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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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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滑腻的触感似乎还在指尖萦绕,少女清脆娇颤的余音在耳蜗回旋,燥热从胸腔里蔓延开,萧煜连耳尖都滚烫起来。
他下意识的避开眼,将脑海里那晚呈现出来的画面抹去,退了出去。
沐时笙在矮凳上找到精油,擦在发梢上,又一连喊了好几声小桃,都没有得到应答,便披着宽松的寝衣绕过屏风到了卧房。
屋子里凭空出现一个男人,倒是吓了沐时笙一大跳:“这么晚了,王......王爷怎么过来了?”
才刚见面的时候这人对自己爱答不理,还将自己赶出了正院,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
这才几天,就趁着夜黑风高悄无声息的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沐时笙警铃大作,这人莫不是想要她侍寝吧?
她慌忙将搭在椅背上的衣衫拿起,包裹住自己,满脸警惕的看向萧煜。
萧煜:“......”
萧煜:“本王只是听闻这几日的膳食都是你亲手所做,便过来跟你说一声,不必用这种方式引起本王的注意,也不必讨好本王,本王对你不感兴趣。”
不用侍寝就好。
沐时笙悄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妾身知道王爷对妾身没有丝毫感情,妾身也不是想要讨王爷欢心,妾身只是想要对王爷好些,希望王爷看在妾身对王爷好的份上,允许妾身时常出府逛逛。”
沐时笙垂下脑袋:“毕竟妾身也要为自己筹谋一下终身大事,和离之后,想要尽快找到情投意合的郎君。”
萧煜:“......,只要你不辱了王府的颜面,本王允了。”
沐时笙抬起眼皮,一双漆黑的眸子如琉璃般亮晶晶的望向萧煜,激动之下,脱口而出:“明日烧烤,王爷若是喜欢,便来翠竹轩尝尝。”
萧煜见她欢喜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不悦起来,他沉了脸,言归正传:“你离开荣国公府前往林家,途中曾入住过鸿运客栈?”
沐时笙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确实入住过一间客栈,只是时间有些久远,不记得那客栈叫什么名字了,王爷何故突然问起这个?”
“当晚官兵抓捕重犯,你可曾见过有何可疑之人?”
沐时笙果断摇头:“没有。”
又补充道:“那晚混乱,妾身被吓到,脑子里一片空白,舅母连夜带着妾身离去,妾身并未留意到旁的人。”
提到那晚,她的脸上适时浮出一丝心有余悸的惊惶。
萧煜听着那娇娇弱弱的嗓音,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神情莫名,眼神有如实质般从她身上扫过,见她衣衫不整,长发逶迤到塌上,凌乱的垂落下来,脑海里闪过屏风后那道妙曼的身影。
男人喉结滚动,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冷茶,喝完才发现这茶盏是被人用过的。
哪里还待的下去,萧煜站起身,抬脚往外走:“不早了,歇着吧。”
男人高大宽阔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沐时笙走到桌旁,将萧煜用过的杯子特意放到一旁,喊小桃拿出去洗干净。
小桃从偏房出来,见屋子里只剩沐时笙一个人了,问:“王爷呢?这么晚了来看小姐你,为何没有留宿?”
沐时笙怕小桃又哭,哄道:“急什么,往后多得是机会。”
小桃喜不自胜:“小姐,你终于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争宠侍寝啊。”小桃跟着沐时笙走到床榻前:“这门婚事是御赐,王爷不仅是大盛朝的战神,还长得一表人才,这后院又干净,别说妾室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我这几日也打听过了,王爷回府那晚,表小姐哭着从正院跑出来了,连管家之权都被王爷收回去了,看来王爷对表小姐并没男女之情。
既然这样,不如趁着这段时间,牢牢抓住王爷的心,等到王爷也喜欢上小姐了,这整个王府的一切,依然是小姐你的,也用不着和离了。”
沐时笙怕小桃继续劝说下去,打了个哈欠,敷衍道:“是是是,我们小桃言之有理,往后王爷再过来,务必拿一副别的茶盏给王爷倒茶。”
......
萧煜回房,将顾青查到的线索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辗转反侧,使劲将脑海里涌起的念头压下去,一直到了后半夜才迷糊睡过去。
翌日午时,午膳迟迟未送过来。
萧煜让护卫去了一趟后厨,拿来食盒,看着油腻腻的汤汁和菜式,拿起筷子,随意夹了根青菜,只觉得寡淡无味,放了筷子。
他站起身,出了书房。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萧煜双脚已经站在了翠竹轩的院门口,院子里有烟雾散出,主仆俩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萧煜本想扭头就走,奈何那薄薄的烟雾里夹杂着浓浓的肉香味道,他本就有些饿,闻到那味道,越发觉得饥肠辘辘。
萧煜推开院门,抬脚踏入。
小桃扭过头,看到来人,眼眸里光亮更盛,福了身,立即搬了张太师椅过来,放在了桌旁。
萧煜走过去,在太师椅上坐下,抬眸便看到正笑吟吟的烤着肉串的沐时笙,问:“行军打仗,偶尔也会烤东西吃,这样烤出来的味道难道会比前些时日做出来的好?”
