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生与死之间的存亡》星智

19、第14章 何所谓真实的迷茫

　　亚路嘉一旦闹起小孩子脾气，小凡是完全没有办法了，又一轮软磨硬泡失败后，灰溜溜地选择放弃，坐回到电脑前继续编写那该死的“王座”，偶尔扭头看看亚路嘉，那小子坐在地板上一副聚精会神玩游戏的样，跟平时没有两样。小凡不禁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了，想想他和亚路嘉自从遇见以来在一起已经快一年了，猛然发觉他竟然忘了给亚路嘉过生日，因为那段时间整个人钻进了程序语言学习和骇客帝国的搭建。
　　「亚路嘉这小子怎么没有提醒我？」小凡有点愤愤然地想到，转念一想又好像是他疏忽了。
　　小凡有些迷茫了，他把亚路嘉到底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亚路嘉又到底把他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明明彼此都把对方当成最重要的存在，但又真的是最重要吗？不会有更重要……
　　开始是偶然的遇见，继而是联想到奇犽的同情，接着是想帮他走出阴影，渐渐地就习惯待在一起分不开了，是把亚路嘉真正当做朋友了吗？盛放在现在小凡这具正太皮囊下的心，并不是一颗真正纯正小孩的心啊，重生以来的这一切，对于小凡来说始终是那么得不真实。
　　一个人的时候是拼命修炼着“念”，提醒着自己是真真实实生活在这里，那时候的小凡每天夜里睡觉都怕第二天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呢……尽管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尽管他被送到这里会有很多麻烦在等着他，尽管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事什么人就会断送他的性命，但是让小凡选择还是喜欢生活在这里，这个充斥着现实，又是那么不真实的世界。
　　亚路嘉的出现，无疑是让小凡抓住一把稻草一样，牢牢地抓住后就不想再放开了，那样抓着，小凡就会觉得很安心，安定下内心恐惧着不真实的想法。好像是亚路嘉一直依赖着小凡，让小凡忘记了呢，忘记了亚路嘉还只是一个小孩，小孩之间的感情是最真诚、最真挚的没错，但同样的也是最容易破碎的，玻璃一般经受不住一碰。
　　小凡泛起出了苦涩的笑，他一直伪装着自己，扮演着一个天真的孩童，但终归是假的啊，什么都是假的……
　　「亚路嘉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使用着念能力的小凡，银灰色的眼眸逐渐黯淡了下去，「任何人都是可以的吧？如果那时候我不会念，如果那时候我不会“腐蚀”的念能力，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谨慎犹豫退缩，就会杀了我不是吗？是啊，他可是会杀了我的啊……」小凡的神情变得麻木冷峻了，「哈哈哈……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在意了？伪装得有些过火了呢？假的啊，都是假的，我不是小杰，怎么可能和亚路嘉成为朋友呢？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只是随随便便地想要一个伙伴罢了，谁都可以……不是我也没关系，我不陪着也没关系……」
　　小凡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脸上不再是天真可爱，虽然还是那么充满着稚嫩，正太的伪装被褪下了，小凡绝对暗黑的一面，不可抑制地爆发了，在前世这种状态下的他，每一次都会做出后悔的事，但小凡不会去后悔，再后悔也不会，任由时间洗刷心中的伤痛，慢慢、慢慢淡忘。
　　就在一旁玩游戏的亚路嘉会没有察觉吗？从小在流星街生活的他，对于这种暗黑的气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亚路嘉清楚地知道小凡存在着另一面，这次小凡的变化和小凡上一次第一次杀人时一模一样，甚至更为浓烈，好像什么希望被瞬间撕裂，堕入彻底的绝望一般。亚路嘉幡然醒悟，自己怎么就忘了，忘了小凡那张嬉笑面孔下掩藏着的深深悲伤；自己怎么就忘了，忘了小凡有时对他露出那般渴望希望的笑颜；自己怎么就忘了，忘了小凡不时无厘头的举动掩饰着内心着慌乱……
　　“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你看，现在这样不是蛮好的嘛，没必要那么心思缜密、藏藏掖掖的啦，我们是小孩子，单纯点、天真点就好，不需要那么复杂的啦。”
