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丑人没资格》糊nuts

295、过往（二）

　　“……但拍卖会还是太张扬了，嗯，不好。哪怕是市场里搞的这种自发的小拍卖，没有上网没有宣传，没多少人，不过是商场搞的活动，凑个人气的，还是不好。但当时，你已经知道了。”

　　阿瑾从一听说老板拿妖族至宝去拍卖了，就神经紧绷，有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果然，拍完东西，等到出门时还是出事了。
　　那就是对着阿瑾来的，用的刀子上涂了克制阿瑾的龙涎混合草木妖蘑菇的毒。
　　毒，是剧毒，但不至于一下子要了阿瑾的命。

　　“……凝脂血蜡龙涎，哦，我说的这个不是人类市场上的香料，而是真正的龙的□□，其实，那是深海里居住的一种妖，过去曾经有人见过，但误以为是鲸，不是的，那是误传。这种东西，人类市场根本没有，鲛人那边可能有一些，在妖族，现在也有价无市，过去有，但多用来炼药，没人会拿来涂刀子，因为这东西对其他人毫无影响，顶多造成细菌感染？发个高烧？或许需要点抗生素？呃，这也不过是说刀子把脏兮兮的东西带进伤口。”

　　但对阿瑾却是克制效果显著，让阿瑾自身无法及时调动妖力，没了强大妖力，她就是普通的小妖，一点伤口也是可能流血过多的，更何况还有专门为她准备的毒在等着她。

　　如果仅仅是凝脂血蜡龙涎，当然也没什么，妖族的身体也不是吃素的，皮实的很，可能会因为一刀而伤了元气，休养很久，但真不一定死，可混合了蘑菇的致幻神经毒，那就是致命的。

　　最后，妖族其实还有一条保命的法子，就是回到本体，妖族的本体消耗能量更少，也更强，紧急时刻不管对社会普通人类的震撼直接变身，也是妖族没办法的办法。比如角角就曾经在傍晚小巷子里意外撞见仙鹤郑岚的变身，就此发现了这个同事的秘密，因此关注对方，发现两人性格的契合点，成了朋友。
　　但阿瑾因为龙涎的作用无法变身本体，无法回复本体也就意味着力量受到极大的限制，她会中毒，导致她的法术不能施展，还会快速衰弱下去，同时，她的血液会无法凝结的流淌……

　　就像个普通人类一样。

　　阿瑾算错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要死在这里，阴沟里翻船呀，呵呵。”

　　角角想的是另一件事，凝脂血蜡龙涎在鲛人那边可能有一些？人类没有，甚至搞错了东西，那更不可能有了，妖族，也是有价无市，鲛人……角角知道鲛人市场里各种材料非常丰富，毕竟鲛人是依赖搜集材料来增长鲛人能力锻炼咒术的，囤积材料是鲛人的传统，虽然这个名字角角没听说过，但就像鲛人城在妖族人口中叫泉先城一样，两地的名字可能有差异。

　　嗯？这里面似乎有些阴谋的味道啊，草木妖的毒，恐怕跟花妖那边有关，花妖那边的举动，之前就让角角产生过怀疑，至于拿刀子杀人的，角角也有猜测，毕竟，她是牢牢记着那股动物骚味儿的，但这龙涎……怎么都觉得，和鲛人有关呀。
　　鲛人那边，本就是派系分歧严重呢，能搞的整个鲛人覆灭的，恐怕也不会放过掺和一把陆地上的事呢。

　　临死，阿瑾盘算着，幸好族里的事情都交代好了，该给那几个老家伙挖的坑也早备下了，自己的死，会造成一些恐慌，但同时也给自己的手下一个最佳借口铲除异己。也不错，算是死得其所了。

　　阿瑾这样说着自己的想法，她很洒脱，但角角心疼，哪怕隔了这么久，哪怕现在阿瑾好好的在自己面前，她还是心脏揪的疼，那是无法保护爱人的痛苦，是在责任和爱人中选择的苦痛。

　　阿瑾笑了笑，轻松的说：“活了这么久，有点累了呢。死在一个爱自己的小鲛人的怀里，也不错。就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吧，成为她记忆里的一部分。
　　唉，她还太弱，又胆怯又自卑，木呆呆的，以后一个人，怎么办呢？赶快长大吧，我的小鲛人。”

　　若是平时，无人能伤到她，就算有人拿着涂了龙涎的刀子也绝不可能刺伤她，就算拼着那极小可能性真伤到了，她也能及时叫周围暗地里的妖族守卫给她解毒，刚才说了，龙涎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要解毒很容易，甚至只要找人吸掉她伤口周遭的血，她靠自身的强大，也足以抵御过去。

　　但是，恰巧赶在今天。今天她这位妖族族长要把妖族至宝给一个鲛人，所以，她特意让所有人都离开，没带任何守卫和亲信。
　　而在门口看到有人拿刀子冲过来的时候，原本她有可能躲开的，但那个人似乎要转而伤角角，阿瑾那个瞬间没有多想，她不想让角角受伤，就自己挡了一下，伤到了。
　　对方也是妖族，手速很快，反应敏捷，迅速转变目标给阿瑾来了一下子。

　　“唉，还是我托大了，想着一个小伤口没什么的，本来还有一瞬间的机会，错过了，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想用妖术躲避或反击，然后……”阿瑾摇摇头苦笑一下，这是嘲讽自己的愚蠢。

　　然后就是阿瑾陷入绝境。

　　阿瑾当然会想嘲笑自己，这是搞得什么事儿呐？怎么这么蠢？怎么没预料到那些人会对付她？她还真是一遇到角角就犯傻。

　　她如果告诉角角身份，说她是妖族，或者说刀上有毒，让角角把血吮出来，角角一定会的，但是……
　　阿瑾犹豫了，话到嘴边，她只张了张口，说出的却是其他内容。鲛人能尝出妖族血液的味道，就算她是大妖，日常可能控制好自己身上妖族的气味，就算角角太年幼还不怎么会分辨气味，但血液里那浓烈的味道，作为鲛人，不可能不发觉。

　　阿瑾不想让角角知道自己是妖族。那角角若是真的回退时间，还会来找她吗？哪怕强悍如她，也是害怕去猜的，猜爱人的心。

　　阿瑾知道，时间会回退的，鲛人那边，不会只有这一条路，他们会确保世界回到正常的轨道。

　　就这样作为人类死去，也没什么不好吧？

　　和角角以为阿瑾就此死去的震惊和痛苦不同，阿瑾是明确知道自己会重生的，大概率会的，这件事她的确冒险了，但也只是冒险，不是必死。
　　只是，阿瑾本以为自己根本不用去死的，不用承受这份风险，她以为自己只会受点儿伤，只是，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希望，希望角角会选择正确的那条路吧……

　　但愿。

　　阿瑾，一代大妖，竟然就这样在人类的街头，躺在冰冷的地上，静静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