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往事》夜色涟漪

2、初到西安

　　话说到了正月十六这天早上，天还未亮，张远军父子便早早地等在了村口，
　　“爸，你说这趟出去多久能挣够娘一次化疗的费用？”张远军搓着手到。
　　“应该不会太久吧，这行风险大，回报也高，可也说不定，半年也没啥收获。”张老根勾着背，不确定道。
　　“这可怎么办，娘可等不了那么久。”
　　“这也不一定，咱的运气也不会那么差的，对吧！”张老根仿佛在说服自己，也实在说服儿子。
　　“恩恩。一定不会太差的。”张远军念叨着，老李就走出村口，张远军父子也不再唠嗑，赶紧上前迎了过去。
　　“等久了吧！”老李说道，
　　“都按你说的戴着呢！”
　　“那就赶紧走吧，路上别和人搭话，还要赶头趟班车去西安呢！”
　　“好好，都挺表哥你的。”张远军赶紧答道。
　　颠簸的班车上，张远军既有头一次去西安的兴奋，又有对未来的担忧，总之最多的还是对未来能挣到钱的无限向往。张老根虽然一路上默不作语，但从那张沧桑普通的脸上却有着异常发亮的光芒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只有老李，这个看似最平静且沉稳的人，长者一张普通的脸，颧骨微高，眼睛小但是很有神，戴着算计和精明，整个人显得精瘦且矮小，放在人群中很不打眼。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谁能想到，一个小山村不过比大部分农民手上宽裕些的不起眼的他，竟然是北方盗墓界响当当人物，是当时哪个圈子里说一不二的人物这也是在张远军跟了老青山（也就是老李）六年，彻底获得李青山的信任之后才知道的事情。李青山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会轻易接收一队普通父子加入他的队伍，没有任何防备，那怎么可能，那是因为李青山作为一个盗墓界的一号人物，是很信命的，他曾找过大师给自己批命，他也是那天张远军过来求自己的时候问了张远军的八字，他八字和大师说的能助自己躲过人生最大劫数的人的八字一样，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然，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带人入行，只能说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等张远军父子在颠簸的汽车中醒来时，他们已经进了西安，出了人头攒动的车站，李青山就带着他们父子二人上了一辆桑塔纳，第一次座桑塔纳的父子二人显得拘束不安，手都不知道放哪里。看得出来父子二人的不安，李青山道，
　　“第一次来西安，看看西安的繁华，还有前面不远处就是咱西安的南门城墙，中午我们去回民街吃个泡馍。”张远军父子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这是怎样的繁华，高楼大厦，商场林立，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到了回民街，美美的吃了一顿泡馍，直吃的打了两个饱嗝，就顺着回民街往前走，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进了一个很复古的小院子，大门是红漆的大木门，院子很小，但在回民街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院子里铺着青砖，放着张远军叫不出名字的盆栽花卉，院子是标准四合院的样式，总共有六间房子，张远军父子跟着进了堂屋，堂屋正对门放着一张楠木的桌子和两张椅子，桌子上摆着一套紫砂壶的茶具，桌子上放，用木板做了一个摆台，上面供着关公，两侧是依旧是四张黄花梨雕花的椅子，很简单的摆设，但是却价值不菲，当然此时的张远军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很值钱，只是觉得这些家具雕花很漂亮，就是没有沙发，听说城里的真皮沙发坐着特别的舒服特别软，到后来才知道，这些东西随便一件都能换上百套真皮沙发。
　　进了屋让了坐，从里屋出来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有着牛奶般白嫩的肌肤，一双含情的双眼，眼尾上挑，美的像电影里的明星一样，那女人对着李青山笑道，
