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爱情》猫猫也要吃CD

11、灵魂的共鸣

　　“爸爸，我想要放弃国立的保送。”
　　家里的气氛很凝重，爸爸和哥哥难得的都在家，听到我的这句话，他们都像是被定住了，脸上除了震惊没有别的表情。
　　老哥先发话了：
　　“喂，你没吃错药吧。”
　　“我是很认真的。”
　　爸爸是新加坡最大电信公司的股东，严肃古板，不苟言笑，对待我和哥哥都很严厉。但据妈妈所说，他年轻时候也是很潇洒的，喜欢赛车喜欢冲浪。他的眉头绞在一起，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为什么？”
　　我把海蝶的“新星歌手训练营”海选比赛的宣传单放在桌上。
　　“我想去搞音乐。”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我几乎是要窒息了。
　　“如果我没趁着年轻去做音乐，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妈妈急了：
　　“我还以为唱歌那只是你的爱好而已。”
　　“搞音乐怎么可能有大出息，就算你算有点小才，会吧啦几下吉他，可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这样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
　　爸爸发怒了，哥哥忙拉住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现在很多小孩都有你这样的想法，想自由、想玩反叛，都想去搞什么音乐，然后结果怎么样呢，你看，能有几个混出头的？！”
　　妈妈也在一旁帮腔：
　　“你爸说得有道理，咱还是老老实实念书好不好？”
　　哥哥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认真地盯着我：
　　“小林，你是真的想学音乐吗？”
　　我点了点头：
　　“真的。”
　　“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真的。”
　　他笑了：
　　“好啦，爸妈，我替小林担保，他一定会成功的！”
　　爸爸瞪了他一眼。
　　“您俩还不了解自己的小孩吗？你们想想，从小到大，小林说自己能做成的事，有哪件失败了？我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弄不好就两败俱伤，但你们总得给他一个机会吧，给他时间，别给他的人生留遗憾。”
　　我感激地看向他，爸爸叹了口气，终于松了口：
　　“行吧，到时候后悔了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妈妈看着我，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我显得有些悲壮，在心里暗下决心：
　　“林俊杰，一定要混出点样子来给他们看看！”

　　另一边学校里更是气氛紧张，高考百天开始倒计时了，誓师大会如期而至。我和阿凝被选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换做平时，台下一定是男生们呜嗷的起哄声，但这天，大家已经被焦虑和压力搞得焦头烂额，眉宇间偶尔闪过八卦的神色，然后便被疲惫取代。
　　阳光灿烂，万物现形。空气里漂浮着夏天的味道。阿凝穿着正装，扎着高马尾，手握话筒，和我肩并肩地站在一起：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学生代表徐小凝。”
　　“我是学生代表林俊杰。”
　　“今天的阳光鲜花纷纷为我们驻足，就为了这一刻——1999届高考百日倒计时正式启动！”
　　“三年前，我们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我们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载着家人与老师的殷殷期盼，坚定地迈进了国一高的校园。”
　　“今天我们在这里，郑重地接下高考赫然醒目的战书，准备奔赴沙场；今天我们在这里，吹响一百天决战冲锋的号角。我们坚信，正是在这里，新的辉煌将张开腾飞的翅膀。”
　　我站得笔直，吐字清晰：
　　“书海的沉浮已不再让我们动容，风雨的磨砺只会让我们愈挫愈勇，我们的目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坚定执着，我们的思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成熟饱满，我们的心灵从来没有如此激荡燃烧。”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十年，今将试锋芒。”

　　“。。。”
　　夏日的骄阳肆虐，但心底的火焰更为凶猛：
　　“100天，让我们以不服输的姿态战斗到底！”
　　“100天，我们据望苍穹，不是为了摘星取悦，而是不愧自己12载的付出。”
　　“全体同学，让我们举起右手，在此宣誓！”
　　我和阿凝庄严地举起手：
　　“十年磨砺，立志凌绝顶。”
　　“百日竞渡，破浪展雄风。”
　　“悬梁刺股，意搏今日。”
　　“蟾宫折桂，意赌明天。”
　　操场上，六百多名少男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震天动地。我能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脸，还有眼里埋藏的倔强和闪闪的火光。
　　“挑战人生，是我——”
　　“是我——”
　　“无悔的选择！”

　　掌声雷动，阿凝看向我，褐色的眼眸里有泪光闪动，看着她欣然的笑容，我的心底涌动着从未有过的宽慰。
　　没错，18岁，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多么庆幸，在这个年纪，我抓住了自己的理想，并拥有为它抛头颅撒热血的力量。
　　我的未来，终于也值得期待。

　　誓师大会的激情呐喊过后，整个学校几乎是要燃烧起来，各科老师耳提面命——高考啊，要高考了！
　　所有人的神志都搅合在了一起，宛如一锅烧开的海鲜粥。
　　但我和阿凝的忙碌程度却丝毫不比埋头苦战的学生们低，海蝶的那个训练营竞争真的是激烈，报名的人数可能会有六七百，而最终的签约名额却只有两个。大陆的市场要比新加坡大得多得多，资源也相对丰富，但我选择海蝶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什么曝光率，而是因为他们的星探在两年前就曾经来找过我，当时他们非常看好我，对我颇有几分美言，甚至还想直接把我签走，可是我那时候就挺怂的，甚至还怀疑他们是不是什么传销组织，最后与机会失之交臂。但这次，我一定会把属于我的未来拿回来！

