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公馆[无限]》三阳开岁

66、污染

　　“咚、咚咚、咚咚——”

　　不断的敲击声从房间深处传来，一声比一声弱。

　　苏彧蹲在楼梯出口旁，一手扶着地洞的盖板，一手竖着食指立在唇前。苏彧见许青陆呼吸的频率都放缓了，就知道她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动作，他放下食指，转而换成了手掌朝上、四指并拢快速勾了勾的动作，示意许青陆快点上去。

　　许青陆蹑手蹑脚地往上走，但动作却不见迟缓，她利落地爬完楼梯，苏彧就小心地将盖板恢复原状。

　　苏彧盖上地板，才站了起来，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自己为什么会扶着盖板？因为前面的人不想扶，但又担心盖板来回放下会发出过多的噪音，所以把它传递到后一位人的手里。

　　按照这个逻辑，他也应该把盖板传递给许青陆才对。

　　但是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难道是他的心地变善良了？

　　苏彧疑惑地望向许青陆。

　　许青陆察觉到苏彧在看他，回敬了一个疑惑的歪头。

　　苏彧：“……”

　　许青陆：“……？”

　　苏彧淡定地收回视线，不过是一次扶盖子而已，自己还是太小心眼了。

　　许青陆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她向来不是什么爱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当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敲击的声音正在变轻变慢。

　　房间很暗，但感觉十分宽敞，起码是楼下那个小办公室的四倍大。他们一伙人正聚在一堵书柜后，不远处就是过道，幽暗的光吝啬点缀了一下不大的过道，敲击声就是从书柜的前方发出的。

　　此刻的白夜、谢致一上一下，躲在书柜后，露着半个脑袋观察另一边的情况。

　　安娜老老实实抱着胳膊在书柜后发呆。

　　许青陆和苏彧两人见缝插“头”，一同露出半个脑袋观察另一边的情况。

　　前面有两个胶囊型容器，与刚才在教室的视频不同的是，现在两个胶囊里都充斥着液体，它们之间相连的管子们，也正流淌着暗色的液体。敲击声就是其中一个容器里的污染物发出来的。

　　但是光线太暗了，局外人只能看得见容器在震动，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对许青陆更是个挑战，她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巴眼，确认了一件事，她确实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禁陷入沉思，原始时代，这群眼盲耳聋的蛙人，是怎么能在森林里活下去的？怪不得它们鼻子灵，能散发出花草香也是为了方便融于森林吧。

　　只是现在，她好像不太能闻清楚气味，这个房间来过太多污染物，味道混杂在一起，有点上头。

　　忽然，光闪烁了一下。

　　等待了一会儿，敲击声也没有再次传出。

　　“仪式已完成。”伴随着机器打开的声音，胶囊容器的附近亮起了一盏小夜灯。

　　许青□□人立刻缩回书柜后。

　　仪式完成了？进化成功了吗？是有高级污染物要出来了？

　　正想着，许青陆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草木味，但这草木味似乎还伴随着腐败垃圾的气味。

　　不对劲。

　　浅等了一下，书柜前方并没有传出什么声响，好像没有污染物出来的样子。

　　几人按捺不住，又齐齐探出头去。

　　反正大家都在一起，被发现也是一起被发现，逃不开，不如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胶囊容器大开，将里面的污染物全然暴露了出来，这个污染物长得还很眼熟，赫然就是之前排队站在许青陆一行人前方的近视污染物之一，只见这污染物此时目眦尽裂，双手举在胸前，一副锤击容器的模样！死不瞑目！

　　半瞎的许青陆戳了戳谢致，摊开了掌心。

　　“憋死了。”谢致写道。

　　没等大家搞清楚状况，另一边的胶囊容器也吱呀一声开启了。

　　污染物，也就是母体二号，从胶囊里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它转动着脖子舒展了一下，然后翻身走下胶囊。

　　见状，谢致立刻在许青陆的手掌心写下，“你奶起床了！”

　　许青陆：“……”谢谢你的帮助，但其实也没必要这么积极。

　　这时，许青陆才确切感受到二号似乎和白夜差不多高，它的四肢修长健壮，气味清新安全，是污染物里的超级大美女、最佳繁育体。

　　想完这些，许青陆顿了顿，完蛋，她居然拥有了污染物的审美？

　　“美女”二号快步走向另一个胶囊，长手一伸，掰下了污染物举着的小臂，但它显然有点着急，只是简单地转了转就着急忙慌地往外扯，本来只想扯出小臂的它，连带着上臂皮肉一起往外撕，污染物的外皮一路被撕到太阳穴的位置才被扯断，二号舌头一勾，将皮肉带到嘴里，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发出呼噜噜的吞咽声。

　　真恶心，偷窥的四人不由自主地偏开了目光，看污染物进食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污染。

　　那边二号像猪一样进食，这边许青陆默默捂住了鼻子。被撕裂的污染物散发着奇特的气味，正在勾起许青陆的食欲，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异化……许青陆掐着自己的手臂，不让理智服从于本能。

