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沉水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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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水东街上人烟散去，贩摊尽数倒地，各家门窗紧闭，路边还倒了几名男子，身上穿的是衙门捕快的衣服。
背影窈窕的女子在掐着陆玄峥的脖子，力道肉眼可见的大，女子手背青筋突起，不知道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了，陆玄峥的嘴唇已经泛紫，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抓住女子的手臂企图再摄取丝丝氧气。
额头上的血绕过眼角，缓缓下滑，陆玄峥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看不清面前的场景，握的发白的指尖也在慢慢松开。
此刻“嗖”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穿插刺入女子手腕，她惨烈一叫，松开陆玄峥。
陆玄峥感觉到那只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消失，背靠墙面开始大张嘴吸食氧气，劫后余生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女子拔出头上的赤金步摇，欲再发起进攻。
步摇还未落下，就被一把折扇挡住:“姑娘为何要当街伤人，有什么是不能坐下好好谈谈的？”
女子没有理他，原本朝向陆玄峥的步摇刺向顾云朝，他一个侧身躲过，从广袖里找出一瓶丹药，扔给一旁的晏时安。
“拿去给陆玄峥服下。”
晏时安慌忙结果，朝他点头小跑到陆玄峥面前，轻轻扶着他倒出一粒丹药给他服下。
陆玄峥只觉得一股暖流拂过丹田，脸色缓和不少。
再看这边的顾云朝，送完药后女子又是一刺，这下子看清脸了。脸色灰暗，眼眶里竟是全白，没有瞳孔！
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女子是厉鬼，还是一名怨气过大，炼化出实体的厉鬼！
顾云朝一双凤眼凝视着她，右手一扬，静心之前被射出的扇骨又召回，重新凝聚成一把完整的折扇。
一边抵挡女鬼凶猛的攻势，一边思索。
看见赤金步摇的一瞬间，顾云朝就知道连死三人是谁所谓，毕竟自己这里还握着一颗金珠。
现在自是不能杀了她，还是先镇住为好。
女鬼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看来是神智尽失，这下倒也好，不怕看到你的表情，我下不去手了！
顾云朝由守转攻，静心在他手中快若虚影，顾云朝从小修炼，如今身处第一门派云衍山，饶那女鬼可杀一般修士也动不了他，几十年的功力和经验旁人不及之一二。
几十招一过，女鬼显然已经精疲力竭，速度慢了不少，顾云朝也不想再和她耗下去，静心折起朝女鬼拿着步摇的手腕一拍，女鬼整条手臂顿时失力，步摇应声落地。
女鬼似乎是没有想到步摇会掉，失神片刻，卯足了全身力气，右手五指成爪，女子指甲比男子要长很多，上面涂满了蔻丹。
顾云朝没料到一个赤金步摇对她来说如此重要，竟然不顾一切也要杀了自己，愣神期间动作慢了半拍，握着静心的那只手被划了两道痕，不深不浅，堪堪刺破皮囊，渗出血液。
“师尊！”
搀扶着陆玄峥的晏时安待不住了，面色焦急，准备把陆玄峥放下赶过去帮忙。
没给他多余的动作，顾云朝以灵力驱动静心，在女鬼背后一点，女鬼动作禁止，然后倒地。落地的赤金步摇下坠的一条流苏上缺了颗金珠。
缺了的金珠被顾云朝从袖口里拿出来，先前带着的污血已经被他擦干净，弯腰准备将步摇拾起。
指尖触碰的一瞬间，四周场景骤然失色，景色在被拉扯、揉捏、吞噬。
再次回神，眼前已经不是之前那条摊椅杂沓，闩门闭户，生机褪去的街道。
这里金乌辐照洋洋湖水，街市繁华吆声不断。
“系统，这是哪里？”顾云朝把打架前就躲回神识里的系统揪出来问道。
小圆球伸个懒腰:“宿主被拉到了回忆里。”
回忆里？谁的回忆？刚刚那个女鬼的吗？
一连三问，没等再问系统，一起被拉进来的小朋友就按捺不住了。
晏时安:“师尊，这是哪里？”
顾云朝:“是刚刚那个女鬼的回忆里，我们恐怕是被怨气波及进来的。”
“咳……咳咳……”
被晏时安搀扶着的陆玄峥突然猛咳起来，顾云朝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输入一小段灵力进去探脉:“灵力逆流，之前受了伤又被怨气入体导致，休息片刻即可。”
陆玄峥现在伤势不轻，断断续续道:“多……谢……师叔。”
没等三人再作何感想。
“叮当——叮当——”
是熟悉的垂珠碰撞声。
