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公馆[无限]》三阳开岁

47、污染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台除草机被抛在院子草地的中央，屋檐下放置着两辆自行车，一大一小，紧挨在一起。

　　8号走进院子，迈上小别墅前的台阶，来到门前，敲了敲门，却意外发现门是开着的，看来是主人特意为他们开的门，人不出现，可能是害怕有病毒吧。

　　8号向后边挥了挥手，表示可以进入，门外杵着和门神一样的10号才让开了路，让众人进去。

　　许青陆环视四周，对周遭的环境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7号：“主人好像不想见到我们，我们要怎么办？”

　　10号：“喊一声？我们是来借车的，他不想见我们，我们还能借到车吗？”

　　7号：“不知道。”

　　5号靠近别墅，伸长脖子，发出一声感叹：“哇，里面好黑啊。”

　　确实，即便现在是下午两三点，日头正盛的时间，这间乡间小别墅的内部却是没有一丝丝的光亮。

　　8号壮着胆子往里面迈了一步。

　　“吧唧”，8号的皮靴踩进了水里。

　　黑黢黢的环境，会延伸出恐怖的猜想，8号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颤颤巍巍地蹲下来，摸了一把地上的不明液体。

　　不黏稠，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8号一个箭步冲到阳光下。

　　他的手套上好像没有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应该就是普通的水。

　　“你，们在，门口干，什么？”

　　别墅走廊里的灯亮了起来，一楼的尽头站着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和谢致差不多大，身穿一身的白衣，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还滴着水。

　　她缓慢地靠近门口，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刀子上的水滴了一路，留下一道水印，近了，大家才看到她的眼皮微垂，瞳孔里倒映不出一点光亮，耳朵上还带着助听器。

　　她是一个盲人，一个听力有问题的盲人。

　　8号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怪不得迟迟没有人开门，怪不得她说话时的断句这么奇怪，怪不得这个家里面不开灯。

　　8号调整好心情，轻咳了一声，力图使自己的声音轻柔化、温柔化：“小妹妹，你的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的家长呢？”

　　“他，们出，去了，晚上才，会回来。”小姑娘说道。

　　“是这样啊，叔叔想问你的爸爸妈妈借小汽车去城里，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最，近的信，号不，太好，他，们出门，连手机，都不，带。借车，的事，情我不，能做，决定，你，要等他，们回来，才行。”

　　“那他们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太，阳下山，后，太，早他，们回，不来。”

　　7号：“现在的太阳大概就是六点左右下山，我们要等到那个时候吗？”

　　10号问：“小妹妹，你知道从这里走到城里要多长时间吗？”

　　小姑娘缓慢地摆动头：“但，我知，道开车，去城里的，医院要，花，一个，小时。”

　　“开车一个小时？那不是说我们起码要走10个小时？”6号的刺青男一声怪叫，席地而坐，“不行，我走不了了，你们想办法吧。”

　　6号的抱怨情绪很快就蔓延开来，紧接着10号、7号也坐了下来，表示不想再走了。

　　8号：“要不我们等她的家长回来，努努力，把车子借到？不然这事好像进行不下去了。”

　　5号和9号表示随便，但很显然已经偏向了等待的一方，6双眼睛齐看向许青陆一行人，期待他们的表态。

　　许青陆：“随便，只要你们不后悔就行。”

　　苏彧：“我和她一个想法。”

　　谢致：“可以。”

　　白夜点头表示同意。

　　8号：“那我们现在这里休整一下。”

　　他转过身问小姑娘：“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等一会儿吗？”

　　小姑娘：“可，以，我现在，要，去做，菜，你们，别乱，东，西就，行。”

　　8号：“知道了，谢谢你哦。”

　　小姑娘转身扶着墙走了，去厨房的路上还哼起来小曲儿，感觉心情很愉快的样子。

　　7号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做菜吗？”

　　小姑娘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现，在不，需要。”

　　被拒绝的7号有些局促。

　　8号说：“大家散开休息吧，也不要进屋子，给人姑娘造成压力。”

　　听了8号的话，志愿者们就各自散开了。

　　许青陆不作声，随手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塞进了口袋里，全程过分自然，没什么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院子里的志愿者有不少为了方便脱掉了头盔和面罩，这里信号全无，9号闲着无聊，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拿着杂草折了不少小玩意儿。

　　许青陆在9号的旁边坐了下来，她的身后还能听见“嘟嘟嘟”的切菜声。

　　“很可爱。”许青陆看着9号手上的草编蚂蚱说道。

　　“你喜欢吗？送给你。”9号很快编完了蚂蚱递给了许青陆。

　　许青陆也不拒绝，接过蚂蚱。

　　“里面的小姑娘和我女儿差不多大。”9号忽然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来找她的，我好久没听见她的声音了……”说到这里，9号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怎么和女儿分开的？”

　　“我和她爸爸分来了，后来去了其他城市，本来每周可以见一次，但是我太忙了，有一个大项目，让我连着一个月没和她见面，之后就封城了，早知道……”

　　9号没再说下去，许是太久没和其他人倾诉，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许青陆侧过头看她，她把脸上的防护器具摘了，现在是满脸的泪水。