沐时笙将烤好的羊肉串和鸡翅膀放进盘子里,端到萧煜面前:“王爷您尝尝,我这烤串跟你们行军打仗做出来的烤串可不同,这食材可是昨晚便腌制好的。”
萧煜看着烤的焦黄酥脆的鸡翅膀,拿起一串,放到鼻息下,香味便一阵一阵的往鼻子里钻。
他抬眸望去,沐时笙已经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了。
食欲被勾起来,萧煜咬了一口,味道果然是行军打仗那帮糙老爷们的手艺没法比的,“沐家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府,平日里做吃食需要你自己亲自动手?”
这么好的厨艺,可不是看看就会的。
男人的视线锐利的落到她的手上,指如葱根,肤如白玉,没有一丁点茧,一看便是一双养尊处优大家闺秀的手。
就是不知道握在掌心里是不是如那晚的女子一般柔软无骨了。
沐时笙差点被噎着。
这厮莫不是在舅母那边查到了什么,又来试探她了?
沐时笙:“妾身去舅母家住的时候,在小桃的教导下,同表妹一起学过做菜。”
又点了点盘子里的烤串:“这些烤串,也都是小桃腌制的,我只需要放在铁丝上烤熟就可以了。”
萧煜:“过几日,长公主府设花宴,你带着柳娘一同前去。”
不等沐时笙开口相问,又叮嘱道:“若是有人问起别的事,一概回不知,且你我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沐时笙忙不迭的点头应承下来,她正愁找不到接触京中贵妇人的途径,哪知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这两日,沐时笙借口要买新衣裳,带着小桃在街上闲逛,将京城最繁华的几条街道摸的一清二楚。
街道各大地方,都张贴着告示,寻找揭了皇榜之人,奈何那画像画的跟沐时笙并不相似,她带着战战兢兢的小桃优哉游哉的从搜寻的官兵面前走过,回了王府......
五日后。
沐时笙穿戴一新,早早的起来了,拿着帖子等在马车里,唐如柳穿一身天青色对襟织锦衣衫姗姗来迟。
沐时笙忙往里侧移了移,对着唐如柳友好的笑笑,示意她坐下。
唐如柳木偶般的坐着,低垂着眼眸望着脚下,一声不吭,沐时笙想到小桃跟自己八卦的消息,也不敢随意说话,害怕勾起唐如柳的伤心事。
马车在大长公主府停下,沐时笙掏出拜帖,带着唐如柳跟着一同去了花园。
下人扯着嗓子喊道:“北定王妃到!”
正欢闹嬉戏的花园一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朝着沐时笙看过来。
沐时笙表情如常,到了长公主面前,行了礼后,长公主上下打量她一番,问了些跟萧煜有关的问题,便放她走了。
人群中,一双眼睛灼灼的盯在她的身上,如芒在背,沐时笙搜寻了一圈,找不出那两道目光究竟从何处发出。
小桃朝着院子中间努了努嘴:“小姐,二小姐也在。”
沐时笙抬起下巴望过去,就见打扮的雍容华贵的沐时澜正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一群女子或站或坐着簇拥着她,欢快的跟她说着什么,眼神一个劲的往这边瞟。
沐时笙懒得去凑那个热闹,随便在园子里寻了处亭子坐下,问唐如柳:“柳娘可认识湛王妃?”
唐如柳语气里多了一丝讥讽:“京城第一美人,抢了妹妹未婚夫得偿所愿的女子,谁人不知?”
连唐如柳对沐时澜都是这般评价,看来沐时澜从前在闺秀中的风评并不怎么好。
正说着,就见一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扶着丫头来到了亭子里。
女子眉目温婉,模样清秀,行动之间却落落大方,“北定王妃,王爷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我爹爹整日担忧着呢。”
女子对着沐时笙粲然一笑,自报身份:“我是将军府的张慧敏,你也可以叫我左夫人。”
沐时笙见人如此爽朗,笑着回:“多谢关心,王爷在府中休养,身子好了些。
这孩子多大月份了?”
“再过一个多月就临盆了。”张慧敏满脸慈爱的抚着肚腹:“本不打算来的,可夫君怕我整日在家憋闷,便陪着我过来了。”
身旁的丫头插话道:“姑爷不仅对小姐千依百顺,还事事都替小姐着想,在家里更是亲自伺弄汤药饮食......”
