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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结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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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和府尹大人循着新的线索顺藤摸瓜,案件进展很快有了新的突破,他们发现了藏匿赃物的窝点。
这是一处极其平常的百姓宅院,几间低矮破旧的房屋,一看便知生计艰难。这家主人是个姓王的老头,近几年一直以挖煤为生计,家中有一对子女,儿子名叫王甚,二十四岁尚未婚娶,女儿十九岁,已于两年前出嫁。
王老头一年到头在家中与矿场之间来回奔波,平常在家中待的时日并不多,只有儿子王甚长年守在家中,代人抄书写信以为家用。
适逢过年,王老头才在家中安稳待了没几天,却没想到突然被一群官兵闯进家中。王老头不明就里,虽吓得不轻,但头脑似乎还清醒得很,甚至礼节俱全战战兢兢地向官家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老头并没得到官家的答复。官兵们在头领的命令下,迅速地展开了对这所小破宅院的全方位搜查。
很快,寇府丢失的财物便陆续从家里凡可藏匿物件的地方被搜了出来,各种金银玉器饰物,字画藏品,品类凡多,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平民人家拥有得起的。
王老头看得目瞪口呆,回家这几日,他竟然不知道家中何时藏了这么多不知来路的财物。
他心惊胆战地看着王甚,可他却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任由官兵搜索,没有一点惊慌之色。
府尹大人派人搜屋子的时候,不光发现了这些赃物,竟还发现了一些当下的颇为盛行的各种治国安|邦的策论等书卷。
这倒是奇了,没想到这案犯竟然还是个胸怀大略的读书人?太子信手翻开其中的一卷看了看,还真是如假包换的问道:
“这些书也是从寇府盗来的?”
王甚冷笑一声,回道:
“非也!这些都是我从书馆誊抄来的!寇太傅府上哪里屑于收藏此类书卷?”
寇太傅!王老头听到这三个字,大惊失色,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先前他听说寇府一夜之间被钟家灭门的时候,便着实心惊了一番,却没想到,这把竟烧到了自家头上。
赃物全部清点收缴。也没人知道寇府失窃到底几何。只有寇府上下八十三口人命真真切切数据详实。
经过审讯,这位叫王甚的读书人竟对寇府实施盗窃并纵火烧府供认不讳,个中细节也描述得有鼻子有眼。人证物证俱全,王甚毫不犹豫地投案了,唯一只提出一个请求,此事王老头毫不知情,请求太子殿下与府尹大人莫要追究王老头罪责。
官兵将王甚五花大绑,准备带走的时候,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王老头磕了三个响头。
王老头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他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一个文弱书生,竟会孤身涉险犯下如此大案。可看着他视死如归的样子,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官兵带走。
官兵走后,小院里一片风卷残云后的狼藉。王老头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锤地大哭,老泪纵横,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念叨着:“老爷!老奴有负所托,对不住您啊!”
一件惊天大案竟然就这样如此轻松地破获了。
太子向皇帝陈奏了案件查办结果,皇帝阅览之后大加赞赏。扶翠府尹就照此定案,案犯王甚暂且收监,正月过后择日问斩。
钟子初听闻寇府案结之后,甚感疑惑。一介书生,就算实施盗窃,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将寇府诸多财物悉数搬往自己家中?而他又如何能在除夕之夜,让寇府上下全部莫名死亡?
诸多疑团未解,钟子初始终难以平复。
这日得空,他前去太子府拜访,名为重伤初愈,前来拜年,实际则是来向太子打探消息的。
“太子殿下此番破获大案,可是奇功一件啊!”
“子初兄过讲啦!能为恩师尽绵薄之力,也不枉恩师半生教导,但愿恩师泉下有知,能够安息。真没想到读书人中竟有此贪财好利之辈,为谋钱财枉顾八十三口性命,真是惨绝人寰。”
钟子初听着,面儿上赞同,心里却喟叹不已。
寇太傅博学智慧,在太子殿下身上耗费无数苦心,最后也不过教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学生,空有一颗仁善之心,却毫无处事之智,也无怪乎茹嫣都对这位太子哥哥视如敝履。
倘若恩师泉下有知,他呕心沥血教导的学生竟让他蒙冤而逝,只抓了个替罪之羊,而真正的幕后凶手却逍遥法外,定要脱下鞋子好好地抽他一顿还差不多。
几番交谈,钟子初便轻而易举地从太子这里了解到了捕获王甚时的情形,此人竟毫不避讳地将赃物藏匿家中,被捕之时亦无惧怕之色,如此可见,他恐怕对东窗事发早有预料。
钟子初翻开案件卷宗,乍看上去,那自圆其说的供词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在钟子初的仔细地分析研判之下,却发现这看似完美的案卷根本经不住深入推敲。
这个王甚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势力?而这寇府之中,是否也被安插了别人的眼线?
想到此案犯离问斩还有些时日,钟子初说动了太子,带着他见到了关在大牢的王甚。
他屏退了其余闲杂人等,低声逼问道:“王甚是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与寇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定要灭了寇家满门?”
“我本为谋财,不为害命,纵火只是为了销毁痕迹而已!寇家满门被灭,也只是时运太差,全凭天意啊!”
“哼,好一句全凭天意!你蒙得了别人,可别想蒙我!若真图财,又何必选在除夕夜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里?这样岂非更易暴露?况且仅凭你一己之力,又如何能上寇府八十三口齐齐死亡?那么些财物,也不是一人之力能一夜之间藏匿的。”
钟子初一语道破关键所在。王甚闻言,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我存心谋财,必然是及早做了准备。哼!只不过没想到官府这回倒是查得迅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看来我还真是贱命一条,即使得了这外财,也无福消受啊!”
钟子初冷冷地哼笑了一声。之后,无论他再怎么诱导问询,王甚都闭口不语,铁了心等候赴死。
钟子初见状只得作罢。看来想要彻底挖出这背后的隐情,还得另谋蹊径从长计议。
从太子府回来,钟子初便想到了王甚的老父亲,于是又匆匆地赶到了王老头家中。
王老头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击,原本就瘦削而佝偻了的身子如今已是形容枯槁,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钟子初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临走之时,心下一动,留了个人在此处盯梢。
入夜时分,果然有人遮蒙头面,一身夜行装扮,偷偷摸摸地翻墙进院,闯入了王老头的屋子。
王老头黑暗中被惊醒,猛然间看到一袭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刚惊得大叫出一声“你”,就被那黑影捂住了口鼻。
那人似乎并非要对王老头不利,而是扔下一袋银钱,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王老头,你儿子心疼你这条老命,识相点,抓紧收拾收拾,带上这些银钱速速离开扶翠城,找一处远乡僻壤安度晚年去吧!卯时从西门出城,不会有人为难于你!”
那人说完,丝毫未留给王老头一丝多问一句的机会,便飞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人没有想到,他的一言一行,全被躲在暗处的钟子初亲信铜雀给掌握了个一清二楚。
铜雀速速地向钟子初回禀了所见所闻。钟子初唇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暗中跟上王老头,见机行事。切记保住此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