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日记》碧玉玲珑

2、窃命1

　　华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是一个人口大国。

　　落仙镇是华国南方里的一个小地方，却因为有着美丽的传说而成为一处旅游地。

　　生活在落仙镇的李大海一家是一个普通的家庭。爸爸李大海是一名公务员，人们眼中的铁饭碗是

　　他最大的骄傲。妈妈温晓晓是家庭主妇，读过大学的家庭主妇，娘家是做生意，资产不少。他们
　　育有一对龙凤胎，大女儿叫李如月，小儿子叫李如星。

　　虽然他们是双胞胎，但两人并不相似。学习上，李如月成绩优秀，李如星中等偏下。生活里，李如月沉默少言，李如星开朗大方，然而身体较虚弱，总是生病。

　　大家都很喜欢弟弟李如星，愿意把最美好的东西送到李如星的面前。

　　李如月曾经也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会捣蛋，会惹祸，这在普通家庭里是很正常的。但如果有一个对比参照，就不一样了。

　　李如月在外面和小朋友追逐打闹时，李如星在家里安静地休息。李如月在家里玩玩具时，李如星在医院里看病。由于李如星体弱多病，家里的重心都放到了李如星身上，而李如月身强体壮，反而被忽视了。

　　被忽视的李如月很早就学会自己找吃的，家里有什么能吃就拿来吃，但她从来不碰李如星的药和保健品。自己吃饭，自己上学，自己写作业，作业里需要家长签名都让邻居王奶奶代替，王奶奶是李如月最喜欢的人。

　　别人家的兄弟姐妹相处都很好，但是李如月觉得她和李如星相处一点都不好，不是说李如星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李家人的差别对待。

　　她不在乎李如星得到的更多，毕竟得到再多身体也不好，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李如月觉得自己更加富有，这是王奶奶教的。但是李家父母的心太偏，愿意花更多心思给李如星，听别人家的长辈说，李如星是男孙，男孙比女孙有特权。

　　当时的李如月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男女不都一样吗？但不妨碍她继续没心没肺地玩耍，只是在那些亲人面前，她不喜欢说话，降低存在感。直到有一天，她和小伙伴在公园里玩到天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回家，回到家后发现家里没人，就敲开了邻居王奶奶的家门，不管怎样都应该先吃饭。

　　吃完饭就在王奶奶家看电视，她一点都不担心家里人跑了，这些年的特发事件不少，基本上是李如星突然又病了，家里忙着带他去看病。

　　看电视到九点，李如月困了，就拿出钥匙自己回家睡觉。朦朦胧胧间，她听到家里的门开了，好像有很多人在客厅说话，而且说话声越来越大，把李如月都吵醒了。看看床头的闹钟，凌晨1时半。

　　“我不同意！如月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受这种苦。”是小舅舅的声音，李如月判断出来。

　　“可是，如星也很无辜啊，他今天发病，我都心痛死了。”这个是温晓晓的声音。

　　“姐，你是不是傻了，如月也是你的女儿，你要为小儿子牺牲大女儿吗？你有没有问过如月同不同意？”

　　“如星比如月更有价值。”这是平时很少见的奶奶，但李如月记得她的声音，很阴沉。

　　“你……你们家疯了！”小舅舅突然大吼一声，摔门而去。

　　静了一会儿，李大海也发言了，“妈，你找的那个大师是真的有用吗？”

　　“你不记得了？当年晓晓怀孕，我们去医院检查时突然发现男胎死了，刚好遇到了大师，把女胎的部分生机转到死胎上，才能顺利生下两个孩子。现在如星重病，是因为当年的生机快消耗完，需要继续转生机。”李奶奶继续说，“我们李家九代单传，这个男孙不能失去。”

　　“其实我们可以只转一半生机到如星上，这样如月也能活着。”李大海还是不想让女儿死，“这样如月也会同意的吧。”

　　“我不需要她同意，我们同意就行了，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李奶奶下定了决心，“到时候我们给如月多烧纸钱，让她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里就行。”

　　“大师定下时间就在星期四，九月初九，大海你就带如月到落仙山的满月亭……”

　　后面的话李如月没有听完，因为她感到浑身冰冷，脚步声也逐渐向房门靠近，她赶紧轻轻地躺回床上。门开了，一丝光线溜进来，很快又把门头上。

　　李如月在被窝里睁着眼睛，心脏打鼓一样跳动着，好冷啊。周四的九月初九，是李如月的十岁生日，她是知道的。明天就是周一，离九月初九还有四天。

　　她不想死，必须要逃！可是她没找到机会逃跑，从那天起，每天都有人接她上学放学。

　　周四早上，温晓晓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李如月思考了三秒钟，决定还是不吃了，“我去上学了。”

　　“吃完早餐再去吧。”温晓晓挽留道，“吃完爸爸会送你上学的。”