“小翠。”张慧敏打断丫头的话,“你今个儿都说好几遍了,快些闭嘴,免得平白让人听了笑话。”
唐如柳感叹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左大人不仅才貌双全,还如此细致体贴,跟夫人真是天作之合。”
有丫头过来找沐时笙:“北定王妃,湛王妃有请。”
沐时笙朝着园中望去,沐时澜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便让小桃好生照看唐如柳,跟着面生的丫头离开了。
小丫头带着她穿过游廊,七弯八拐,眼看着越走越是僻静,停了脚步问:“湛王妃确实不在园中了,可也不至于到如此偏僻的地方,你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小丫头看沐时笙不走了,往假山后一钻,立即没了人影。
沐时笙追到了假山洞口,往里望去,里头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头,假山附近都是丛林灌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更别提人了。
沐时笙转过身,正欲离开,眼前一黑,腰被一条铁圈般的手臂牢牢的箍住了,往假山洞里拖。
沐时笙正要喊叫,鼻息里一阵香味拂过,她赶紧屏住呼吸,身子逐渐软了下来,待味道散去,沐时笙被按在了洞内的石壁上。
她看不清那人究竟是何模样,嗓子发痒,喉咙干涩低哑,“我可是北定王妃!”
“呵!”黑暗中,那人嗤笑了一声。
沐时笙听清楚了,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男人,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也难怪,既然能在大长公主府做这等龌龊之事,不把北定王放在眼里也算正常。
那人似乎在等待药效发挥作用,只是将她按在石壁上,一条手臂虚虚的搂着她,不让她滑落下去,另一只手在她腰上摸索着扯她的腰带。
沐时笙双臂攀上男人的颈脖,男人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黑暗中,靠的太近,沐时笙不仅摸到男人比自己只高了半个头,还嗅到男人身上有一股浅淡的脂粉香膏味。
沐时笙的手顺着男人手臂滑落,又去握男人的手,男人立即回握住她的手指,她在男人的手心里摸到了薄薄的茧,男人的手腕处,似乎还有一道细微的疤痕。
正当男人的手想要钻进她的衣领里时,沐时笙猛地抱住了男人,曲起膝盖,对着男人的下面猛地一顶。
痛苦的闷哼声在耳边响起,沐时笙一掌推开男人,拧着裙摆拔腿就朝着出口处跑去。
“贱人!”身后响起低沉的咒骂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
沐时笙不顾一切的跑到了假山洞口,见四下没人,继续朝着曲折的游廊跑去,她吸入了少量迷药,身子发软发热,额头上沁出细细的薄汗。
沐时笙实在跑不动了,又怕被人撞到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回头见身后没人追过来,索性推开一处偏房的门,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里面是杂物间,一帘之隔的地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伴随着喘息声传来:
“到底还要等多久,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快了快了,我的小郡主,还有一个多月,再忍忍,我这不是在争分夺秒的把你伺候舒服吗?”
沐时笙悄悄挑开帘布的一角,就见陈旧的矮塌上横陈着两个人,男的衣衫还在身上,女的衣衫被扔到了地上,一张屏风遮挡住了两人的上半身,从沐时笙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子,以及男子脚上没来得及脱下的鞋子......
黑色鞋子的内侧绣着一朵浅色的玉兰花,花瓣精致妥帖。
沐时笙才刚从假山后逃出来,无意中又碰到这种场面,恨不得抠瞎自己的双眼,她不敢出声,只能整理好衣衫,安安静静的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药效散去。
沐时笙揣测着两人的身份,既然男人一声声的叫女子小郡主,这便是长公主的宝贝女儿顺安郡主了。
顺安郡主已经及笄,也到了挑选郡马爷的时候,大概是遇到了心仪的男子,两人迫不及待的偷尝禁果了。
过了好一会,叩门声有节奏的响了三声又三声,隔壁的两人总算事毕,悉悉索索穿起了衣衫,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等到门口没了任何动静,沐时笙这才从杂物间走出来。
穿过游廊,很快便遇到了来往的下人,沐时笙快步进了花园,小桃和唐如柳正到处寻找她的身影。
“小姐,你到哪里去了,奴去问了二小姐,她说并未让人去找你。”小桃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衣衫有些褶皱,赶紧伸手抚平。
沐时笙捂住肚腹,“可能是昨晚凉了肚子,出恭的时间长了些。”
小桃松了一口气,“奴还以为你迷路了。”
唐如柳见她无恙,低声道:“听闻上一次的梅花宴,宁国公府的三小姐回去后就上吊自尽了,刑部查案,说是遭了采花贼的毒手。
好在这次的花宴设在大长公主府,想必也没人胆大包天到敢在大长公主府闹事。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沐时笙随着唐如柳出了大长公主府,一同出府的,还有撑着后腰,抚着肚腹,被夫君小心翼翼扶着的左夫人。
周边的恭贺声起此彼伏,左子轩生的一表人才,看着温润如玉,笑着邀请众人到时候去府里吃满月酒。
看着左子轩抱着左夫人上了马车,小桃羡慕不已:“左夫人真是好福气,这世上,怕是没有郎君比得过左大人了吧?
为人努力上进,性格和善,在同僚里评价颇高,对夫人体贴周到,也不纳妾,事必躬亲,左夫人无论到哪里,都是羡慕的声音......”
沐时笙撩开帘布,好奇的朝着一旁望过去,就见男人提起衣衫下摆,正要上马车。
沐时笙的视线恰巧落在男人的鞋子上,脸色一瞬大变。
男人一只脚踩在了马车上,黑色的鞋面内侧,赫然绣着一朵浅色的玉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