一位青年闯入他们的视线，青年单手背后，握着一只赤金步摇，每走一步，垂珠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最终青年停在桥边，握着步摇的手指在上面缓缓摩擦，杵在桥边不断徘徊，神色很不自然。
顾云朝看出他是在紧张，是因为步摇现在的主人。
这样的神情没持续多久，因为他看到了远处奔来的少女，少女一身鹅黄色刺绣妆花裙，长发绾成垂鬟分肖髻。
少女跑到青年跟前，抬手打了声招呼:“方寒。”
少女眸含秋水，声音如百雀羚鸟般婉转，撩人心弦，看得青年脸颊泛红。
青年正是州府主人王方寒，虽然顾云朝并没有亲眼见过他，但是那天在岳弘毅书房里翻阅卷宗的时候见过他的画像，画像上的男人和面前的青年依稀有几分相似之处。
奈何岁月蹉跎，故人不再。
王方寒将手后的步摇递过去，垂眼盯着脚尖，吭哧道:“欣嫣，这是……这是我送给你的首饰，请你务必收下！”
“她竟然是姚欣嫣……”在身侧的晏时安喃喃道。
是的，即使已经和她打过一场，却难以认出之前的女鬼是姚欣嫣，除了脸上的轮廓还有一点细微的相似之处，实在难以将两人重叠起来。
姚欣嫣接过步摇，莞尔一笑:“怎么今天给我带了只步摇？”
说着将头上原本的发簪取下，用赤金步摇替上去，说实话王方寒的眼光很差，步摇全身泛着金光，上面没有任何的镶饰，从头到尾都是纯金，或许戴在现在的姚欣嫣头上颇为合适，但对于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来说显得老气，整只步摇只有值钱这一个用处。
姚欣嫣不在乎，许是心上人送的东西都是好看的，把垂下的一缕青丝别在耳后，轻问道:“好看吗？”
王方寒看出神了，姚欣嫣连问两边他才回过神来:“好……好看！欣嫣戴什么都好看！”
回答他的是姚欣嫣甜甜的浅笑，王方寒摸了摸鼻尖，也是嘿嘿在傻笑。
随后姚欣嫣面露苦色，又把步摇取下塞回他手中，王方寒一楞，不知所措:“可是不喜欢？我去巷角的店里给你换一只……”
“不用了。”姚欣嫣打断他，“后天爹爹的商队就要南下，在这里不知不觉已经呆了三个月，我也该离开了，镇里的好姑娘很多，能陪你的人不一定得是我。”
王方寒着急:“可是我只爱你一人，这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对不起。”姚欣嫣双手抬起，芊芊玉手替他将拿着步摇的那只手握紧。
松手转身离开，没有给青年过多的妄想，只留下了一个生硬的背影。
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少女眼角两行清泪落下，滴入脚下的青石地，在地上画出两个无律可循的圆，沿着青石细小的裂缝徐徐蔓延，最终随着清风又淡去。
少女将满腔爱意烙入青石，也烙入青年心底，只留下一个惊惶失措的过客。
场景换到商队出行的下午，镇上的百姓高声欢呼为他们送行，青年暗自站在角落盯着马车，马车的被掀开一角，车里的商人探出身子挥手对他们告别。
那是欣嫣的爹爹，青年心想，她一定也在车里。
目送马车离开镇子，青年彻底心死，拖着步子往州府走去。
“诶！那不是姚商贾的小女儿吗？她怎么没跟着她爹一起走？”
姚商贾的小女儿，不是欣嫣吗？
青年猛的转头，试图在还未散去的人潮中找到自己的心上人。
少女在人海中，提着裙摆奔向州府。
一步……一步……
踩在王方寒心尖上。
“欣嫣！”他喊道。
少女回首，四目相望。
陆玄峥:“没想到姚欣嫣竟然选择留下来，如果她当时跟着一起离开，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了。”
陆玄峥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大多数都是皮外伤，一颗丹药治愈的差不多，现在除了灵力枯竭其他的和常人无异。
再抬眼已是黑夜。
沉水镇上的树处处挂着红绸布，载着十里的红妆的马车排到了街尾，州府牌匾上红绸结花挂起，管事的在门口记贺礼。
锣鼓喧天，炮竹起舞，八人抬的大轿从巷尾过来。
“新娘子到——”
红帐被丫鬟掀开 ，女子身着凤冠霞帔，珠围翠绕，牵着丫鬟的手走进大门。
顾云朝三人也跟着一起进去。
丫鬟将牵红递上，两位新人各持一端入前堂。
正堂上高坐两人，应该是王方寒的父母，顾云朝半阖眼睑，他现在越发好奇，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一拜天地——”
面朝北方，一拜。
“二拜高堂——”
面朝高堂，二拜。
“夫妻对拜——”
面朝佳人，三拜。
“送入洞房——”
礼成，王方寒在外陪客人喝酒，新娘则是被送到婚房。
陪酒的过程实在无聊，顾云朝准备四处转转，两个少年也选择跟着他。
“师尊，如果王方寒娶的是姚欣嫣，那南枂呢？”晏时安问。
对啊，如果是姚欣嫣，时间线就对不上了，拜堂的根本没有看到南枂。
顾云朝捏了捏鼻梁，虽然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去洞房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沉水镇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