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煞气重》夜风浅浅

26、佛剑双修

　　琉花、飞兰二人，魂魄就像被他吸走了似的，跟着那骷髅状元一起走。她左右看，蛟龙珠已经怕得直哆嗦了：“小珠子，我们两个紧紧抓着她们两个，不要让她们挣脱，知道么。”

　　蛟龙珠瞥了一眼琉花，又看了一眼飞兰，她们两个得眼神空洞，显然已经是中了法术。“那……那状元……”

　　“嘘……”司羽道，“这个‘梦’还未结束，我们且先跟过去看看。”

　　他们二人便拽着其余二人，跟着那骷髅状元过去。

　　人群渐渐散去，周围景物一个置换，是一座座飞檐翘角的房屋，这是翰林院。成为状元的阿植，第一份工作，便是在翰林院里。

　　这一日，是他第一日到翰林院。他正走在翰林院的小道里，旁边，是一个池塘。这里是一处假山水景，前不久刚下了雨，地上的石头很潮湿。

　　“阿植！”

　　不远处，有一个同僚在叫他。

　　阿植一向有叫必回的，刚想要转头回去，不料脚底一滑，坠入了池水之中。

　　“阿植——！”

　　一声凄厉的叫声，是阿植坠入水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池水里的水很冰很冷，还生长着长长的水草。他本还算通水性，却被水草缠住了双腿。他越挣扎，越是逃脱不得。

　　冰冷的水灌进了他的喉咙，他的全身，开始发冷，难受得无法呼吸。

　　在他得眼前，出现了走马灯。

　　第一幅画面，是他年迈的父母，如同石头一样，站在村头的小溪边，日复一日，雷打不动，等他念书考试归来。
　　第二幅画面，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漂亮温柔的芬儿，她用那干净的手袖，替他擦干了他额间的汗。
　　第三幅画面，是他状元及第，春风拂面马蹄疾，与他曾施舍过的老婆婆，相视一笑。

　　他的人生，虽然苦难不少，可到底也苦尽甘来，有个新的开始。
　　可是为什么，世事无常？
　　他溺死池中，所有一切，都成了泡影。

　　琉花和飞兰，脸上流下了眼泪。

　　水中的气泡，将所有的视野覆盖。

　　退去之后，一片血色夕阳之中，那具骷髅，披着一件红色披风，站在一座悬崖之上，手上拿着一把剑。那柄剑剑气森森，环绕着邪气。

　　琉花、飞兰跪在地上，木木然，显然像被人夺了舍。

　　“你，”骷髅状元举起剑，指着司羽，“你竟然，不为所动？”

　　司羽暗中运气，道：“鬼修。我猜得不错吧。”

　　那骷髅状元，哈哈大笑：“不错。”

　　司羽再定睛一看，那骷髅状元身边，堆起了累累白骨，有一些，甚至还附着一些人的肉干。那尸油的味道，很是冲鼻恶心。

　　司羽手中显出了一把剑，泛着红光，杀意深深：“鬼修，你吸食人的魂魄，喝人的精血——你，还是那个善良的阿植吗？！”

　　阿植的目光，似乎潜藏了无尽的悲伤，比大海还要宽阔，还要深。

　　“你也看到了，我曾经很善良，很努力，甚至，还有些傻。”
　　阿植抽泣着，他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我本来也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美好的结局。我还没有，回报我的父母，迎娶我的未婚妻，也还没有，像那位老婆婆说的一样，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成为一名好官。所有这一切的终结，是因为一次可笑意外，一个说起来荒谬的事情，当朝状元不小心脚滑，坠入了深深的池底，死了——”

　　“告诉我！”
　　阿植全身的黑气变得逐渐浓重。
　　“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天意？！这就是人们信以为真的——天道？！”

　　阿植背后的天空，飘起了白色的纸钱。夕阳下，这一幕显得格外惨烈。他的眼前，出现了他父母的幻影，他的父母在他的棺材边痛哭，他的未婚妻芬儿，拿着一把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了结了性命。

　　“天道往复，世事无常。”阿植痛哭道，他的悲伤越重，他的邪气越深，“我不知道该恨谁——那就恨天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什么天这么残忍？我恪守着好人的规矩，却没有一点好报，人命只有一次，为什么我的结局竟是这样？！”

　　司羽听明白了。这阿植是死后化为厉鬼，又靠吸食人的精魂，练成了鬼修。他心中的怨恨，是对世事无常的意难平，是对天道冷酷的反抗。司羽有些理解他，可也不能原谅他。他生前是那么好的人，死后鬼修，却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司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对天道的种种疑问，毕竟，她也不过是天道轮回里的一个人罢了。只是说：“阿植，你清醒一下，回想一下，你在化为厉鬼之前，是个多么善良的人。你看着这些森森白骨，你还是那个善良的你吗？”

　　八荒经里有写，鬼修，一般是人死后化为厉鬼，再修行而炼成。既然曾经在人道，便可试着唤回其人性，之后再超度，将其引入六道轮回。直接将其打得魂飞魄散，是下下之选，残忍之举。

