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inderell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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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省身带我们捡了些树枝，说是用来生火，远远地，就看见阿凝站在那，虽然光线很暗，但我能想象到她那棕色的眼眸一定是愉悦地弯成月牙的弧度。
真好。
但刘楚扬的话还是阴魂不散地回响在耳边：
“乐队的事——我只能说抱歉。”
乐队的事。。。乐队的事。。。乐队的事。。。这怎么可能只是见小事，这。。。这是我的信仰啊。。。这是我们共同的信仰啊！
你们难道都忘了吗？为什么要就这样向生活妥协？
火生起来了，我望着眼前跃动的光芒，一时间失了神。
“我真的喜欢音乐吗？”
这个在以前不叫问题的问题，在今天居然变得不好回答。。。没错，我那所谓的信仰支柱就是这般不堪一击。
阿凝走到我身旁坐下，她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那晚在酒吧的舞台下，她大概是也是这样看着我的吧，眼里闪着星光。而此刻，那片星空，竟成为了我继续下去的唯一理由。
“想不想听歌？”
她笑着点点头。
你知道，我最喜欢看她笑。
“那我唱给你听。”
我抱着吉他坐到中间，没有一丝犹豫、拨响了那组熟悉的和弦。
“～花海就是解药～”
我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牧场之下便显得单调起来，以至于我不敢用力地伴奏，哪怕吉他的声音都能轻而易举地把我淹没。
尽管如此，我努力地咬清每一个字，毕竟《花海》无罪，不仅仅是因为它承载过我那易碎的梦想。我不会忘记刚写出这首歌的心情——那样舒畅、那样自豪、那样兴奋。当时的我认定自己的未来属于音乐、属于万丈光芒的舞台，但那些梦幻绚烂的图景，却在今天被一个叫做现实的东西刷成黑白。
没有任何悬念。
先是刘楚扬，然后是洪磊、赵省身，他们这几个家伙。。。他们这几个五音不全的家伙。。。像约好一起整我似的敲锣打鼓地跟着唱了起来。
“我说。。。还有一年多毕业，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未来？”
我想，我的未来大概是这样的：1999年，我会以一个优等生的身份，在旁人羡慕的眼光下进入全亚洲最好的大学读书，然后拿着令人赏心悦目的文凭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份高薪水的稳定工作，每天坐在包着金属外壳的写字间里机械地敲打着键盘，几年后，我大概会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每一天、每一天都过着一成不变的平静生活，直至死亡。
他们的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或许我可以休息一下了，花点时间为我那寂寥的未来默哀。我深深地把头低下，任凭泪水肆虐。
今天的一切都乱了套，我紧紧挨着阿凝坐着，委屈得像个小姑娘，她凑到我耳边，呼吸温柔地洒在我的脸颊：
“要不要去溜达溜达？”
我点点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伸出手牵住我，那双手在篝火的照映下泛着温暖的光，那一刻，就像是抓住了那棵最救命稻草，我摩挲着她的指尖，随着她向那片最亮的星空走去。
呼吸着眼下携着冷风的空气，也许是歌唱带走了我的理智，心情竟没那么压抑了。四周很静，我甚至能听见星星眨眼的声音，阿凝的呼吸声还要更轻，不等我察觉，便融化在这暮色之中了。
我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想知道我在她心里算什么？她依旧沉默，我松了口气，我是如此懦弱，生怕听到她反复迂回的责问，而我又是那样嘴笨，她会失望的。可她的手又将我握得那样紧，让我感到一股超过自身的鼓励——就在几天前，我还不敢幻想这双手的出现，而此刻我却能真真切切地攥紧它们。
或许这次是真的夜深了，我们磨磨蹭蹭地回到营地，手却不肯松开，我冲她笑了笑。可能是想叫她别担心——脸好僵！
她依旧没有说话，凑到我耳边，用手拭去了我脸上半干的泪痕。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
时间恰到好处地顿了一下，她在我脸上温柔地落下一吻，伴着她独有的甜丝丝的气息。
“希望明天早上的小瓜是开心哒。”
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她便害羞地钻进了帐篷。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就像被封印住了一样，良久，才想起学着电影里的情节去摸摸脸颊的位置，竟然还很温热——相信我，这绝不是因为脸上的发烧。
我做了一晚上的梦、逼真的梦——浪漫的星空下，我低头轻吻她，搂着她柔软的腰。她的嘴唇也是软乎乎的、还有甜甜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我鼓足勇气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她低垂的睫毛密又长，脸颊是粉盈盈的，让我心动。
整个夜晚我仿佛置身云端，醒来时脸上还在烧，心也怦怦直跳。
“希望明天早上的小瓜是开心哒。”
我怎么可能不开心，所以，什么破乐队都去他的吧！我跳出帐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着天空傻笑了几分钟：
“不错，好天气！”
“小瓜早上好呀！”
早晨的风总是那样美好，她的发丝微扬，笑容灿烂，脸有点红，那么真实。
我不敢抬头，心里却比吃了糖果还要甜上几分：
“早。。。早上好。”
在我们六个人的共同努力下，东西很快就归置整齐了，我勾住刘楚扬的肩：
“那，明天见咯！”
“呃嗯。。。明天见。”
老哥又不辞辛劳地跑了个大老远来接我和阿凝回家。
“你今天不用上班？”
他摊了摊手：
“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请半天假不过分吧。。”
我抿嘴笑了笑，紧跟在阿凝身后跳上了汽车。
林俊峰还要工作，把我扔到家门口就一溜烟儿地跑了——这人，呵。
我哼着小曲走进家门：
“～花海就是解药～”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吉他回到房间，再端端正正第把它摆到架子上。
“～当夜空洒下星光～未来会更加明亮～”
我的动作顿住了，心沉了沉。我只是在思索，关于我自己的未来，和阿凝歌词里的未来，到底会不会是同个？
刘楚扬的声音再次占据了我的脑海：
“乐队的事——我只能说抱歉。”
我跌坐在椅子上，却喊不出救命。救命，是在救谁的命？我努力想从情绪中挣扎出来，但终究是徒劳，机械地打开电脑，找到那个熟悉的对话框，她很快回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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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G（林俊杰）
到家了？
叫我阿凝（徐小凝）
刚把东西收拾好，有点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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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脑海里的声音依旧在盘旋：
“。。。我们得考大学，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明明我可以选择，但为什么到头来最痛苦的人还是我？看她的文字是开心的吧，我真的不能再让她替我烦恼了，她都那么好，我怎么忍心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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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G（林俊杰）
今晚要记得好好睡觉，昨晚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恢复成快快乐乐的小瓜啦
SMG（林俊杰）
「吼吼」
叫我阿凝（徐小凝）
开心就好哈，再以后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虽然我是女生，但我超坚强的「嘻嘻」
我能想到她此时的表情，一定是满不在乎地撅着嘴。
我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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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G（林俊杰）
不可以哦，女孩子是用来宠的，不能让你为我不开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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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给了我勇气，看见她发过来的猫猫表情，我终于会心地笑了。
“小瓜，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阿凝还在等着听你更多歌呢！”
我合上电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收起懦弱。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inderell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