　　“没必要憎恨，没必要在意，你不是已经选择逃离了吗？不是准备自己寻找生活了吗？又何必再去管那么多呢？可能你的那个兄弟跟你一样不喜欢被人安排好的生活也说不定啊，你们是双胞胎不是吗？选择憎恨，只会给自己带上不必要的枷锁，那样的你，会开心吗？人活着，与其痛苦着不如开开心心的……家主也好，杀手也罢，起码我是不会介意的啦，你就不要太过纠结了……”
　　“我吗？你就当我是一个抛弃所有，却又渴望拥有的人好了。”
　　“只是那人突然地让我想起厌恶的自己罢了，而且我也想改变那样的自己……我很懦弱，很胆小，呜呜呜……我讨厌这样的自己，真的好讨厌……亚路嘉，你知道当初遇到你的时候我有多怕吗？我好怕好怕那个时候你会杀了我，可是你没有，我们还成了朋友，我以为我克服了，呜呜呜……可是，可是刚才我还是害怕了，发抖了……他们只是几个普通人不是吗？我比他们还要厉害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害怕？还会发抖？呜呜呜……亚路嘉，我是不是很没用……”
　　“那么……就不分开好了……我们一起努力变强，强到没有人可以干扰到我们，没有事可以强迫我们做些什么，就不用害怕分开啦~~~不过说不定那时候亚路嘉就不会这么赖着我了。”
　　“因为比起那个，陪亚路嘉玩比较重要啊。”
　　“亚路嘉，我要抱着你睡。”
　　“这样子我就知道你在了……”
　　“没事，突然感觉自己又回到生活了……”
　　「该死！我怎么就忘了呢？」亚路嘉脑海里不断翻腾出遇见小凡后在一起的日子，小凡说过的一些话，清清楚楚地在他耳边回荡，亚路嘉忽然之间才发现，发现小凡和他太像了，一样生活在阴影之中，对于其他——一个是渴望拥有，害怕失去……一个是抛弃所有，却又渴望拥有……
　　因为小凡一直都不和他说一些事，总会对他保密一些事，让亚路嘉觉得他对于小凡来说并不那么重要，还小的他理所当然闹起了脾气，没去顾后果会如何——他怎么就不记得了，是谁带他走出了阴影。
　　小凡突然的变化，一下敲响了亚路嘉心中的警钟，一种强烈害怕失去的感觉冲击着他幼小的心灵，手中抓着的游戏机显示出了“Game Over”的字样，都没有去在意了，又不敢回过头去看小凡，生怕一回头就会是最后一眼。
　　“‘冰封的王座’完成！”小凡登陆骇客帝国打出了这么一行字，出奇地、快速地完成了“王座”，取名为“冰封的王座”。
　　侠客和开膛手都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见小凡插上来这么一句，都很兴奋。
　　侠客：“哇！王，你的动作真快，我前些天才刚刚收到通讯器呢！”
　　开膛手：“王，王国有规定王国内不允许相互打探彼此的吧？你处置侠客吧，这家伙老来烦我，问东问西的。”
　　侠客：“哇，开膛手，你也太不道德了吧？我哪有问东问西的？哪有打探你？我知道了，你是怕被我先攻下王座，当不上王对吧？早说嘛，我会让让你的。”
　　开膛手：“切，就凭你？少来了，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水平！王，说下规则吧！”
　　小凡没理会侠客和开膛手之间的拌嘴，敲打着他的字：“规则同堡垒一样，不过可以多人一起挑战，谁先攻下王座，谁就是王！”
　　侠客：“王，你好阴险啊！多人一起挑战是不是意味着途中可以合作也可以自相残杀？总之最后攻下王座的，只能是一个人对吧？”
　　小凡：“没错！”
　　开膛手：“呃，王你也太绝了！我也不想和谁一起，就我先好了。”
　　开膛手没等侠客有所反应就进入了挑战王座程式，弄得侠客“哇哇”大叫：“怎么可以这样？”
　　小凡：“谁先谁后都一样，还是说你怕他一下就攻下王座？这么小看‘王座’的话，恐怕到时候你们合力都没有办法对付！”
　　侠客刚想回复些什么就看见刚刚去挑战王座的开膛手重新出现在了聊天室，就改字打趣道：“这么快就挑战成功了？那我真是自叹不如了。”
　　开膛手自己弄出一个怒不可遏的表情：“你少来，自己进去试试就知道了，我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把王抓起来狠狠揍一顿。”
　　侠客发出个滴汗的表情：“有这么夸张吗？我进去试试好了。”
　　侠客进入了挑战王座的程式，小凡对开膛手说道：“如果太容易了，不是谁都可以做王了？”
　　小凡这句话刚打出来，侠客就回来了，前后不到一分钟，开膛手没回应小凡的话，对着侠客哈哈大笑：“怎么样？好受不？”
　　侠客什么表情都没发出来，像是在隐忍什么一样：“其实我也蛮想把王抓起来狠狠揍一顿。”
　　小凡刚想说些什么，接收到了侠客的私聊信息：“王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呢，王座的设计跟堡垒完全不同，而且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是在匆忙之中赶制出来的，却无懈可击，而且带着一股深深的寒意，我该说不愧为‘冰封的王座’吗？我感觉王也不是普通人呢……”
　　小凡：“王国内不允许相互打探彼此。”
　　侠客：“那我如果继续打探，王是不是要把我赶出王国啊？”