　　“你最好把面罩和头盔戴好。”许青陆轻声说。

　　9号转过头，满脸疑惑：“为什么？”

　　“为了见到你女儿。”许青陆寻了个说辞，“现在我们在封锁区内，谁都不知道病毒在哪里，带上面罩有所防范，总是好的。”

　　9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里就只有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怕的。”但她还是把面罩带好了。

　　小姑娘？
　　怕没有这么简单。
　　哪里来的家长把残疾的女儿独自一人留在封锁区的家里？
　　这个家里为什么一点扶手都没有？
　　残疾的小姑娘又怎么会对陌生人如此不设防？
　　如果她真的听不清、看不着，又怎么在屋里就知道他们是一伙人？
　　院子里有除草机为什么会让杂草丛生？
　　为什么盲人要买自行车？
　　更重要的是，她家在偏远的高速公路旁，周边没有配套设施，她的家长为什么出门不带钥匙，也不开车？

　　许青陆望向身后一楼尽头的厨房，切菜的声音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厨房的门口，露出小姑娘的半张面孔，她好像察觉到了许青陆正在看她，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漆黑尖锐的牙齿。

　　她不是正常人。
　　许青陆装作没看见，转过了头，正好看到谢致抱着手，视线越过她，望向她的身后。

　　谢致低下头，与许青□□目相对，然后他轻轻地偏了一下脑袋，示意许青陆。许青陆把草编蚂蚱装进口袋，站起身跟着谢致离开台阶，走到院子里的小车附近。

　　苏彧站在房屋的阴影里躲阳光，看到许青陆和谢致站在小车旁，眉眼一弯，但他的脸被遮得严实，看不出什么端倪。

　　白夜蹲在下水道的井口旁，他在认真倾听里面的声音。

　　谢致：“是你拿了？”

　　许青陆看了一眼车锁，这与她身上的钥匙完全匹配：“嗯。”

　　“要现在走吗？”

　　许青陆低头看这地上的杂草：“你难道不想知道被污染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屋子里那个样？”

　　“要更详细些，更具体些，他们的速度、力量、弱点，都要更加明确一点。”
　　背景信息和防污部队的消息都太模糊了，如果污染物只在晚上出现，那么他们的真实力量怕也只会在晚上显现。

　　“你要等她的家长回来？这里这么多的人，尽早离开才是正确的做法。”
　　如果真的有污染物，早一点离开，伤亡的人就少一点。

　　“这车，”许青陆说道，“最多只能坐六个人。”
　　一定会有人被抛下，而她并不像当这个做选择的人。
　　**

　　天色渐暗，屋子里的小姑娘扶着墙来到门口：“你，们要，进，来坐，坐吗？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10号有点惊喜：“可以吗？我有点想上厕所？”问的是小姑娘，眼神却看向了8号。

　　小姑娘让开道：“可，以。厕所在，厨房，的边上。”

　　8号：“快去，别给人添麻烦。”

　　10号：“好嘞！”他小跑进屋子里，一下午憋得他有点难受，虽然8号老是被1号按着打，但8号也总按着他打，他是不敢违抗8号的要求的。

　　10号松快地舒了一口气，系好裤腰带，按下冲水键冲水。

　　嗯？怎么没有水？

　　10号有些尴尬，在别人家里上厕所发现没水冲，这也太丢人了吧？

　　不对啊？之前那个小姑娘是有水的呀？

　　10号不死心，有按了按冲水键。

　　这次终于有滴滴答答的水下来了。

　　太好了，还以为真的没水呢？

　　咦？不对，怎么还有水滴在他的脸上呢？

　　10号疑惑地抬头。

　　一双黄绿色的竖瞳在看着他，竖瞳的主人正蹲在天花板上，他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见到10号惊恐的表情，咧开嘴巴露出了黑色尖锐的牙齿。

　　“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8号疑惑地往屋里望。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家人回来了。”小姑娘说。

　　“你家人回来为什么……嗯？你怎么不结巴了？”7号问道。

　　“因为天黑了，我该吃饭了。”小姑娘笑着对7号说，“你现在可以帮我准备晚餐了。”

　　“呯呯——”屋里响起两声枪响，10号跌跌撞撞地冲到院子里，“救命！有怪物！有怪物！”
　　他的脸上血肉模糊，明显是被啃掉了一大块肉。

　　“你怎么了？”5号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现场的人都懵住了，眼前的状况完全不在他们的意料内。

　　“上车。”谢致说。

　　“不，再等等。”许青陆回道，“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你们来了就别想走了，我已经饿了好久了。”小姑娘说道，她的眼睛逐渐变成黄绿色的竖瞳。

　　“她，她也会是怪物！”10号捂着脸大叫。

　　8号举起手|枪，对准小姑娘的额头，发射出去。

　　“呯——”
　　小姑娘猛地向后倒去。

　　“有用，有用！”7号兴奋大叫。

　　可她没高兴多久，地上的尸体就动了，小姑娘微微摆头，把手伸进了伤口里，把子弹取了出来：“你弄疼我了。”
　　说完，她像箭一样冲向8号，8号猝不及防，被摁倒在地，小姑娘张开嘴巴，对准8号的脖子，猛然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