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金無

65、第 65 章

　　065.可怜者或可恨者

　　谁也没去打扰那失魂落魄的神族，对日神昼来说，永远失去天神择方的认同堪比末日，他再也不能从天神择方口中获得讚赏，做任何事都失去了意义......。

　　见日神昼郁郁寡欢、失神丧志的模样，火神融炎不解地问：＂天神之位更替，那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位置吗？现在正是最好时机，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日神昼自嘲地笑了笑，说：＂帝君觉得我没有坐上那位置的资格，在他心里最完美的人选不是我，坐上那个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火神融炎不明白，要不要上位难道不该是自己想不想？还要别人觉得你够不够格？便又问：＂那你到底想不想当天神？想就去抢，不想就算了。＂

　　＂当然想，我想要的是从帝君手里继位。＂没能走出惆怅思绪，日神昼失意地道。＂可是帝君不在了，我永远无法再让他改口，承认我是他心中最佳的继位者。＂

　　＂他的认同有那么重要？＂火神融炎是真想不明白，一如他对寒神霜汝不切实际的妄念，日神昼也想不明白一样。

　　＂重要，我曾经是他最偏爱的雏神，他宠信我，也看好我，我不能失去他的青睐，可是他认为最有资质的那个不是我......天衡抢走了我的荣耀，抢走了我在帝君心目中的地位。＂日神昼神情恍惚，陷入癡傻。＂我挽回不了，该怎么办......＂

　　＂别傻了，他对天衡那是忌惮，不是讚赏，天神择方没真的欣赏过谁，只重视他自己。＂曾经聪慧狡诈，整日算计的日神昼，原来也会陷进执迷不悟的圈套之中，绕不出道来。丧失清醒意志的神族，灵力是维持不了久长的，一旦体内灵力散尽，躯体也会随之消逝。火神融炎无法愁其所愁，忧其所忧，只得劝道：＂不然，你同我一起去除魔吧？＂

　　如今的魔族受魔尊约束，已不再啃食人形肉类，但火神融炎仍旧说服不了自己放下屠刀 ，他当年立下的目标是杀光魔族，尤其杀掉那半魔，其他的皆不欲理会，尽管他曾经说过：直到亲眼瞧见魔族不再啃食人形肉类为止，我都秉持净化之论。

　　＂你也傻了？＂大嗓门的雷神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不晓得听了多少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大步走来，一把撩开落在伤处的长发，严肃道：＂清醒点吧，明日众神还要上新的天神殿议事，尤其你，火神尊上，大概要有大任务了。＂

　　雷神落受了伤，直到天神择方消逝，她都还在思考自己犯了什么大罪，应该遭受这样的惩罚。后来几日，从神官们口中听说战神荣越作为食物殒落，她心中百转千回。那日在天神居错过战神时，分明只差那么一点，差一点就可以挽救回来，可差的那一点却不是时间，而是她对天神帝君丝毫不加以怀疑的深厚信任。如果当时的她不那么无理的崇敬在位者，今日战神荣越是否依然在眼前？

　　＂什么任务？＂上新的天神殿议事？火神融炎恍然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清早就有神官过来火神居宣令，只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去新建好的天神殿晃动一遭，就当结束一日。

　　＂长驻人间界的神官人选，以及负责短中长途往返，传递人间界讯息的神官，昨日全都布署完毕，已经各自执行要务去了，最迟今晚就会回传消息，你做好上天神殿领差事的准备吧，火神尊上。＂在位者最忠实的追随，从来都是任由差遣，不加思索便信任掌权者的兵卒，雷神落是其中最愚昧老实的那一个，择方的行为再也困扰不了她，因为择方已逝，逝者已矣，如今的天神帝君才是她该信奉讨好的对象。

　　＂我清閒很多年了，你确定你的消息无误？＂究竟从何时开始，他上天神殿议事都在发愣？火神融炎记不清，现在他居然将要发挥大用处，这怎么可能？凡人要搭梯登天了？

　　＂当然，这十年来缺少水火之灾，魔族又安份守己，多年不曾到人间界猎杀人族，不过十年呐，凡人数量扩增迅速如鼠辈，人间界灵气供给有限，已是人满为患，修行世家扩展得尤为厉害，人族现在可不比从前，强大到反过来佔据妖都和精怪地，抢佔灵气盛地修行，飞升天界者多不胜数，类界失衡，瘴气来不及更迭交替。＂雷神落一开口，立刻献艺一般，尽数展现她打探来的消息。

　　＂我早说过，天界太多神官，不是好事。＂什么时候开始的？火神融炎震惊地想，从前他不经天神帝君许可，擅自对凡人动手，造成人间界大量伤亡，还一度受罚禁足于天界。曾几何时，弱小如凡人也终将有强大的一日，甚至危害其他种族？

