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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枷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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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没受伤吧。“林瑶从阳台进来开始就黑着脸。
“哟,这是谁惹我们林大设计师不高兴了。”沈康宁笑着打趣林瑶,她从进江景豪庭开始就看到古月夏的车等在外面了,林瑶不气个半死才怪。
“我要不下去扔个垃圾?”柳湄的笑容有点心虚。
“下去你明天就别回家!”林瑶气的差点想把茶几掀了,她最讨厌的就是古月夏这老小子。
“我不恨他。”柳湄叹气“瑶瑶。”
“我恨他。”林瑶冷眼看着柳湄。
在她眼里,柳湄是不幸的,她幼年丧母,成长期没有遇到过一个好人,十九岁的时候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接着又昏迷了三个月,这四年里在阎王爷面前来回蹦哒,她要不是命硬,早就死了。
柳湄的天真带着股残忍,似乎只要不伤害到她自己在乎的人,哪怕是柳湄自己也可以被牺牲掉。
“柳湄,你已经二十三了。”林瑶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女人“你能活的像个人吗。”
活的像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
做一些二十三岁女孩儿应该做的。
“童童,我们和孩子们下楼玩。”沈康宁识趣的叫走他们。
等他们都离开以后,柳湄才抬起头看林瑶。
“你都二十二了啊,瑶瑶。”柳湄叹气。
“退下来以后,去找个干净的人在一起过日子吧,这不是你曾经最想要的吗。”林瑶扭过头,没看柳湄。
“林瑶,从我站在沈康宁身边开始,我就不可能回头了。”柳湄拆开颗糖。“你和童童,帮我们做件事吧。”
林瑶看着柳湄,眼神复杂。
柳湄含着糖,看着林瑶笑。
沈康宁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往楼下走。
“沈老板。”童童站在沈康宁背后,面色犹豫。
“柳湄是真的很疼你。”沈康宁突如其来一句话。
沈康宁想起之前和柳湄的聊天。
她有意低价买柳家村的地皮,柳湄只有一个要求。
不能动宗祠,一定要过完年后才动手,要让童童捧着她妈的牌位进宗祠。
“我妈这一辈子都被这些泥糊的木头毁了。”柳湄叼着烟,手里的动作没停“我不能让你妈也毁了你。”
柳湄浇了汽油,沈康宁把火机往里一扔。
沈家老宅没了。
那是沈康宁回荣城做的第一件事。
也是沈康宁做出的反抗。
什么狗屁命格,她要这些人给她丈夫和孩子血债血偿。
给沈家那些无辜的孩子一个交代。
“沈老板,一定要是柳家村吗。”童童于心不忍,她的姐姐很爱自己的母亲。
又或者是,柳湄是渴望自己的母亲被承认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童童,这对于我来说,是生意,不是感情。”沈康宁叹气。
更何况,柳家村不灭,她身上的秘密就不会有曝光之日。
想拔除沈家的宗族关系,就必须心狠。
上位者的路一向都是白骨累累的。
“孩子给你,自己上去跟林瑶认错,童童,跟我走。”沈康宁把孩子推给古月夏,拉着童童上车。
“我们去哪儿。”童童疑惑。
“去柳家村。”沈康宁看着童童“你不好奇你大姐小时候靠什么活下来吗。”
她们一路来到柳家村,村里有个文化台,是给戏班子唱戏的,柳家村有一半已经成了历史景点,包括这个戏台子,沈康宁兜兜转转,来到柳家宗祠门口。
“啧,好阴森。“童童搓着手臂,这地方给她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沈康宁笑而不语。
阴森吗,柳湄可是在这地方被人强压着磕头磕到了村口,一路都是血。
就因为他们这些愚昧无知的玩意儿。
柳湄宁死不交出孩子和童童,用自己做代价去压下了这群盲流子村民。
柳湄看似自由,实际上柳家村绑了她太多枷锁。
沈康宁也没想到她一直私下寻找的祭童就是柳湄。
沈康宁从那一刻开始就明白了为什么柳湄十几岁就没再读书,在市区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她不想再做柳家村的扯线木偶,她是人,她生来就是人。
不是他们父权主义下的傀儡,不是吃人糟粕里的牺牲品。
柳湄的母亲为了保护柳湄而死,柳湄落到了宗族长辈的手里,她从小就在那个吃人的祠堂里打坐吃药,坐在蒲团里,冷眼看着那些带着欲望的恶心面孔,打着祭祀的名义,残害了一个又一个的无辜女孩儿。
林瑶觉得古月夏是人渣,沈康宁倒是觉得古月夏是真汉子。
敢单枪匹马闯进来带走柳湄,纯爷们儿。
“现在是…法治社会。”童童听完沈康宁的话,不可思议。
她的姐姐,从小就是作为一个和鬼神交流的工具存在。
这里的人,害怕她的纯阴命格,又希望她能跟所谓的神明交流,给村子里带来无尽的财富。
他们给柳湄下药,压抑她的感情,又在柳湄面前做出了各种暴行,柳湄是人,又不像人,麻木不仁的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方活着。
柳湄从小就丧失了人的本能和情感,是古月夏把她带走了。
她才能称之为“人”。
“那是你姐姐的冠服。”沈康宁指了指祠堂的角落“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放弃你和明月。”
图什么呢。
童童命盘好,明月是祭童的女儿,柳湄是知道的,她选择瞒着,是不想她们重蹈覆辙。
去京城不像是给沈康宁做事,更像是一场逃命。
柳湄见过村子里的女人,她们有的宁死不屈,下场就是被拖到祠堂里打个半死,再把她们绑起来。
直到怀孕了再放出去。
不过大多数都是自愿的,但柳湄更觉得她们是已经麻木了。
柳湄坐在祭台上,看着他们轮番糟蹋着一个无辜的女人。
可她没有任何的感觉。
或者是说,她也麻木了。
她刚进祠堂的时候是试图救人的,后来她发现,这些女人不愿意自己被救。
她们都希望自己能怀上所谓的“圣童”,能像柳湄家里一样,一飞冲天,像柳湄一样,逢年过节就高高坐在祭台上,享受他们的“供奉”。
柳湄不明白,父亲只是娶了自己的母亲,他们为什么要骂父亲,母亲为什么会被村子里的人骂野女人。
这些,她十六岁之前都不知道。
“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出国。”童童坐在八仙桌上,她面前站着沈康宁,身后是柳家村列祖列宗的牌位。
沈康宁冷眼看着这些木头,笑了。
“因为柳湄要报仇。”沈康宁从角落里拿出一桶火油,那是点长明灯用的。
“我跟你一起。”童童伸出手“给我。”
“哦?”沈康宁挑眉。
“今天不是他们过节么,那我们送他们一份大礼。”童童在桌子上站起来。
“有种的丫头,果然没看错你。”沈康宁把火油递给她。
“这些破东西,拦不住我姐姐,更拦不住我!”童童站在桌子上撒着火油。
她们要给柳家村来个重拳出击。
“不错,有几分像柳湄了。”沈康宁笑着说,她想起之前柳湄也是这么撒汽油帮她放火的。
等她们撒完以后,沈康宁一脚踢翻了好几个长明灯。
“去你妈的,什么傻逼封建迷信,老娘一把火给你烧干净!”童童抄起门口的蜡烛往里扔。
“我们走吧,他们应该很快就发现了。”沈康宁拉着童童上车。
沈康宁一脚踩油门冲出去,身后是逐渐开始冒烟的祠堂。
她带着童童过来,就是为了砍断柳湄身上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