　　“哼，”阿植伸手，白骨爪子抓起了飞兰，“我曾经善良，有好的结果了吗？那么我行坏事，又如何呢？我练鬼修，可是在这世间，又多留了百余年呢……”

　　言毕，另一只爪子覆上了飞兰的天灵盖，就要吸食她的魂灵。司羽将琉花推给蛟龙珠：“小珠子，保护好琉花。”

　　蛟龙珠：“啊……？！”

　　只见司羽飞身一跃，速度极快，手指现剑，道道虚剑，朝阿植的手扎去。他中了一剑，没有流血，只听得砰的一声，剑撞击骨头的声音。

　　那剑上的剑气，才是致命的。他被剑气伤了内力，双手一松，飞兰坠了下去。

　　司羽抱住飞兰，放好在地。并指捻诀，手中现出一把弓，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闪着红光的剑，她引弓蓄势，周边刮起寒风。

　　“你，这是什么剑修？！”
　　阿植的骷髅嘴角处渗出一道蓝色的血，“手中无实剑……虚剑……”

　　司羽下了杀意，很是狠绝：“魑魅魍魉，不知悔改，受死……”

　　手刚松开弓弦，琉花冲了出来，挡在阿植的身前：“不要！”

　　司羽没想到琉花出现，她情急之下，用手中的虚剑击了一下射出去的剑，那剑一歪，射中的是琉花的左肩，无大碍。

　　琉花吐了一口血，方才，她渐渐意识到自己中了法术，遂凭借着仅有的理智，运功调息，默念清心诀，才解开了法术。

　　“琉花，你干什么？！”
　　司羽赶紧过去，扶着琉花。

　　阿植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冲过来，替他挡了这一剑。
　　若是方才的剑射中他的命门，他就要魂飞魄散，六道轮回，再也没有他的影子。

　　“不要……杀他……”

　　司羽以为琉花是中了幻术未醒，却看到琉花目光澄澈，显然是恢复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阿植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琉花从司羽的怀里挣脱出来，只见她轻轻漂浮在空中，脚底下出现一朵莲花，她的周边，发着金光，一片片般若花瓣，从天而落。

　　“这是东阳家的超度术。”
　　蛟龙珠见场面已经得到控制，才敢出来说话，“琉花是想要超度他。”

　　阿植听着琉花嘴里念着的超度心经，直直跪了下来，低下了头。周身的黑气，也渐渐平息。琉花蹙眉，用尽了全身的灵力。她将手，覆上了阿植的天灵盖。

　　“众生皆苦，放下执念，好去轮回。”

　　琉花的声音，平静且美，阿植愤恨的心，渐渐得到平复。

　　他顿时睁开了双眼，看到自己的手，不再是骷髅状的，而是□□！他恢复了？！

　　眼前的路，不再是血腥漆黑的，而是盛开了朵朵莲花。他一步步，踩着莲花过去。

　　耳边，响起那日溺死时，那个同僚的声音。

　　“阿植！”

　　阿植回过头，不再走到那个池边，而是绕了过去。他与那名同僚，一起前去工作之地。春夏秋冬，四季转换。他渐渐升了官，还衣锦还乡，正式迎娶了芬儿，他年迈的父母，脸上洋溢着微笑。

　　司羽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琉花渐渐让阿植恢复了人身，那个面容可怖的骷髅头，恢复了原来清秀的面容。阿植身上的黑气也没有了。

　　飞兰突然一个蹬腿，惊醒过来。

　　“我……我怎么在这里？！”

　　抬眼看到琉花正在超度一个人，周身发着金光，她的左肩膀上还扎着一把剑，司羽捏着一把弓，场面着实震惊。

　　阿植渐渐软下去，他的身子逐渐消失，在消失之前，他仰面朝天，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最终，他化为了一个白色的光点，飞了出去，重新坠入了六道轮回里。

　　琉花坐下来，又吐了一口血，赶紧盘腿而坐，运功调息。

　　“琉花，你为了超度他，花了近乎所有的灵力。”司羽摇着头，叹道，“他身上的罪孽太重，你为什么还如此……”

　　琉花却道：“他本不该得到如此下场。我超度了他，也斩断了这一切罪孽。让这些，都消失吧。”

　　飞兰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蛟龙珠走过去，道：“琉花，你这是东阳佛修家的超度术。师傅说过，只可专心剑修，你这可是佛修的法术。”

　　司羽讶然。琉花却没有回答。

　　飞兰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道：“东阳琉花，你违背门规！”

　　司羽剜了飞兰一眼：“你少说几句不行么？没有我和琉花，你刚才就要被阿植吸了魂灵了！”

　　飞兰听罢，看了一眼蛟龙珠。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她自知理亏，赶紧闭嘴。

　　见琉花脸色不好，蛟龙珠赶紧从腹中掏出了一颗蓝色的珠子，并指捻诀，那珠子转起来，蓝光照射到琉花，她的血色才慢慢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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