睡，但一个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她的睡意尽数消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