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与窥探》谈江

17、海边

　　陈蜜穿着时新的大花衬衫，套着一条宽松的牛仔短裤，赤着脚踩在沙滩上，李舒阳舔着冰淇淋跟在他后头，两个人像鸭妈妈领着小鸭子似的散步在海边，而躺在不远处晒日光浴的李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李舒阳兴奋地牵着陈蜜的手，他早知道爸爸对他的老师心有企图，并且陈老师对他很好，爸爸不在的时候他总是领着自己玩，渐渐的，李舒阳把他当成了另一个爸爸。
　　“陈老师，我们去捉弄捉弄爸爸吧。”李舒阳从沙滩里挖出一个小小的螃蟹，稚嫩的橘红色钳子在他手掌心翻动。
　　陈蜜往遮阳伞的方向看，李庭脸上盖着宽边帽睡着了，他拉着李舒阳的小手，笑着答应他。
　　他们一路静悄悄地挪到李庭身边，陈蜜抱着李舒阳，他伸着小手，小小的螃蟹被放在李庭的肚子上，或许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光滑柔软的地面，螃蟹惴惴不安地四处乱爬，钳子在肚皮上挥舞。
　　钳子戳戳肉，李庭猛地坐起，毫不留情地把螃蟹抓起，原本狰狞的表情在看见陈蜜和李舒阳笑作一团的时候也展开了笑容，他把那只小小的螃蟹举起来，作势要把他放在李舒阳鼻头上，吓得李舒阳赶紧从陈蜜怀里滑出来，一连串的脚印蔓延在沙滩上。
　　陈蜜眯着眼大笑，李庭看着他也跟着笑，两人的笑容逐渐融合在一起，李庭抱着他，看着李舒阳到处乱跑，看着海浪拍击着沙滩，看着远处橙红色的落日，看着对方的眼。
　　“我喜欢你。”陈蜜不好意思地贴近李庭，拽着他的手臂低声说道。
　　回应他的不是李庭一贯以来的表白，而是一个深吻。
　　宽大的伞沿为他们挡去了过往的，他们就这样在伞下光明正大地接吻。
　　夜晚。
　　陈蜜站在海景房的阳台上吹风，为了更好地展示海洋的风光，酒店设计采用的是全方位玻璃包裹的阳台，不远处的海浪在夜空下翻滚，汹涌的声音就像他现在心声一样。
　　玻璃上倒映着他刻着决绝的脸，如果今晚李庭还不拿出戒指的话，那么就由他来表白。
　　李庭刚洗完便看见陈蜜一个人在阳台发呆，他走上前从后面环抱住陈蜜，湿热的气息包裹着陈蜜的身体，同时陈蜜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也穿进李庭的鼻间，如同猛虎轻嗅蔷薇，他捻起陈蜜的发丝细闻，片刻后满足地叹息：“站在这干什么呢？”
　　陈蜜属于那种一撩拨就会脸红的小白，有的时候李庭都不相信他这么单纯，这时候陈蜜就会瘪着嘴佯装生气：“还不是因为你，我从发现自己是同之后唯一交往的男人就是你啊，我哪来的经验啊。”
　　这种解释李庭当然受之有用。
　　他把陈蜜的脸微微扳过，唇瓣交叠在一起，两人交换着水滋滋的亲吻后，陈蜜沉不住气了，拉着他，示意去床上，毕竟这里是三楼，这时候还是有许多人在海滩上活动的，他害怕被别人看见。
　　“不急。”李庭放开他的嘴唇，深深地看着他。
　　陈蜜心砰砰直跳，总预示着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
　　李庭的鼻尖蹭着他的鼻间，粘腻腻的气息喷洒，他问：“宝贝是不是已经看过我的戒指了？”
　　“……”陈蜜没办法否认，但他看到李庭一副可惜的神色紧紧拉住他，“那，那看到了你就不做了吗？”
　　“做什么？”李庭一脸单纯，如果不是被他追过，还相处了这么久，陈蜜都会产生这个男人确实是个绅士的白纸。
　　他明白了，这是在捉弄他呢？
　　陈蜜哼哼唧唧地，李庭低头凑过去才听到他的宝贝气鼓鼓地埋怨：“不求婚就不求婚嘛……”
　　李庭笑着搜刮他的鼻间，轻轻说声“我错了”。
　　如他所愿，李庭缓缓单膝跪下，从浴袍里拿出那个熟悉的丝绒盒，虽然看过真容，但此时此刻陈蜜还是激动得可以，连眼泪都激得在眼眶中打转。
　　“我爱你。”一如多少个日夜，李庭虔诚地跪下，然后吻他的手指，不过这次不一样，李庭给他带上了钻戒。
　　直到那枚硬硬的小东西套进手指，温暖的源流铺天盖地地遍布全身，他呆愣愣地摸着钻戒，如他梦中所见的，银白色的小圈镶嵌着闪闪发亮的钻石，在这片夜月下胜过了天空中所有的星星。
　　李庭站起来，把愣怔的人塞进怀里，陈蜜挣脱出来，在对方惊异的眼神中，学着他，单膝下跪，不过陈蜜忘了准备钻戒，所以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颇为坚定地问他：“你直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愣了半晌，李庭展开一抹微笑，弧度比以往所有的笑容都要大，逐渐地转变为大笑。
　　陈蜜被他笑得更没底了，想着自己不会这么惨吧？第一次就以失败终结了。
　　李庭扶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锁在怀里，力道之大，陈蜜却不想喊疼，他听见李庭在他耳边说：“只要你就够了。”
　　最后，两人在海边度过了一个良夜。
　　旅游回来，陈蜜差不多就要返校了，所以在告别了李庭后，陈蜜回了趟家。
　　家里没什么变化，只有陈父陈母两人看到他时好像已经褪去了所有的热情，再无力迎接他回家。
　　陈蜜也不在意，他的这次公开，或许对陈父陈母来说是彻头彻尾的任性妄为，但最终的目的还是艰辛地达到了，陈蜜已经不会再去抱怨了。
　　“爸，妈。”陈蜜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郑重地宣布，“我大三读完之后就打算去李庭公司面试，所以我不会呆在这了。”
　　陈父陈母抿着嘴不知道接什么，最后还是陈父善解人意地为他解释：“也是，我们小蜜留在小县城太可惜了，以后在公司工作，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陈母也艰难地“嗯”了一句。
　　临出发前，陈蜜抱着陈父陈母两个人，低声说道：“就算再怎么样，我也是你们的孩子。”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陈父陈母两人就已经老泪纵横，时间仿佛回到了他刚上大学出远门那会儿，他不舍地拖着行李往外走。
　　李庭为他打开车门，见他精神不是很好，便抱着他无声安慰，陈蜜安心地汲取着这份温暖。
　　“走吧。”陈蜜最后看了一眼家里的阳台，坐上车。
　　接下来，由他自己决定的人生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