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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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夏和凌易对着火堆沉默吃完野薯就睡了，夜色由浓转淡，初阳自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升起，苍凉的风夹着尘土从公路另一头刮来。
公路上沉睡的人渐渐苏醒，起身继续前行，段夏睁开眼就看到一条大长腿横在面前，他往后一退，抬头看到凌易线条清晰的下颌，察觉到他的目光凌易低头看过来。
段夏坐起来发现自己腿上盖着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意外又疑惑地看向凌易。
“昨天找人换的。”
段夏心情复杂道了声谢，拿起这条深蓝色的长裤穿起来。
裤子很宽松他直接套在裙子外面，两条腿被布料包裹住给段夏一种久违的安全感，他蹲下把过长的裤腿折起来。
凌易平淡地说：“你这样穿太孬，把裙子拉出来。”
段夏低头看腰部因为包裹着裙子有些鼓，但无伤大雅，他把裙子往外拉了一点，看起来就像是穿着普通的短袖长裤。
“这样正好。”
穿上裤子段夏自在多了忍不住原地走两圈。
凌易看他这充满少年气的打扮，气质一下子变了，准确的说是原本好像面目模糊的人仿佛一下子变得更鲜明了。
沉默移动的人群间透来稀碎晨光，他逆光站在其中，发尾在他衣领间轻快飞舞，就像是混乱中的蝴蝶，无望中的救赎。
段夏回头冲凌易一笑：“天亮了，我们上路吧。”
凌易一怔，起身大步走过去。
段夏看他状态不对，面色一变连忙后退，撞到行动的人群他回头道歉，一看还是个熟人。
“抱歉…”
女人被撞到肩膀一斜，没有看他继续往前走，这一恍神的功夫，凌易已经走到跟前抓住他的下巴，段夏立刻就恼了拔出后腰的匕首。
“你有完没完？！”
太阳升起，气温很快升高，公路上热浪滚滚，人群中凌易段夏保持一前一后两三米的距离走着。
段夏脸色不好，凌易则是脸色平淡，只是脖子上多了条大概半指长的新鲜血痕。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公路上就像个蒸笼，所有人都挥汗如雨，汗水滴落在滚烫的地上瞬间蒸发，人群中一些体弱的人受不了高温慢慢停在路边，大部队还在继续前行。
凌易也停下往路边走，站在防护栏前看段夏，段夏把冲锋衣脱下来放在头顶挡太阳，他举着衣服看着凌易和人群，挣扎了会还是走过去，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等段夏过来，凌易看向不远处的林子说：“多准备些食物，后面两三天的路段是高架桥和隧道不好找食物。”
段夏扫了眼周围掉队的十几个老弱，把冲锋衣穿上：“你怎么对路况这么清楚？”
“这条路我来回走了三遍。”
“三遍？”段夏快走两步跟上问：“从头到尾吗？为什么？”
见凌易看过来眼神不对，段夏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这里众所皆知的傻问题，改口问：“为什么是这条路？”
凌易回过头去，淡淡地说：“这是南北主要公路之一，适合来回迁移。”
南北来回迁移？段夏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红点，对啊，他们现在被迫流浪，居无定所幕天席地，无法靠劳动获取稳定的食物，冬季寒冷没有避寒的地方，所以到了冬天自发地回到南方避寒，来年春天气温回暖再往北返回。
他们要避开被污染的城镇，森林里有很多野兽也容易迷失方向，所以沿着高速公路迁移是最保险的。
他到这里之后看到的古怪一下子都清晰了，他们现在就像东非草原定时迁移的动物一样。
凌易走了三遍，那表示这场灾难至少有三年了。
“其他几条连接南北的公路你走过吗？”
“嗯。”
不止三年，段夏抬腿跟着凌易走进林子：“其他公路上也有这么多人吗？”
“嗯。”
段夏想起前天那三个骑手，也不是所有幸存者都接受了这种用双腿迁移的活法：“那些骑摩托车的人他们从哪里弄到的汽油？他们为什么没事？”
“公路边的独立加油站，污染小，一两次死不了，而且对有些人来说像那样活着不如痛快地死。”