　　不想吃，但是找不到其他借口，应该没有那么快下毒，等下还要去学校上课。随便吃了两口面包，就去冰箱拿了包装盒牛奶，不敢吃她煮的豆浆。

　　“走了。”李大海也吃完早餐，拿了车钥匙就出门，“下午放学后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如星吧，你很久没有去看过他了。”

　　“……哦。”不是不去看望李如星，而是李奶奶不让他们接触。李如月记得，小时候他们一起住，李如星总是会因各种原因受伤，后来他就到奶奶家住，远离了她之后才没有受伤出血，但现在就变成了内伤，感冒、肺炎没停过。

　　下午放学时李如月磨蹭了很久，还主动帮同学打扫卫生，就是不想出校门。李如月从教室窗户看下去，李大海已经在校门口了，只能走过去。

　　“怎么这么晚才下来？”李大海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快上车。”

　　李如月把书包从背上抱到前面，里面都是她的财产，应该不会再回家了。她没有回答李大海的话，打开车后门爬进去。

　　李大海带着李如月去医院看望李如星，李如星的脸蛋更加惨白了，他们不经常见面，逢年过节只是见见面，学校也不在同一间，但凭感觉还是认出来了。

　　“如星，我来看你了。”李如月在李奶奶锐利的眼神下，小小声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低下头再不看他们。

　　“如月，你弟弟病得很重，能救他的只有你。”李奶奶在病房里直接说，“只要弟弟病好了，他以后会好好孝顺你的。”

　　李如月抬起头，看向李如星，李如星在笑，笑得很开心。

　　她不傻，为什么要当她是傻子呢？那天晚上清清楚楚地听到奶奶说，以后给我烧纸钱，不是死人
　　才要纸钱吗？

　　“我不是医生，我不会治病。”火气一下子上来，但她还是忍耐着说了一句。也许是太生气了，眼睛突然间有点痛，闭眼揉了揉，再次睁开却看到另一种景象。

　　李如月是一个大胆的孩子，从小学一年级认字开始，她就很喜欢看书，王奶奶家有很多藏书，她学会查字典后，就经常拿着字典一个个字查着看，短短两年也就看完了十来本书。这些书字数不多，都是手写孤本，漂亮的楷书像印刷体，内容都是一些小故事，关于鬼怪妖精的小故事。

　　此时李如月眼中的世界，就像书中神秘的世界。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机，生机以光芒呈现出来，刚出生的婴孩生机最强，光芒最耀眼，重病年老的生机最弱，只有微弱暗淡的光芒。

　　以前的李如月是看不到的，但现在她突然看到了，惊讶地“啊”了一声，看到众人都看向她，才捂住嘴巴小声说：“我看到有蟑螂。”

　　温晓晓听了，连忙看向角落检查，嘴里抱怨道：“我都说这里的医院环境不行，要转去省里的大医院。”

　　温晓晓和李大海的生机比较旺盛，他们正值壮年。李奶奶的生机倒是有些暗淡，但一时半会儿不会灭。但李如星，李如月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光芒不对，别人都是从心向外发散，而李如星则是心中一片漆黑，外面包裹着一层弱光。

　　王奶奶家的藏书中提过，有生命的东西都有生机，生机消散了就只剩下黑暗。当时她不是很明白，王奶奶就拿了蜡烛作展示，告诉李如月，人的生机就像烛芯，燃烧完了就只剩下炭。如果想要继续燃烧，只能拿另一支蜡烛的烛芯重做。

　　李如星他，果然早就死了。

　　“今晚作业很多，我想先回去写作业。”李如月不想留在医院，找了个借口就想离去。

　　但是他们不会放人，“不用急着写作业，等一下我们一家人一起去落仙山野餐。”温晓晓说道。

　　“那我先上厕所。”不等他们回答，李如月奔出病房门。

　　一边躲着医院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边跑，李如月好不容易才跑出医院大门，救护车正正停在大门，从车里推出抢救的病人。

　　“王奶奶！”李如月一眼就看出那只伸出来的手上的翡翠。

　　王奶奶的生机很弱，光芒忽明忽暗。李如月又重回医院，陪着王奶奶抢救。

　　还好王奶奶抢救及时，是突发性心肌梗塞，歇一会儿就好。王奶奶家没有亲人，从如月搬到小区起就只见过王奶奶一个人住。

　　“月……月……”王奶奶听到声音，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是李如月，想要拉着她的手。

　　“王奶奶，我在！”

　　“不要回家了，去这里，找这个人。”王奶奶从自己的脖子上取出翡翠项链，项链上有个机关，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小纸条。“这个给你，快走！”

　　“如月，你在哪里！”

　　已经听到温晓晓和李大海的呼叫声了，李如月急忙把项链机关一合，戴在自己脖子上，强忍着泪水对王奶奶告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