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起风止》安起

34、奔溃

　　在棍子落下的一瞬间，洛筱安挡在了江婉怡面前，本能的举起手挡着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筱安好像听到了自己手臂骨头断裂的声响。
　　那根棍子直直的打在了她的右手臂上。
　　剧烈的痛感袭来。
　　洛筱安抱着手臂倒了下来，那人看打错了人，还有一瞬间的愣神。
　　“靠，你冲上来干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街道保安突然出现，冲了上去，只抓到了其中一个，还有两个人，包括动手的那个跑了。
　　保安连忙叫了救护车，周围也有了人围上来。
　　江婉怡吓死了，洛筱安倒下的时候，正好倒在她身上，她顺着重量坐在了地上，抱着洛筱安。
　　“洛筱安，你怎么样？”
　　洛筱安很痛很痛很痛，她不敢去想她的手臂怎么样了，她害怕她的手臂有什么事。
　　喘着气颤抖着开口，对她说:“婉怡姐，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就，就当我，救了你一命。”
　　“你说。”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林，林慕萧，刚刚的事。”
　　江婉怡顿了顿，“为什么？”
　　洛筱安疼的睁不开眼，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努力的说道:“你只要，答应我，就好。”
　　江婉怡有些不忍，“好，我不说。”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有救护车的声音，叶书宇也顺着找过来，拨开人群，就看到躺在江婉怡怀里的洛筱安，直直的冲过去。
　　“筱安！你，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了？”
　　江婉怡很愧疚，护着她的手臂不敢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
　　“救护车来了...”
　　叶书宇跟着上了救护车。
　　手臂的痛感让她几乎忍受不了。
　　“叶老师，我，我会不会，再也，不能画画了。”
　　洛筱安哭着了泪人，脸上痛苦的拧在了一起，痛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原来骨头断了是这种滋味...
　　洛筱安很奔溃，手臂再痛也抵不过不能画画这件事来的痛，她害怕，害怕自己再也不能画画了，那她该怎么办呢？
　　叶书宇拉着她另一只手，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太难过，安慰道:“不会的，相信我，相信医生，一定不会的，我们还要一起上海大，一起学设计。”
　　经过医生检查，确认洛筱安右手臂骨折错位损害骨神经较严重，需要动手术。
　　“请问病人家属来了吗？手术同意书需要签字，不能等太久。”
　　叶书宇心都碎了，“在路上了，马上就到，请问医生，手术后，康复需要多久？她半个月后就要美术艺考了，会影响吗？”
　　医生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回答他:“一般上骨头错位，我们安一个钢钉固定住就好了，不会怎么影响手的使用，但是她伤到了骨神经，多多少少会影响到手指的灵活性，半个月，也许有点难，但之后慢慢康复，多注意，是可以恢复正常的，需要耐心。”
　　叶书宇难以接受，不能考试...洛筱安，她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准备了这么久，就要前功尽弃。
　　洛筱安妈妈赶到了，在接到叶书宇的电话，整个人都要晕过去。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跟她打电话，怎么就...
　　“安安呢，安安怎么样了？怎么会被人打了呢？是谁干的？”
　　叶书宇连忙安抚住她，努力平静下来，“阿姨，您别担心，具体的等会我跟您说，您先签下手术同意书，筱安需要做手术。”
　　“好好好，签。医生，她喜欢画画，请您一定要治好她的手臂。”妈妈看着那张纸，眼泪又不自主的流了出来。
　　签字的手都在颤抖。
　　“放心，我会尽力。”
　　手术外，叶书宇和洛筱安爸爸妈妈坐在门口。
　　手术灯一灭，三个人立马起身快走了过去。
　　“手术很成功，我们固定了她的手臂，之后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康复期，家属一定要配合好，安抚好病人的情绪，注意饮食和有效锻炼，会康复的。”
　　“好，谢谢医生。”
　　“叔叔阿姨，等会筱安醒了一定会难以接受，让我来跟她说，可以吗？”
　　筱安爸爸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洛筱安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就只有叶书宇，爸爸妈妈去给她准备换洗衣服来。
　　“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筱安试图想动动手臂，连忙被叶书宇轻按住。
　　“别动，麻药可能退了差不多，疼吗？疼你要说，我去找护士，别忍着。”
　　洛筱安摇摇头，眼里没有任何色彩，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叶书宇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不行，但他不能表现出来，现在的洛筱安需要开导。
　　“筱安，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或者你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别憋着。你看啊，你那么聪明，我们就算不用艺考分，你也可以上海大的，对不对？大不了我们明年再战，也一样的，对吗？”
　　洛筱安还是没有说话。
　　叶书宇忍着眼里的酸涩，继续说道:“筱安，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你信我，没关系的。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不是吗？等好了，我们回去，我给你补课，你一定可以上海大。如果你喜欢画画，你还可以继续画画，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静止了三秒...洛筱安终于肯开口了。
　　“叶老师...我想画画，我想去艺考，我想上海大...”洛筱安声音里渐渐的带上了哭腔，眼里的泪水也一下涌了出来。
　　叶书宇连忙帮她擦眼泪，安慰的声音里也有了哭腔，他真的很心疼。
　　“好，那我们就画画，我陪你一起康复好，我们再来，好不好？”
　　“我好痛啊，好痛，好痛。”
　　叶书宇神经甭了起来，急切的问道:“是手臂吗？很疼吗？我叫护士。”
　　“心疼...我的心好疼啊...”
