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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锦鼠入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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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落在东京汴梁第三甜水巷东的玉熙楼客店,是两浙金华白家的产业,归在锦毛鼠白五爷名下。
五义血洗逍遥王府怒杀李玉候一案,由洛阳转至开封府后,陷空岛众人便在这里安置下来。
堂审当日,太后亲临,详审案情始末缘由,又验看了开封府提供的人证物证,方知李玉候素日横行一方,多行不义,此番丢了性命不过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最终还了卢方公道,当庭无罪开释。
待哥五个办完结案文书事宜,出得府来,外面云散天霁,碧空如洗,几人心胸一畅,相视而笑。
一行人传街过市,行至第三甜水巷口,远远便见玉熙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前用竹竿挑起一挂大红爆竹,直垂到地面拖出去老远。
楼内伙计早得了消息,见他们远远走来,立时点燃引信,顷刻火光蛇行,红屑飞溅,噼啪声震耳欲聋。
此时不逢年节,顿时引的路人驻足围观,不知是谁家逢了喜事,弄出这么大的响动。
一时爆竹声毕,便有一人疾步迎上前来,纳头便拜,高声道:“给大爷道喜!给几位爷道喜!”
卢方见这人小厮打扮,约么十五六岁,行动利落,言语清楚,张相干干净净,透着股机灵劲儿,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白玉堂见大哥迟疑,便道:“这是白福的兄弟白禧,上次大闹东京还见过一回。”
卢方恍然:“几年不见,模样变了,好孩子快起来吧。”
白禧领命起身,向后一招手,门前众伙计杂役早已排列整齐,齐声恭贺:“给大爷道喜!给几位爷道喜!”
蒋平羽扇轻摇:“呦呵,排场不小啊,象是白家的门风。”
白禧又忙着吩咐人伺候沐浴更衣,焚香送晦,摆酒设宴。又一面安排给看热闹的行人邻里散发糕饼银钱,大家同喜。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是怒杀恶霸的陷空岛五义洗脱冤狱,具都拍手称快,又得了实惠,便纷纷向五人道贺。
徐庆开怀大笑:“可算到家了!快快多备酒菜,这阵子打官司告状,提心吊胆,多少日子滴酒没沾,我这酒虫子都要爬出来了。”
白禧笑着应诺:“三爷放心,小的早置备下了,包管给您解馋。”
哥几个洗漱已毕,后院花厅内酒宴已设好,徐庆提鼻子一闻,叫道:“干娘酿的陈年梨花白!”也不管别人,自己先喝干一大碗,直呼过瘾。
白玉堂捡了张椅子坐下,一边伺候着的白禧命人抬进一只箱子并一个锦匣道:“二爷,这是玉沁斋、玉绾绣坊和玉翌绸庄几位掌柜,得着大爷的喜信儿,赶着送过来的。”
金华白家,凡男子成年,即有产业划归其名下,皆以东主名或字为号,以示归属,所以,凡是沾着“玉”字的白家店铺具是五爷私产,因五爷在白家行二,白家家仆仍唤他二爷。
白玉堂微一点头,白禧便将托盘奉于卢方面前,道:“大爷,您过目。这是为大爷、大夫人、二小姐、小少爷做的里外三新的衣裳,这叫‘着新衣、添吉利’。知道大夫人、二小姐尚未出服,选的都是素净的料子。另外,这枚麒麟玉璧是送给珍少爷压惊的,祝小少爷多福多寿,喜乐安康。”
蒋平见多识广,见箱中衣物,皆是烟霞锦裁成,如今已是秋初,天气转凉,白记厚实华贵的烟霞锦刚一上市,便风靡京师上层,说是一匹霞锦一称金也不为过;而匣中碧玉,金镶玉镂,剔透晶莹,不似凡品。不由咂嘴:“老白家出来的物件,果真都是好东西。我们老五如今不同往日,三不五时的也知道打理一下铺子,哥哥们也花到你的钱,享到你的福了。”
卢方命身后小厮卢勇收下,道:“难为几位掌柜想的周全,老五,代我好好谢过他们。”
五爷吩咐白禧:“一会打发人去和几位掌柜的说,大爷的案已经结了,叫他们不必再挂心,踏踏实实的买卖经营便是。另外,知会门口伙计,白福若回来了,不论何时,即刻带来见我。”白禧应声而去。
几人围坐桌边,推杯换盏。
卢大爷刀口余生,不免唏嘘;又因妻子皆伤,心中终究不快。为不扫了其他四人兴致,强做欢颜饮了几杯,便推说精神不济,回房照料妻儿去了。
徐三爷是个炮筒脾气直性子:“大哥这是怎么了?大难不死,怎么没半点高兴的样子?”
蒋平边喝酒边道:“三哥,平常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风炉子不进气——缺心眼儿,让我说着了吧。”
徐庆眼睛一立:“老四,你什么意思?”
蒋平羽扇轻摇:“说你没心眼一点不冤,今天这官司,赢了又怎么样?大嫂的爹还能活过来吗?大嫂重伤险些丢了性命,珍儿伤还未愈,柔柔又叫那李玉候污了清白,大哥几次险些死在刀刃子底下,你想想是得的多还是失的多?大哥他高兴的起来吗?哪有心思喝酒庆贺?”
徐庆被蒋平一噎,脸上一红,讪讪道:“光顾着高兴,我倒没想那这么多。”
韩彰道:“还有老五,回来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平日一见到酒就亲的要死,今天这么好的梨花白也没喝两杯,怕是心里也不痛快。”
徐庆抬眼,见白玉堂坐在桌边,眉头微蹙,神情郁郁,显是心中有事。
不禁道:“大哥不痛快我明白,老五你不痛快什么?”
忽地在大腿上一拍“:“我明白了!咱们老五心高气傲,从不求人,今天却当众给那展小猫服软下跪,心里肯定不高兴。”
韩彰瞪他:“老三,你别再火上浇油了好不好,今天要没有展昭,大哥命就没了。”
徐庆忿忿然:“怎地?那太后娘娘分明就是来放咱大哥的,展小猫不过是提前说一句话的事儿,可他非得等咱们家老五给他下跪。这事要传扬出去,咱们老五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抬头,还不得被那猫压一辈子!”
蒋平把羽扇往桌子上一拍:“行了,三哥,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假传懿旨那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过!你当是咱兄弟闲谈混扯呢,谁想说一句谁就说一句?!展昭担了这么大的干系,这回对咱们兄弟算得上是恩重如山。五鼠和猫相斗多年,他能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我蒋平打今天起算是真正服了他。何况他还救过你老娘的命,你难道忘了不成?”
徐庆酒气上涌,两眼瞪圆:“展昭对我徐老三有恩,要我为他赴汤蹈火,就是去死,我眼也不眨一下。可他要欺负老五,我就不答应。锦堂当年托孤给咱们,水灵灵白嫩嫩的小娃娃,遇到那么大的事也倔着不哭,给我跪下叫三哥时,我这心都碎了,他虽说是我兄弟,但我疼他比疼良子都多!哼,老五你等着,这事交给三哥,我要那展小猫再给你跪回来,他要不答应我就一锤砸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