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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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总是觉得，余肖路这个人，是个傻子。
二。
记得我们家在搬家前，楼下的阿伯从街上捡了一只流浪狗带回家养。那只狗长得凶悍丑陋，同楼栋里的小孩都没人敢上去摸它、逗他玩。那天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就从冰箱里取了根冰冻的香肠，跑到楼下去逗这只狗玩。
我手里的香肠总是掉在离它不远的上方，诱惑着它站起身子，高高跳起。
当然，它跳起来时我也会把拿着香肠的手臂抬高，然后听着它发出失望的叫声，心里有种扭曲的兴奋。
其实这只流浪狗相当温顺，我怎么惹怒它，它都不会扑上来咬我一口，只是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我。有好几次我都快要心软了，想把整个香肠丢下去给它。可我怕把香肠扔给它之后，它就不会和我玩了。
最后，我当着它的面一口一口地把香肠吞了下去。味道真的不怎么样，没有解冻的香肠嗝得我牙生疼。但是那只狗脸上的表情和垂落的双耳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三。
“你的东西永远都应该属于你自己的。”我妈总是这么对我说。所以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给人。我小学的时候会为了同桌借了我的橡皮擦不还而大打出手，从那以后谁也不敢亏欠我什么。不管是橡皮擦，还是教科书，还是别的什么的。这个良好的‘美德’，一直保持到余肖路的出现。
余肖路，家庭条件优越，爸爸年薪至少十万多，妈妈是专职家庭妇女。他所居住的房子，一个后院的面积等同于我家的那拥挤的公寓。我知道他弹钢琴，他的手指甲永远磨得平平整整，笑起来时也是羞涩的，甚至有个小小的酒窝。我也知道，他的成绩在我们班，从来没跌出过前三名。
我讨厌他，很讨厌他。余肖路这种人，就是为了来衬托出我的不幸。这个社会多不公平，我妈在外面四处卖笑，辛辛苦苦地把我拉扯大，有一阵子家里穷得叮当响，我们三餐只吃馒头果腹。
而余肖路，他生下来什么苦都没受，他还挑食，中午吃饭时一样菜就吃那么两三口，别人问起时他就说，“我胃口小，吃不动。”
去你他妈的！太矫情了！
四。
而这么一个令我讨厌的人，被老师安排成我的同桌。我不得不每天都和他近距离接触。好吧，抛去所有的偏见之外，余肖路这人性格还是……说的过去的。他会帮我抄笔记，会在老师抽查提问我时，悄悄地提示我答案，会把饭盘里我喜欢的菜挑出来给我。
我明明是讨厌这个人的……真的很讨厌。可是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讨厌不起来了呢？
五。
余肖路过生日的时候，我去他家庆祝。他那天很高兴很高兴，头上带着金色的皇冠，赤着脚，看我的眼睛总是闪亮亮的。我对那样的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切完蛋糕之后偷偷告诉我，他许的愿。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我骂了他一句‘你好幼稚啊’，心里却莫名的高兴。
那天我带他去汤姆熊，本来打算送一个音乐盒给他。之前没告诉他，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因为毕竟那是我第一次送人东西，心里总是有些忐忑。可是那个白痴……在我来得及把音乐盒送给他之前，他就跑回家了，原因不明。
我拿着音乐盒，发誓今后再也不傻B一样费尽心思地给他弄生日礼物了。最后音乐盒也没送给他，因为我总是拉不下脸把礼物送到他手上。
六。
我妈说过，“你不能对别人低三下四，如果你这么做，别人也会把你低三下四的使唤。”
所以我从来都是骄傲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骄傲，而越骄傲，也就越自卑。
七。
后来我发现我好像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上余肖路这个感觉迟钝的白痴了。可是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怎么可能？！很快这个疑问就变成了：余肖路他是不是也喜欢我呢……
我渐渐疏远余肖路，想梳理清楚自己的情感，交了很多的男女朋友，可感觉都不太对。我想我是喜欢上余肖路了。但我说不出口。我妈说了，“男人就是贱，一追到手，上了床，就要和你分手。不想被甩，就永远不要被他追到。”
我一度认为我妈是正确的。因为在我一连疏远了余肖路两个月后，他居然找我家门前，态度诚恳地对我表白。
八。
余肖路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手里没有玫瑰也没有钻戒，只有一副大嗓门和横冲直撞的勇气，他就在我那破破烂烂的不锈钢门前大喊了一嗓子，“徐晨，我喜欢你！”
我差点，差一点点，就答应了他。
九。
我想，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他来追的呢？我对他总是那么坏。他那么优秀，长得也不比我差，脾气又那么和善。他今天喜欢我，明天说不定会喜欢上别人。没错，他终归会喜欢上别人的，因为比我好的人太多太多。
所以我对他撒谎说，“可我不喜欢你，余肖路。你要让我喜欢上你才行。”
余肖路登时脸就红了一片，一双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亮晶晶。我说过，他从来没有浪漫细胞，一点哄人的情话都不会说，这个白痴。但他那时说的话，我却一直都记在脑中，这么多年都没忘记。
十。
他说，“那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到时候你会喜欢上我吗？”
十一。
他说到做到。
他总是对我很好很好。他为了我和家里闹翻，因为我的缘故只考上三流大学。我说他长得太像书呆子，他就去打耳洞，把头发颜色染得乱七八糟。我说他说起话来太无聊，他就成天翻看幽默故事，只挑我最感兴趣的话题聊。
他从来没让我受过一点委屈，我却总是惹他伤心。有时我去逛酒吧，故意会打电话叫他开车接送，故意左拥右抱，故意在他面前和别人做些暧昧的动作。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一点点暗了下去，看着他手指缝隙中夹着一根烟，默默地倚在车上，远远地看我。我心里一边难过着，一边却还伴着扭曲的快乐。我怎么不快乐？有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
十二。
我的，从始至终是我的，我的爱情，谁也拿不走。我爱余肖路，但我从来都不敢让他知道。我只是害怕，这么把爱情给了他，总有一天，他不会想再和我纠缠在一起。
就像是小时候，楼下的那只流浪狗。那香肠明明很难吃，我却那么一点点地把它吞了下去。我永远是赢家，一边痛苦着一边庆祝着胜利。
十三。
日子哗啦啦的过，我不知道要这样和余肖路过多久，一辈子听上去也挺不错的。
那天又是余肖路的生日，我把他叫了出来，却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本来是想带他去海滩玩的，但那天又下雨又打雷，最后我只是和他去咖啡馆里坐了一下午。
余肖路似乎是很期待着和我去看电影，但是我更喜欢待在咖啡馆里，这样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明晃晃、年轻的面容，混着咖啡的热气，慢慢的，腾腾上升。我骗他说自己在写剧本，其实只是在对着他的面孔素描。
后来余肖路生气了－－我故意惹怒他，我喜欢看他生气时的样子，他摔门离开。我以为他很快就回来，因为外面的雨下得那么大，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所以我就坐在咖啡馆里，呆滞着看着窗外，细密的雨针，层层叠叠，在积水的地面上落下一片涟漪。
十四。
我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难受，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冰冷的黑咖啡，没加牛奶也没加糖，苦涩至极。
我有种预感。余肖路他不会回来找我了。
我也再也回不到，那个肮脏、堆满了垃圾袋的楼栋口，再听余肖路稚嫩的声音，坦荡而坚定地说一次，“徐晨，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