　　“青山你可算是舍得回来了，之前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都交代阿强放在皮卡车上，用彩条布盖严实，再用绳子来回捆了好几圈，您就放心吧！”说着女人就来到李青山面前，熟练地倒了一杯茶，
　　“喏，你最爱的大红袍，回来了，也不知道多陪陪我，非要赶着明天走，迟些日子也不打紧吧！”女人嗔到，后来张远军才知道那女人叫张丽，是李青山的小老婆，阿强是他的弟弟，也跟着李青山，只不过从不下墓，负责李青山队伍的物资采购。
　　“去去去，快去倒茶去，没见到有客人来吗？我进里屋和六指说点事情，你招呼着。”
　　“远军，你喝口茶，一会我让六指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今晚好好睡一觉，明一大早我们就出发。”说完就进了里屋。
　　张远军被招呼着喝茶，因心里有事，大概也是紧张，也没品出个啥味，不一会一个长着六根手指的男人走了出来，原来还真是六指呀！
　　“我叫陆鹏，大家都叫我六指儿，你们叫我六指儿就行，我是青山师傅的记名弟子。”
　　“不敢不敢，还要麻烦陆哥您照顾，来抽根烟。”张远军拿出花了血本买的金猴王，递给陆鹏。
　　这小子还挺懂规矩，从张远军递过来的烟里抽了一根点上，虽然咱还真看不上这烟，但是这小子刚从山里出来，就懂得人情世故，关键还是这小子还算是懂得点眼色，这包烟，搁山里，怕是的这小子出一个月的工换来的吧，听说娘得了癌症，还真是够命苦的，陆鹏心道，能照顾就照顾点吧，就当结个善缘了。
　　“你们跟我来吧，我趁着下午这会儿功夫，给你们讲讲这行的规矩。”说着便领着他们父子出了这处院子，进了不远处一座三层小楼，张远军父子也不敢多言，跟着六指就走，因为这俩还没消化完今天这半天的所见所闻，已基本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
　　进了二楼拐角处的一间房，里面是两张席梦思床，床上是雪白的床单被套，床头是落地台灯，两个床中间是一个小方桌，放桌上是一套瓷白的茶缸，旁边放着两个电壶，里面应该是热水。
　　落了座，陆鹏因着这包烟，也不藏私，仔细的讲了这行一些大致的忌讳和规矩，还有一些注意事项，这次的墓可是战国时期的古墓，这两个新手是不可能进墓的，主要的任务就是帮忙搬东西、搬运盗洞的土，和在外面放哨，一旦发生紧急状况及时发出警报。其实说白了，他们父子两不用来也行，这活以前都是耗子的，这次也不知道老爷子发了哪门子的善心，竟然带上这两小白，听说是和老爷子的“大关”有关系，自己是记名弟子，知道不是太清楚。哎，想多了。交代了一通，也不管这两听懂没听懂，就起身走了，自己约了妹子跳舞，去晚了可不好。
　　当晚张远军父子吃了送来的油泼面，躺在床上，父子间也不说话，静静地消化这今天的事情和陆鹏交代的事情。其实也就几点，什么都不要问，多做事少说话，帮忙搬东西、打下手，他们干活，父子两放哨。
　　当晚，张远军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竟然跟着李青山进了墓，墓里面有好多的金银财宝，他们搬了一晚上，早晨起来张远军好像真的搬了一晚上东西一样，全身疲乏，提不起劲。老人都说梦是反的，会不会是不好的预兆，还是鬼压床？张远军心里坠坠，把晚上的梦告诉张老根，张老根闷了半响，从里衣的兜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包里是一枚核桃大的白玉印章，印章印章上刻着天官赐福四个小篆写的字，当然，张家父子是看不懂这些字的。
　　“小军啊，这是你太爷爷当年去西安背盐的时候，在丰裕口遇到了一个快饿死的叫花子，你太爷爷不忍心，把自己身上的干粮给了叫花子一半，叫花子为了感谢你太爷爷就给了他这枚印章，说是后辈如果遇到什么鬼怪的事情，拿出印章盖在拿东西的眉心之间，可逃脱保命。我用牛筋绳拴好，你带脖子上，干啥都不能取下来，放里衣里，可藏好了。”
　　那时候秦岭深山的人吃盐以及其他物资都是由专门的背山工出山去西安背回山里的，特别是盐这种不可少的，有的家庭为了省钱，也会三两一伙，在农闲时间出山，背够一年或者两年的粗盐，张远军的太爷爷就是为了省点钱，在自己去背盐的路上的了这样的机缘，因为干粮送人一半，还差点饿死在半路，好在张家太爷运气不错，在回程的路上找到了一窝山药，刨了出来，也不生火烧熟，就生吃了三天野山药回了家。不然一个肚子没食的人，是万万没可能背着二百斤盐如期回家的。
　　“那爸你呢，”张远军不想要，刚开口就被张老根拦住，
　　“你还年轻，家里都指望着你呢，我老了，再有几年就干不动了。”说着，掖了掖张远军的衣领。张远军张了张口，想说啥，最终啥也没说，跟着张老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