　　小凡沉默，开膛手发来私聊信息：“你和侠客是不是在私聊？”
　　小凡在聊天室打出一句话：“好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说太多，王座你们要怎么挑战都可以，至于王国的一些规定终归只是规定，是死的，你们喜欢随心所欲就随心所欲好了，我不做强制限制，但有一点希望你们能记住——王的命令可以不是绝对，但王的存在是绝对的，尽管不是唯一，谁都可以做王。如果连这点都无法做到，我不介意将此人赶出王国！”之后，小凡退出了骇客帝国。
　　侠客：“我们的王生气了呢。”
　　开膛手：“你刚刚都和王说了些什么？”
　　侠客：“没什么啊？你想知道？”
　　开膛手：“切，我说你要是不想待在这没必要去惹王，自己滚就是了。”
　　侠客：“啊啦~~~那样不就太无聊了？”
　　开膛手：“懒得理你！”
　　骇客帝国聊天室就此安静了下来。
　　“冰封的王座”可以说是在小凡无意识状态下完成的，小凡想让自己钻进某一件事情中去不去想太多，不知不觉地把那种浓烈的寒意一起编写进了王座的程序之中——一种深深的绝望。
　　王座完成，小凡慌忙就登陆骇客帝国通知了王国中仅有的两个通过堡垒的人，他不想太自己停下，生怕停下就真的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但看到侠客一语击中他现在状况的话，小凡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心砰然一条，情绪糟糕到了极点，强忍着没爆发压制住，打出一行话退出了骇客帝国。
　　屋内安静得有些诡异，没有了小凡平时敲击键盘的声音，没有了亚路嘉在那玩游戏机的声音，仅有着两人细微的呼吸，“咚咚”的心跳。小凡坐在电脑桌前的转椅上，转过了身，明显地看到了亚路嘉感觉到他转身，身形的一颤。小凡觉得自己的心绪都突然平缓了下来，到底为什么？他不清楚，只感觉得到，如果他之前没忍住对亚路嘉做出前世那样的作为的话，估计几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的亚路嘉是小孩子又怎么了？我不就像永远做一个小孩子吗？为什么……就不愿去信任这种小孩子的情感呢？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复杂呢？害怕吗？害怕亚路嘉长大后……自己长大后……」小凡有些弄不大清楚啊，恍恍惚惚地，都太不真实了，心底偶然而生出一种空落落，曾是那么渴望奇迹，等奇迹真正发生在他身上，却又始终抱着怀疑。小凡晃晃脑袋，已关闭的电脑屏幕上映出了他这一世正太的脸，带着漠然迷茫的神情那么不符合年龄，「这是我吗？」跳下椅子茫然地看着自己还小小的身，「这是我的身体吗？」明明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得到，这就是他的身体，但小凡却始终只是把它当做一具皮囊，一具掩盖着他丑陋心灵的皮囊，泛滥着天真与可爱，迷惑着不知情人的心。
　　所以，小凡该去相信吗？相信他生活在这里，相信其他人对他的情感，无论是这一世的父母，无论是亚路嘉，无论是雷欧力或路遇的各式各样的人，无论是巴特拉等等等等……
　　「如果我不是这个样子……别人还会这样子对我吗？」小凡一手抚上了自己嫩白的脸蛋，感受着柔滑的触感，明明那么真切，却又觉得虚幻缥缈。鼻息间，是淡淡浓浓的奶香，因为亚路嘉不怎么想泡牛奶浴之后，小凡也不每天都泡了，偶尔抛上一次，不然太浓烈了，说实话小凡自己都受不了。现在这样，刚刚好，为什么小凡就是觉得不真实呢？
　　「这算是我在钻牛角尖吗？我不是我又是谁呢？」明明就很容易想通的问题，小凡却觉得是自我安慰。
　　小凡汹涌着的暗黑气息消失很久了，没有了任何动静，亚路嘉静静坐在那儿不敢回头很久，等待着接下来的动静，哪怕分毫，这样子的安静，不比刚刚忍受着小凡带给他的不安好过。亚路嘉总算受不了了猛一下回过头去，看到的是虚空了的小凡，好象没有了灵魂，明明就站在那儿，亚路嘉竟有一种感觉不到小凡存在的错觉。
　　“小凡，你怎么了？”亚路嘉哪还顾得了自己还在闹脾气，不准备理小凡的想法，丢下游戏机跑过去抓住小凡的双肩，一阵轻轻摇晃，没敢太过剧烈。
　　小凡空洞的眼睛渐渐有了点焦距，怔怔地看着亚路嘉，小脸上的表情满是焦虑，童声幽幽地喃喃着：“亚路嘉……亚路嘉……亚路嘉……”
　　“我在……我在……我在……”亚路嘉一把抱住了小凡，紧紧地，随着小凡一遍遍地轻吟，一遍遍地回应着。
　　「哈哈哈……我这算是什么？正太控？BL？Gay？哈哈哈……」小凡的思想好像和身体脱离了，脑子里癫狂着嘲笑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回抱上了亚路嘉，先是试探性的，怕是做梦，最后紧紧拥住。
　　小凡只觉得好累、好累，从来没有过的疲惫，倒在亚路嘉的怀里沉沉睡去……（2009年12月1日 13点32分28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