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里的那些故事》本信

4、死也说不出口的畸恋——几上弓鞋

　　跟袁枚同学同一届有个学长叫储梅夫（呃，叫储梅投似乎更贴切一点哈），这家伙老来得子，对这个宝贝儿子疼得不得了。
　　储家这个宝贝蛋（原文里也米有他的名字，咱就叫他储宝宝吧）非常端庄稳重，是个有思想有道德有知识有礼貌的四有新人。
　　话说这储宝宝家里比较穷，在家自学了N多年，没钱上大学，只好靠自学的知识去北京城里给某军区司令员家里的小孩做家教。
　　司令员觉得储宝宝这个家庭教师还不错，把家里小朋友教育的很好。所以对储宝宝也十分客气，不像别的大官那样对家里的合同工摆足了老板的范儿。
　　储宝宝这一年的年龄大概是十六七八九岁吧，具体我也说不大清楚。反正就是那个情窦初开性取向还没确定的年龄。不知道是司令员同志太有男人味了呢，还是储宝宝原本就有着天生的小受潜质。反正天长日久的，储宝宝就暗恋上司令员了。
　　暗恋是痛苦的，尤其是暗恋上一个非常强势的同性。
　　这不，没过多久储宝宝就病了，得了精神分裂症。那年头精神分裂算是常见病，没啥稀奇的。只要对社会对别人没什么危害，一般没啥人注意到。
　　话说有一天早上，储宝宝做了一晚上的绮梦，疲倦地醒来。穿好衣服下床一看，咦，这茶几上怎么有只女人的红绣鞋？
　　要是换了别的正常人，看到这鞋子也就喊一嗓子“谁的鞋子穿越到我这儿了”，或者一言不发地把鞋子扔到窗户外边去，爱谁谁。
　　可是储宝宝不同。他有一颗脆弱敏感的精神分裂的小受的心。他一看到这只鞋子就愤怒了，把仆人叫过来臭骂：“我在你们家是做家教的，不是做那啥啥的！你们放只女人的鞋子在我茶几上是什么意思呢？让司令员看到了会怎么想？快点给我扔了去！！！”
　　仆人虽然一头雾水地没弄清楚储老师所说的那啥啥到底是那啥啥，也不明白这事能让司令员怎么想，不过还是顺从地说好吧我帮您扔了它。
　　可是怪了，等仆人走进门来一看，茶几上空空如也，哪儿有什么女人的鞋子？！
　　但是储宝宝就偏偏非说那儿有只红绣鞋，还说这个仆人不听话，故意给他难堪，故意装没看到那只鞋子。他继续骂啊骂啊，把仆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十八遍，死活不肯罢休。
　　这个仆人被他骂得都想自杀。连绳子都挂房梁上了，这时候司令员来了，说你们在这儿吵吵什么呢？弄个绳子甩到房梁上干嘛，引体向上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一看梦中情人来了，刚才还骂得口沫横飞的储宝宝哧溜一下就钻到了床底下，一边钻一边还捂着脸做娇羞状：“哎呀哎呀，羞死人家了！我没脸见你了呀，亲爱的司令员！他们居然诬蔑我跟女人有一腿！”
　　司令员一听这话味道不对啊，怎么有强烈的BL气息？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亲爱滴了？你跟女人有一腿有啥不对的，怎么就没脸见我了？难道我跟你曾经有过啥吗？
　　可是没等司令员同志回过来味，那边储宝宝不知道从床底下哪个老鼠洞里薅了根棒槌出来就往自己头上抡。照说他这么一个文弱书生也没多大力气，抡一下至多也就长个包出来，谁知道这小伙子受了什么刺激，体内的小宇宙都爆发了——就这么一下，把自己抡得脑浆迸裂！！
　　司令员抹了一把迸在自己脸上的脑浆，赶紧跟仆人说：快去叫医生来！这家伙是个精神病！”
　　结果医生来是来了，可是储宝宝这位花季少男早就已经一命呜呼。
　　这个故事的续集？没了。听说后来司令员又找了个新家教，那个被储宝宝骂得死去活来的仆人呢，从此变得神神叨叨的，天天在那儿念叨：“有鞋子吗？没有啊。有鞋子吗？没有啊……”

　　原文：
　　余同年储梅夫宗丞得子晚，钟爱备至。性颇端重，每见余，执子侄礼甚恭，恂恂如也。家贫，就馆京师某都统家，宾主相得。一日早起，见几上置女子绣鞋一只，大怒，骂家人曰：“我在此做先生，而汝辈几上置此物，使主人见之，谓我为何如人？速即掷去！”家人视几上并无此鞋，而储犹痛詈不已。都统闻声而入，储即逃至牀下，以手掩面曰：“羞死，羞死！我见不得大人了！”都统方为辨白，而储已将牀下一棒自骂自击，脑浆迸裂。都统以为疯狂，急呼医来，则已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