段夏愣了愣，想起一路上看到的行尸走肉一样的人群说：“不是还有一种活法吗？”
对上凌易的目光，段夏说：“像你这样不冒险不也适应得很好，虽然普通人没有像你一样的身手，但在林子里找吃的裹腹还是足够的不至于饿成那样。”
对啊，不至于活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为什么他们不呢？那些人能不知道吗？
凌易没有为他解答，打了一只野鸡拎着野鸡到小溪边处理，段夏跟在他后面捡鸡蛋摘果子，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活成那个样子。
他们一起处理好一只鸡一条鱼就回到林子边缘生火，把鸡和鱼放进火堆烤，除了鸡和鱼还有几颗野鸡蛋也埋进火堆边。
做好这些段夏拍拍手上的土退到树下休息，凌易扔了个洗干净的野梨给他，他接住送到嘴里用力咬一口。
他们安静地坐在树下吃完野果，然后掏出火堆里烤鱼，鱼肉熟得快，两个人吃完鱼，鸡也熟了，不过段夏吃了大半条鱼已经饱了，他勉强吃下一条鸡腿就吃不下了。
段夏吃得太饱，吃完后就犯困躺下小憩。
凌易吃完后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睡下的人，把火堆边的鸡蛋拨出来，拿着温热的鸡蛋走到段夏身后。
他刚蹲下，段夏忽然扭头看过来眼神清明警醒。
段夏看着伸到自己身前的手，手里拿着四个鸡蛋，他看着凌易把蛋放进自己衣兜然后收回手，鸡蛋隔着两层布料传递来淡淡的热量。
他抬头看凌易，凌易已经转身靠着树双手抱胸闭目养神，他也回过头重新闭上眼。
午后的阳光和风很灿烂美好，发生在人类身上的苦难也没有让它逊色分毫。
随着太阳过了最高点往西移，周围落单的老弱陆续启程，段夏和凌易也随着廖廖人群继续前进。
这会还是很热，但吃过东西休息后人的精神和耐力都会更强，段夏看着周围一张张干瘦枯黄的脸摸到口袋里的蛋，还是不解：“林子里就有吃的，怎么都不至于饿成这个样子，他们怎么都不进林子找吃的？”
“不安全，蛇虫野兽多。”
只是因为这个吗？段夏看着这些人，虽然他们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进林子容易受伤，而且这种条件一旦受伤了也很麻烦，没有医院医生没有药物，还不能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一点轻伤小病可能就会要命。
但只是因为这个就把自己饿成这副模样？这实在说不过去。
太阳渐渐西下，漫天红霞美不胜收，这时周围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段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易抓住脱离人群。
“怎么回事？！”
路边草丛里忽然冒出来很多人，他们同样衣衫褴褛面黄枯瘦一上来就抓路上的老弱。
凌易没有解释拉着段夏穿过骚乱的人群，那些忽然冒出来的人像没看到他们一样自动避开，段夏回头看着混乱的人群。
“他们在干嘛？”
这些忽然冒出来的人拿着木棍和石头，没有表情但动作很快，三五成群围住一个个老弱殴打，那些老弱毫无反抗能力抱着头缩在地上。
段夏看不过去挣开凌易，摸到后腰的匕首：“他们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打起来？”
“跟你没关系。”
凌易声音一沉拉着段夏继续走，他的力气很大，一只大手就像是焊在段夏手腕上一样，无论怎么甩纹丝不动，段夏一边挣脱一边努力站住回头看。
“你别拽我，松开！”
混乱的人群中忽然有个人用石头生生砸开一个人的头颅，伸手进去掏东西往嘴里送，段夏看到这一幕全身血液瞬间凝固，丝丝寒意渗入骨髓。
他颤抖地吸了口气手腕一扭用巧劲挣开凌易，冲过去，只是他还没跑出几步，腰间一紧，紧接着是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
段夏头朝下脑子充血，肚子硌在凌易的肩膀，他抓住凌易的头发，寒声说：“放我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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