　　.“叶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我为什么要去救她，她抢了我的哥哥，我还救了她。我救她，我不能参加艺考了，我不能画画了，我不救她，我也会心痛，因为林慕萧会痛，我会更痛。”
　　“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怎么选择，我都会痛呢？”
　　洛筱安彻底奔溃了。
　　她不懂，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错，最后要让她失去她喜欢的全部。
　　哥哥没了...画画没了...梦想没了...什么都没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叶书宇心疼又愧疚，“都怪我，要是我不带你去那里，你也不会...”
　　洛筱安摇摇头，看着他，努力的扯出一丝笑容，“叶老师，不怪你，也许这就是命吧。叶老师，你一定要去参加艺考，就算是替我完成这个梦想，好不好？”
　　“那你呢？”
　　洛筱安看着天花板，苦笑，“我...我大概要选择另一条路了...叶老师，你别告诉林慕萧这件事，答应我，无论怎样，都别说。”
　　住院这几天，叶书宇要准备考试，不能出来。
　　洛筱安妈妈住在医院，方便照顾她。
　　江婉怡第一天来看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笑容，无论是因为林慕萧还是受伤，即使她不怪她，但也没办法对她笑脸相迎。
　　江婉怡也是真的很抱歉，她真的没想到洛筱安会出现，更没想到她会救她...
　　“筱安妹妹，对不起，谢谢你。”
　　“对不起，让你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谢谢你，救我。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我。”
　　洛筱安抬眼看她，目光冰冷，话中带刺:“离开我哥，做得到吗？”
　　江婉怡惊的看向她，目光躲闪，内心有点慌张，一副为难的样子。
　　洛筱安冷笑一声，淡声道:“做不到，就不要轻易承诺。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洛筱安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我自愿的，与旁人无关。如果你真的有心，那你就好好对我哥，把你那些卑劣的手段收起来。”
　　江婉怡猛的站起了身，面色有点难看，
　　“你说什么？”
　　洛筱安瞥过去，从牙缝里发出一声嗤笑，不屑:“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一定要说那么明白？”
　　“江婉怡，当初你刻意接近我，就是为了我哥，我以为，至少你心地善良，我还想着帮你。你倒好，利用我。当你发现我哥对我特别好，对你特别冷漠的时候，你嫉妒，你知道我喜欢他，所以使各种手段挑拨我们。我是傻，但我不是永远都傻。我只是不想争，你以为，我会争不过你？我尊重我哥，既然他喜欢你，那我便成全他。但是不代表我认同你江婉怡，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改改你那黑暗的心理，好好，做个人。”
　　江婉怡气的不行，但还是要一副骄傲的样子，回怼她:“洛筱安，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是，那时候，我的确利用你。但至少我争取了，勇敢了，你呢？缩头乌龟？我争不过你？你哪点比得上我？”
　　洛筱安笑着点点头，悠悠的开口:“是啊，我比不过你，皮不够厚，对吧？不过，我们都知道，在我哥心里，我永远有被他偏爱的权利，你有吗？如果，我救你的事他知道了，你觉得，你还会赢我吗？”
　　“你！”
　　呵！
　　你要知道，除了他喜欢的是你以外，你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赢过我。
　　洛筱安转过头，在江婉怡看不到的角度，暗了暗眼眸，沉声道:“江婉怡，好好跟他在一起，别伤害他，这件事，也永远烂在心里。就算是我还他的，而不是你。”
　　江婉怡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冷静，对她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跟他在一起。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洛筱安，再见。”
　　洛筱安闭上眼，靠在床头，泪从眼角流下。
　　那种喜欢又不敢去争的懦弱，嫉妒又不能表现出来的倔强。
　　那个他，是她不能再妄想的。这辈子，只能离他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