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统不是他的！（快穿）》念清风

89、卷五chaos

　　皎白的月悬在浓墨的夜空，矩形的建筑拔地而起，高塔金属的尖端在月光下发出冷光，空荡荡的道路如同脉络从城市中心向外延伸。

　　风穿过死寂的钢铁丛林，掀起厚重的尘土，就像掀起一具死去许久的尸体的裹尸布，在这座被遗忘的城市边缘，却有微弱的火光闪动。

　　火光遥远而微弱，在这漆黑的夜里就像是给亡灵引路的鬼火，又像是深海中提着灯笼诱捕食物的鮟鱇鱼。

　　它一直在城市边缘，在远离建筑至少有上千米外的高速公路上，火光四周蠕动的人影就像鬼影一样。

　　光源处火堆边坐着一个男人，他一手搭在屈起的膝上，黑色短袖包裹着肌肉鼓鼓的手臂，火光映在他深邃的双眼上。

　　在这些像鬼的人堆里，他就像是那个提灯的引魂人。

　　凌易抽出军靴里的匕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块野薯削掉上面腐烂的部分。

　　躺在他身边的人不安地动了动，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扭头看了眼，火光下女人漂亮的脸蛋皱在一起，睡不安稳。

　　他回头对着火光继续削手中的野薯，削干净后放入口中咬下一口，这根野薯虽然看着是好的但其实变质了，他边吃边吐最后只吃了几口，把剩余的都扔进火堆里。

　　身后的城市又传出仿佛悲泣的风啸，声音远远传来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低头看身边沉睡的女人。

　　女人娇嫩白皙的脸蛋在火光下泛着健康的红润，让人可以想象它得柔软和温暖，他忍不住伸手触摸。

　　忽然她微翘的睫毛抖动起来，他的手指转而向上移，还没碰到颤动的睫毛，她忽然睁开眼，清澈的眼底跳跃着火光，漂亮得不像话。

　　段夏怔怔地看着火堆，他就快要着陆了。

　　他已经看到沙星洒满荧光的地表，他已经看到坐在石林里的沈幼霖，刺目的白忽然充斥他的视野就像无数针尖一样瞬间穿透他，他还没来得及痛苦和恐惧，就被射线暴轰击打散为最基础的物质结构。

　　所有人和沙星一起回归为最小的粒子飘散在那片黑暗的宇宙中，成为128星系遗迹的一部分。

　　他看着火光很久，扭头看到头顶的夜空，夜空中有璀璨的星海和一轮明月，这是在沙星上看不到的夜空。

　　128恒星没了，128的战事结束了，他和沈幼霖完成了任务离开了，可留在那里的人却永远留在了那。

　　他闭上眼按在额头上，深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楚和愧疚，还有那个孩子，无论他是不是还活着，他们都再也不可能见面了。

　　段夏缓了很久再次睁开眼，他坐起来看向周围，他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人，他们在一条高速公路上，公路外黑夜笼罩，一个冷峻沉稳的男人坐在他旁边。

　　不知道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人和原身是不是认识，段夏换了个姿势坐起来，拿起来盖在身上的一件冲锋衣，忽然他僵住了，不敢相信地翻开自己的双手。

　　这双柔软纤细的手！是他的？！

　　紧接着他又看到冲锋衣下的白裙子，他一脸呆滞地看着裙子，足足看了有两三分钟，段夏才僵硬地把冲锋衣递给一旁的男人：“是你的吗？”

　　凌易扫了他一眼，伸手接过。

　　天道好轮回，终于还是轮到他了。

　　段夏又花了好几分钟终于勉强接受这个事实，他再次看向周围，这次他发现周围的人或坐或躺全都穿的都很厚身形佝偻，全都死气沉沉神情麻木。

　　他们怎么都在公路上？是在逃难吗？饥荒还是战争？

　　段夏爬起来，公路上风极大好像能把人吹跑一样，他背着风站定抱住胳膊搓了搓，向公路一头极目望去。

　　远处的地平线上错落着矩形的影子，那里似乎是城市，却一点亮光都没有，连路灯都没有，到处都透着古怪。

　　还是先找到沈幼霖再说，结合前几次的经验，沈幼霖可能就在附近。

　　两腿间空荡荡凉风直往上灌，段夏不习惯地把裙子往下拉，看了眼火堆边的男人，往公路一头走去。

　　公路上的人横七竖八，人多的地方甚至无从下脚，段夏边走边对小声说抱歉，靠近了他发现这些人瘦得皮包骨头反应迟钝眼神空洞，不看他也不说话，除了身上厚重的衣服，好像根本没有其他行李。

　　段夏裹紧身上的衣服继续走，穿过层层人群终于走到尽头，他抱着胳膊望向远处的城市，那里吹来的风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又像是推开尘封很久的房间的那股味道。

　　眼下的怪异情况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经历过几个世界，段夏的抗压能力已经跟铁打的一样，他望了眼洒满月光的公路转身往回走。

　　太冷了，他回到火堆边蹲下取暖，看着这里唯一一个看起来健康正常的男人，说：“我在找人，是我的同伴。”