　　高三冲刺时期的体育课就是个笑话，几乎所有人都闷在教室里自习，偌大的操场上只有几个校队的男生在打羽毛球。我和阿凝坐在操场的一个角落，我把那张皱皱巴巴的海报展开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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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蝶音乐1999届新星歌手训练营
　　——新加坡赛区
　　海蝶音乐公司1986年成立于新加坡，致力于培养年轻音乐人，将华语音乐推向世界。所有有野心、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音乐人们，期待着和你们在海蝶相遇！
　　「更有评委阵容重磅来袭——毕晓世、林秋离、许环良、张学友、庾澄庆」

　　【报名方式】
　　可以通过海蝶官网、官方email，或寄挂号信的方式报名。
　　【赛制】
　　初赛：音乐人们演唱自己的原创歌曲，现场5位评委在表演开始半分钟后有提前叫停权，被叫停的音乐人没有机会进入复赛。5位评委对完成表演的音乐人进行依次打分，满分10分，平均分在8分以上的音乐人进入到复赛。
　　复赛：音乐人们用抽签的方式抽取歌曲，在半小时内对歌曲进行改编，并现场演绎。现场5位评委同样拥有提前叫停权，平均分在8.8分以上的音乐人进入决赛。（编曲、旋律、歌词、音乐风格都可以进行改编。）
　　决赛：评委对音乐人进行提问，主要考察音乐人的随机应变能力。最后，5位评委选出表现最好的两位选手，比赛结束。
　　【时间】
　　1999年7月10日
　　初赛：7a.m——12a.m
　　复赛：1p.m——6p.m
　　决赛：7p.m——9p.m
　　【地点】
　　新加坡国际话剧场
　　【注意事项】
　　·报名表上务必填好个人信息（姓名、年龄、性别、真实照片、身份证号、现住址、联系电话）
　　·选手在比赛开始前15min内务必进入场地，迟到者，立即取消参赛资格。
　　·进入场地后，会有工作人员分发参赛证，请务必核实参赛证上信息无误。
　　·参赛歌曲（旋律及编曲）必须百分百由参赛者自己创作，严禁抄袭、盗用、篡改他人歌曲一经举办方发现，立即取消参赛资格。
　　·场地内请保持安静，大声喧哗、影响评委工作者，立即取消参赛资格。

　　最后，祝贺音乐人们取得出色表现！

　　海蝶音乐公司董事总经理、制作总监
　　毕晓世
　　1999年6月

　　阿凝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所以说，你是真的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她歪着脑袋，几缕随发落在额头上，可可爱爱的模样：
　　“初赛唱什么歌？”
　　我笑了：
　　“自然是写新歌咯。”
　　“我还想再听你唱《花海》呢。。。”
　　“新歌会比《花海》更好听的。”
　　她的眼睛像小狐狸一般闪着坏坏的笑：
　　“真的？”
　　“真的。”
　　“那我来给你写词吧！”
　　我敲了敲她的脑门：
　　“不让你写让谁写？”

　　我常常幻想，我的未来会是怎么样，我会变成怎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答案有很多个版本，其中最耀眼的莫过于站上舞台、用音乐自由地表达自我。

　　如果这真的能实现，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理想中的那片舞台是什么样的呢？我不敢想象，但毋庸置疑地，它一定闪着夺目的光芒。就像一颗流星款款地划过寂静的夜空，我无力抗拒，却又如此渴望。

　　这首歌属于那片舞台，旋律是很简单的，功夫主要花在了编曲上，希望能堆积出丰富的层次感。我的人生格言一向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老哥说我属于病态的完美主义，对音乐更是如此。不敷衍、不遵从套路，但音乐本来就是感性的东西，很多时候完全依靠直觉，没有了“一只瓜”的陪伴，我怀着忐忑的心，在数个寂寞的深夜独自一人完成了所有乐器的编排，最后使用合成器编成整首歌的demo。
　　我摁下传送键。
　　咔哒！
　　凌晨3点，这支小样愣愣地躺在阿凝的邮箱里发呆，明早她一起床就会看见了。讲真，我还是有些紧张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首歌。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妥协似的打开了灯，一骨碌爬起来坐到书桌前，重新打开电脑，从海蝶官网里找到了报名参赛的表格。我吞了吞口水，一副做了亏心事的表情，所幸爸妈还有哥哥都睡了，我拉近了键盘：
　　“姓名，林俊杰。。。年龄，18岁。。。男。。。请黏贴真实照片？”
　　我把网页最小化，点开了桌面上命名为“照片”的文件夹。滑动鼠标，屏幕里男孩躺在婴儿床里，哥哥也很小，正冲镜头做着鬼脸。幼儿园。。。小学。。。索性直接滑倒最底端，最近的一张是誓师大会上老师拍的，对准的正是台上的我和阿凝。放大，再放大，她的眼睛圆圆的、亮亮的，脸上是阳光而又大气的笑容，很有高三学姐的风范。我回过神来，端详起阿凝身旁的自己，个子大概比她高了小半个头，身上一本正经的西装裤白衬衫，和她的西装裙是配套的，嘿你别说，这么一看，我俩还真有点般配，我傻笑了一会儿。至于我的表情。。。不算纠结，但跟英俊真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眉宇间还透着说不出的奶气——不管了，就这样吧，我按下快捷键，对准自己，截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头照，再复制到表格里。
　　噼里啪啦一顿敲键盘，又反复检查了信息准确，OK，上传！
　　屏幕上弹出一个小窗口：
　　“海蝶新星你好！你的报名流水号（考号）为0410，祝你比赛顺利！”
　　0410。。。是阿凝的生日，我一再感叹命运惊人的巧合！我在心里感激不尽，尽管一只瓜不在了，但舞台上的我不会是孤身一人。
　　关上灯钻进被窝，我在黑暗中偷偷抿着嘴笑，十几年后，当阿凝和我都出落成沉稳的大人，我们又会以怎样的形式陪在彼此身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