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丑人没资格》糊nuts

71、返回

　　再次返回鲛人聚集地，角角觉得有些陌生，这里似乎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不同了，跟她心目中的家园也不同了。

　　记忆中的，是残破恐怖的末日，心目中的，是热闹喧嚣的亲切城市。

　　但现在……被破败的，被海洋生物和藻类侵占的，冷冰冰的，好像瞬间凝固了时间的地方，才是真实的鲛人聚集地呀。

　　角角想起在陆地上时，那只猫妖称呼鲛人聚集地为吾城，当时角角还愣住了，没反应过来，鲛人是不喊自己城市名字的。记得当时猫妖说据说这个名字还是妖族起的，为了方便称呼鲛人的地盘儿，没什么特别的含义，有人说是用的鲛人歌声的近似音，也有人说是用的大海波涛的声音，或是妖族在海面听到的海风混合了鲛人歌声的动静起的名字，由来已经不可考，妖族这都这么用，后来鲛人自己后来便也顺着用了。至于说为什么不说人类如何称呼鲛人聚集地，当然是因为人类根本不知道有鲛人的存在咯，更甭提城市。

　　啊……
　　原来，路灯是用珍珠做的呀，是施咒让珍珠发亮的吧。现在过去太久了，有些能量不足或是被损坏的珍珠已经不亮了，只有少数，还坚持着照亮这篇海底废墟。曾经的角角要么忙于学校的学业和小朋友间的人际关系，要么匆匆忙忙逃命，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城市里的细节呢。

　　唉……角角叹了口气。走时，她是惊慌失措的懵懂少女，只几年，再回来，她的心已经像垂垂暮年的老人，一片死寂。但是……她以为自己终生难以完成的心魔誓言，竟然完成了。
　　呵，人生难预料，也是讽刺呀。

　　角角心里一番感慨着，那边是学校吧，这边是城市中心，曾经我也想着毕业后要在城市边缘找个小房子住下来，找个清洁工或是服务员的工作，从此开启繁忙稳定的生活，等老去的时候，就到鲛人的养老院去，当然是去最便宜的社会福利养老院，能吃饱有个窝，就够了，身边如果再有一两个聊得来的朋友，就再好不过了……唉，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反而是人类的城市更让人怀念呢……那里有酸酸的杨梅。

　　来到这里，角角似乎又变成了丑小鸭，那些过去的一切像汹涌的潮水决了堤，直面扑来，她想起了那个过去的自己……哦，不，甩甩脑袋，角角不想去回忆了，任何回忆都不想！

　　她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总是孤零零的只剩自己。

　　往前游吧，就像曾经离开时那样。

　　只要想着目的，专注的往前游就是了，什么杂念也不要有，没有杂念，就没有痛苦了。

　　这些，不过是一晃而过，角角游得越来越快，穿过城市，穿过已经看不出原本面目的那些被藻类和鱼儿占据的建筑。

　　角角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繁育地。

　　那里很好找，毕竟那可是代表着鲛人的未来，每个鲛人都知道坐落何处。

　　在东边，水流上游的方向，一片低矮的坍塌的建筑，现在这里虽然塌的支离破碎一片狼藉，但仅仅从那些莹润的蓝色建筑石材就能依稀窥见这里往日的风采，这种莹润蓝色石头可不是是普通海底岩石，也不是很多鲛人城市建材使用的珊瑚礁、贝壳，甚至不是一些标新立异建筑用的鱼皮或藻类提取物，而是鱼骨，是一种深海特有鱼的鱼骨。这种鱼浅海没有，在深海也很罕见，数量稀少，身躯庞大，平时多是躲藏在漆黑的海峡底部的缝隙中。它们的骨头不仅是好看，更坚固、隔温、尤其重要的是，它能吸收部分咒术，这点简直太关键了，任何人想靠力量在海底搞破坏都是艰难费力的，多要倚赖咒术的能力，可咒术却不能穿透这种鱼骨，那建筑就可谓防控严密，坚固异常了。

　　不过，现在这里的蓝色鱼骨墙壁和顶棚竟然碎裂了，可想当时那场灾难的咒术是多霸道。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角角也没任何感慨的心情，她疲惫的心灵和身体催促着赶快完成誓言。

　　角角心里暗暗揣测，那个背叛者该是借助了祭坛的力量吧。她混到鲛人上层中，成功进入中心祭坛，实施了摧毁整个鲛人部落的目的，高层应该还是及时阻止她了吧，否则，可能连繁育地都不存在了呢。不知道她后来怎样了？

　　伴着这样的推测，角角游到了底部，鱼尾扫到的是海底沉积的泥沙，才没几年，洋流裹挟着泥沙已经开始覆盖这里原本的地砖。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层破碎的蓝色鱼骨建筑只是地面上，这层之下，还有一层蓝色鱼骨石层保护着地下室，看颜色，那深蓝色的莹润颜色代表这作为保护的鱼骨层比地上部分更厚，一点裂缝都没有，瓦蓝的蓝色，幽深又美丽。

　　谁能想到这竟然是其他鱼死后的脊椎骨呢？角角随口吐槽了一句，尽职尽责的专心找入口。

　　到了此时，角角的心反而异常冷静，思路极清晰，繁育地的地上结构已经坍塌损毁严重，长老口中的“开启繁育地”必然不是开地上的大门的，这里早都塌开了口子，还有什么开启的必要呢？长老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如果费劲功夫拿到的妖族至宝真的是开大门的钥匙，那角角也只能认栽，转头回陆地去了，反正她自己的誓言已经完成不会被反噬了，但鲛人没希望了。那也就应了最初她听到长老临终托付时的心声：找她这种废柴干这么大的事儿，注定完菜呀。

　　但角角觉得，她自己不靠谱，但长老应该是靠谱的，地下室的建筑材料打眼一看就是级别高的，跟地上这些建筑用料不同，肯定是重要地方，她带来的钥匙八成是用来开那儿的门的，特殊钥匙，开特殊地方的门，这道理没错。

　　已经坍塌的地方，再加上光线暗淡，标识全无，还有几年堆积的藻类覆盖，各种小鱼穿梭，搞得跟郊外森林似的，连入口都不容易找寻了呢。

　　这里面积不小，但角角也不着急，太安静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一如当年她独自在海底郊外的鲸落找寻材料。没人妨碍，慢慢仔细找呗，总能找到的。

　　除了大海的声音，没有其他。

　　这个世界除了角角，也没有其他人，死寂，废墟，总是让人心慌的，但角角不觉得，她反而爱上这种寂静无声，让她的心也冰冷安静下来。
　　她累了，她的心也累了，她的心里装了太多，也吵闹了太久。

　　不管怎么荒凉，建筑物的大体结构总是大差不差的，角角没多久就发现通往地下室的入口。这里大门紧闭，伸手轻轻一碰，门上面金光闪过，隐约显出门上的咒文。

　　果然，中心区是被保护的，轻易不能进入呢，估计其他那些保育员啦、工作人员啦，都只是进到地上这层吧。估计没多少人知道地下这层，如果外表建筑物完好，真的看不出有地下这么坚固的地方，还多亏震塌了，让角角看见了，要不，拿着钥匙也不知道往哪用。
　　呵呵，大家都被骗了呢。

　　角角手里有妖族至宝玉晶，当然是不担心进不去之类的。

　　不过，她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是的，肯定紧张嘛，为这一刻，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不成功……不，她不能承受这个可能。必须要……

　　那一片寂静中的一声“咔嚓”，让她悲喜交加，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这一刻。
　　成功了。

　　角角瞬间湿了眼眶，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