　　＂神官脆弱，更换得快，倒是其次，瘴气来不及更迭交替才是大事，再这样下去，瘴区又会扩大，凡人反而讨不得好，很快又要面临自取灭亡之祸。天神帝君有意控制类界平衡，重整天界飞升神官。至于抑制瘴气扩散，则需要仰仗你的灵火，我猜，帝君该派你下凡走一趟了。＂

　　＂你从方才就帝君帝君的喊，到底在喊谁？＂火神融炎神志飘渺地想，天神之位不是正在更替吗？难道他又在天神殿发愣，错过了什么？

　　＂喊谁？＂雷神落睁大她的双眼，讶异道：＂火神尊上，你今早在天神殿如游魂一般，果然我所料不假，你就是没把天界大事放在心上吧？这可不成，万一傻了，丧失神志，步上日神昼的后尘怎么办？人间界还需要你的灵火呢。＂

　　绕来绕去，半天不说清楚帝君喊的是谁，火神融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满道：＂我就在想，向来独来独往的雷神尊上怎么会来找我搭话，结果是来瞧我笑话的。＂

　　是了，这就是雷神落真实的心意，她是专程来看火神融炎笑料的。

　　昨日在天衡极力说服下，风神晓接下大任，成为今日的天神晓，登上新建好的天神殿主位，担起重整天界的重责及关照人间界的义务。不得不说，缺了天神灵器的辅助，天神一职更加劳心费力，天神晓苦着一张脸端坐主位，指派一群心细又机灵的记录神官，接待今晚自人间界归返天界的传讯神官，事先拟订各项计划，应对可能的发展，并且尽可能地使用可储存的灵器，如实记载每一次传讯神官回禀的内容，再决定储备方案，详加储存在相同功能的灵器之中，让神官使用灵力短程传送灵器到下一位传讯神官手中，加速程序。

　　果真如雷神落所预料，焕然一新的天神殿上，刚接任的天神晓下达指令，派出火神融炎下凡处置瘴气，防止危机扩散，收藏天界已久的灵火再一次燃向人间界，朝向实力胜过从前的凡夫俗子燃烧而去，火神的任务可能遭遇什么艰难？今后的天界又将如何？谁也难以预测。

　　寒神居，天衡独坐最大的一间屋里，目光呆滞地凝视着两尊冻结的神兽灵躯，时光倒置，他还是雏神那会儿，和星川、霜汝一起去偷摘灵果，那时餵养的，很有可能正是这两只神兽。两只神兽当年幼小，离不开霜汝的照料，霜汝一直偷偷将他们养在父神之所，寒神居里。由于神族女性孕育不易，生产艰辛，霜汝的母神在霜汝出生那一日便耗尽灵力消逝，霜汝自幼由父神照看成长，没有仙子们协助照料，她雏神时代很是撒野。

　　早年的寒神是位男性，有着和霜汝一样温柔的性格，下凡尽神职时，经常独留霜汝在寒神居，久而久之，霜汝便自行往附近的风神居而行，四处探险。那是他初次见到天界别的雏神，天衡情绪很是激昂，悄悄避开母神的监视，偷偷与那位小雏神攀谈：＂你从哪儿来的？＂

　　＂我来自寒神居，名叫霜汝，......你是不是风神娆藏在家里的那位小天衡？＂年纪小小的霜汝眨着一双灵动大眼，搧动两排长眼睫，笑嘻嘻地问。

　　天衡没想到会被一位小雏神给唤作小天衡，神情羞赧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到处走动时听说的，神官神将前一阵子都在私下议论，说风神娆背着日神一，和天神帝君有私情，生了个小天衡，偷偷藏在风神居，我是久仰大名了。＂她眨眨眼睛，两排长眼睫简直可以搧出旋风来。

　　天衡别过脸去，有生以来头次为自己的存在感到难堪，那些对母神议论纷纷的神官和仙子，他见过不少，但是当着他本尊的面直接说出口的，这个霜汝还是唯一的一个。

　　＂哎，他们现在也议论水神姝，说她以前曾经背着天神帝君和日神一偷情，生的雏神都不知道是谁的......＂小霜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都是谣言而已，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仙湖玩？我们去水神居瞧瞧那位谣传中的雏神。＂

　　天衡接受邀约，瞒过风神娆偷溜出风神居，和霜汝一块儿去仙湖玩耍，在那儿见到星川，当时他们都以为星川便是那位传言中的雏神，他和她同时瞧着星川笑个不停，生性斯文的星川不好当场对他们发怒，又给笑得颇难为情，羞恼道：＂你们笑什么？＂

　　他们三个这时还不晓得，在不久后的将来，那位谣传中水神姝亲生的雏神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对他们怀抱着永久的、若有若无的敌意。

作者有话说

　　收尾预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