　　凌易淡淡瞥了他一眼。

　　段夏笑了笑，话真少，不过看来他和原身应该不认识，不认识还把冲锋衣给他盖身上，至少是个好人。

　　段夏暖了会起来看向公路另一头，这么多人只有这里生了堆火，其他人都不冷吗？虽然他们看起来都穿得很多。

　　段夏压着被风吹起来的裙摆往公路另一个头走，这边的人更多，他走到人群尽头望着延伸进漆黑荒野的高速公路。

　　没有看到像是沈幼霖的人，沈幼霖不在这会在哪？他们这些人究竟为什么大晚上在公路上露宿？

　　太冷了，段夏抱着冰冷的胳膊和一大堆疑惑回去。

　　凌易靠着护栏板闭目养神，他听到女人回来了，没有睁眼。

　　段夏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他，但看他休息了只能先作罢，他也坐下，不过第一次穿裙子怎么坐都觉得不太对，他换了好几种姿势都不舒服。

　　最后他走到男人身旁靠着防护栏坐下，两条腿并拢往后折，再把裙子扯平盖在大腿上，勉强盖住所有的腿部，虽然还是别扭但只能这样了。

　　段夏长吐一口气，双手抱胸看着火堆闭上眼，不管是什么情况都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说吧。

　　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很浅的呼吸声，凌易睁开眼看到身旁的女人抱着纤细的胳膊歪着头睡着了，毫无防备。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女人纤长的睫毛，在漂亮的脸蛋上投下一层阴影，过肩的黑发轻轻扫动，她看起来和周围格格不入，不知道能活多久。

　　凌易把冲锋衣盖在她身上，扫了眼火堆外蠕动的人影，闭上眼继续休息。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却没有人抬头欣赏，深夜的公路上除了风声，就只有火苗炸裂的噼啪声。

　　不知什么时候忽然有了其他动静，凌易猛地睁开眼目光凌厉，抽出藏在靴中的匕首。

　　天还没有亮，火堆只余火星，周围的人都在沉睡，身边的女人不见了！他起身回头，只见公路下有几个黑影正搬着什么往草丛里钻，他单手撑着防护栏跳下去。

　　段夏又冷又饿好不容易睡着，睡得正香忽然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他正要扒开两只手被抓住，他翻身要起来两条腿也被抓住，然后他整个人直接被抬起来。

　　忽地整个人悬在半空，他愣了一下张开嘴就咬住捂他嘴的手，这只手纹丝不动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他只能用力踹腿，抓住他的几双手就像干枯的藤蔓又韧又老，紧紧缠着他的手脚。

　　这个身体骨架太小一身软肉，拼力气根本拼不过几双手，段夏深呼吸冷静下来。

　　这几个人抬着他下了公路好像正在下坡，他想起高速公路边的坡面都是碎石，走在上面很容易滑倒。

　　他深吸一口气蓄力忽地一个翻身，抓着他的几个人被拽得脚底一滑顿时摔成一团，段夏立马踹开身上的人翻身起来。

　　他还没起来脚腕一紧，他抓起一把碎石头回头砸去正好砸在身后的人头上，疼得他自己手也一抖，感觉脚腕上的手一点也没松，他又使劲砸一下，手还没收回来忽然被抓住。

　　“唔！”

　　手腕瞬间像是要被掐断一样，段夏痛得泄了力气，手里的碎石落了，一晃神的功夫又有人掐他脖子，他用力踹两条腿也被抓住，眨眼间他就被抓住手脚按在地上，他还想挣扎，忽然一大巴掌扇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扇得段夏整个脑子一阵嗡嗡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段夏躺在地上晕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感觉有一只手在抚摸他的脸，他立刻打开这只手爬起来，却见是火堆旁那个男人。

　　“流血了。”凌易收回手站起来。

　　段夏抹了下鼻子下的血，看到他身后躺在地上的几个人爬起来：“我没事。”

　　手硌着地上的石头很疼，他坐起来收回手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眼熟的冲锋衣，想起还没跟这人道谢抬头说：“谢谢。”

　　“能站起来吗？”

　　段夏点头站起来，双腿忍不住颤抖，他把冲锋衣还给男人。

　　凌易没有接，淡淡说：“把自己裹严实点，免得被盯上。”

　　段夏一愣，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郁闷地把衣服穿上，把拉链拉到最上面，跟着这人往公路上走。

　　经过地上的四个人，段夏借着月光打量他们，他们和公路上其他人一样，穿得很厚，干瘦，但是从面相看完全不像是大凶大恶的人。

　　回到公路上凌易重新点燃火堆，段夏在火堆边坐下，借着火光查看自己的手。

　　手心红红的血肉模糊，还有一些碎石卡在伤口里，他吹了吹手心的尘土，拨开伤口里的小石头。

　　忽然一瓶医用双氧水送到他面前，段夏愣了下抬头看了眼凌易，接过来：“多谢。”

　　段夏拿起双氧水往自己伤口上倒，伤口立刻滋滋冒泡，疼得他额头直冒热汗，他把伤口都冲了一遍后把双氧水还给男人。

　　“刚才谢谢你。”

　　凌易收起双氧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卷纱布扔给他，段夏接着干净的纱布感激又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给自己包扎问：“那四个人没死吧？”

　　“死了。”凌易看着他不算熟练的动作。

　　段夏动作一停，惊讶抬头：“都死了？”

　　凌易没有再回答，段夏低头沉默地包扎，包好后他忍不住问：“虽然你是见义勇为，但你杀了他们不会给你惹麻烦吗？”

　　凌易只看了他一眼，闭目养神。

　　段夏看向公路下面叹气，才第一晚就死了四个人，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