　　二号吃得很快，很快污染物就剩了一副骨架，但它显然还没有满足，尖牙咬开污染物的骨头，开始吮吸里面的骨髓，吸得差不多了，就“咔吧咔吧”把骨头咬碎，咽了下去。

　　终于，二号结束了进食，意犹未尽地摸着自己的肚皮，往自己的胶囊容器走去。

　　正在四人要松口气的时候，忽然，它停住了脚步。
　　**

　　西蒙办公室门口。

　　“教授，你在里面吗？剩下的进化物不剩多少了，你可以让里面的出来了吗？”屋外的人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嗬……嗬……”西蒙发着气音，他还没死，许青陆割的很有技巧，将他吊在了半死不活的边缘。西蒙很清楚自己接下来的遭遇，要么被人救了，自己有一定的几率转化成污染物，然后受上级污染物制约；要么被闯进来的污染物撕碎。

　　而这一切，一定会发生在自己意识存在的情况下。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但一定要选的话，他还是希望能活着。

　　但事情从来不会朝着你幻想的方向发展，正当西蒙怀揣着可能存活的希望时，办公室的窗户忽然传出“咔嚓”的破碎声。

　　几个污染兽早就在窗外等待命令，它们是听话的宠物，但是食物鲜美的气味正穿过窗户的缝隙流出来！

　　还是新鲜的！

　　受不了，受不了了！

　　躁动不安的污染兽一头撞向窗户玻璃，脆弱的玻璃根本禁不住污染兽的袭击，像蛛网一样往四周扩散。

　　玻璃破了！

　　人血的气味愈发清晰，几个污染兽争先恐后地往不大的窗框里面挤，他们智商低下，更不存在谦让的美德，只求能第一时间撕咬到人类的血肉。

　　尚在探听屋内情况的研究人员，听到窗户破碎的声音，暗道不妙，急忙询问身边的同伴有没有能打开房门的钥匙。

　　从楼上下来的研究员，都是伪装成污染物的人类，人类一旦被污染，就不愿再进行实验，即便是西蒙一早看好的怀特也是如此，所以他只能调取普通人类成为自己的助手。

　　而这群人对于暴力开门表示拒绝。

　　莎拉就是在这时，出现在这群柔弱实验服的身后，带着剩余的污染兽。

　　“你们在做什么？”莎拉从来都搞不懂这群实验服。

　　“里面有动静，我们在思考要不要开门。”为首的研究员说道，他们默默退开，从食物链的角度来看，他们属于被捕食者，天然对捕食者感到畏惧。

　　“哦，这个呀，”莎拉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是我的宠物在工作而已。”

　　莎拉靠近大门，轻巧地扳动了一下门把手，门把手就解体了。

　　“教授可真是心大啊。”莎拉说着推开了门。

　　同时，窗外的污染兽突破了拥挤，纵身一跃跳到西蒙的身上，对准西蒙脖子上的大动脉，咬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窗外的污染兽纷纷冲入，将西蒙分食。

　　“你们在做什么！”莎拉只能闻见四处弥漫的血腥味，她握紧了拳头，这群狗东西居然先她一步……

　　“西蒙教授！”门口的研究员惊呼。

　　“什么？”莎拉同样震惊，“你说他是谁？”

　　此刻，莎拉的脑海里浮现出上级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你们听好了，西蒙教授的等级虽然不高，但是他对‘母亲大人’的含义特殊，属于重要人员，任何人都不准对他无礼，必要时刻要舍弃性命保护他！这是铁律！”

　　完了，完了，我完了，莎拉仿佛被迎头暴击，整个污染物的神智都开始恍惚。

　　“停下！都停下！”莎拉在脑海里怒吼，此刻她被气到连话都说不出。

　　污染兽的动作一僵，他们是兽类，对主人的情绪尤为敏感，要说刚才还是被食欲冲昏了头脑，现在则已经完全冷静了。

　　莎拉气得浑身颤抖，拳头紧了又紧。

　　等等，自己的宠物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冲动，一定有诱因……这一定是那些该死的猪猡干的好事。

　　要拯救自己，就必须抓住那些人类！

　　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

　　办公室楼上。

　　“靠，这傻*突然叫什么啊！”谢致捂着耳朵低声咒骂。

　　就在刚刚他们还在为二号突然停下的脚步紧张时，这个二号的眼眶里落下两行泪水，紧接着仰天怒吼起来！

　　许青陆感觉自己体内的水分正在因为二号的怒吼而翻滚，她大概是知道为什么污染物虽然听力不好却不能接受尖音了。

　　不过，她似乎从这一声怒吼中听出了什么？这好像是复仇的信号？！

　　蛙人的传承大部分来自于母体，但是作为生物父亲的西蒙也算是出了一点小力，这份父系的基因，因为过于无用没有入侵后天污染物，可二号的身体却收存了，所以西蒙的死对二号的影响巨大！

　　完蛋，许青陆想。

　　不过许青陆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盯着二号的后脑勺，思考从哪个角度敲下去可以让二号直接嗝儿屁。

　　虽然还没有完善的方案，但是解决掉这个母体，总是没错的。

　　上头的苏彧点了点许青陆，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没等许青陆伸出手掌了解情况，被人忽略的安娜因为受不了二号的噪音攻击，踉跄着撞到了书柜上。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了。

　　前方的二号诡异地静了一下，于是书本坠落的声音清晰地在这个密闭空间传递开来。

　　四人的头齐刷刷看向安娜，一时无言。

　　安娜捂着耳朵的手，慢慢归拢到了嘴巴前，然后紧张地打了一个嗝。

　　四人将头又转向二号，果不其然，这位的头也转向了书柜这里。

　　四人安静地做了一秒钟的鸵鸟后，白夜突然发力将书柜撞到，厚重的书柜砸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噪声，白夜趁着二号尚未有所反应的空挡，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