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记》黑色橘子

2、第 2 章

　　第二章

　　云来客栈。
　　深夜。
　　独孤绝坐在木椅上，紧锁眉头。
　　很久没有什么可以触动他了，也很久没有去见与“她――花弄影”有关的一切。
　　自从花弄影嫁人，他就没有再去花家，尽管他们相隔不远。
　　现在，在边陲小镇，先是看见与“她”神似的黄衣少女，再来，就在他准备离开仙女镇回中原时，却遇上花弄墨，还有先前的黄衣少女，竟然是“她”的表妹。
　　这么多年了，他放纵自己，麻醉自己，就是为了什么也不想。
　　现在，就只是见了与她神似的少女，他的创口又被活生生的剥开，揪心的疼。
　　就着装酒的葫芦，再饮一口，想象自己醉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酔不了，也忘不了。
　　“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同时，收起悲伤，敛起痛苦，又是一张平静的脸，只有一双眼泄露出些微的沧桑。
　　门开了，探进来的是花弄墨的一张笑脸：“绝。”
　　“这么有兴致，深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间里来？”
　　“当然，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有很多话要说。”不理独孤绝，自顾自的坐下来，还主动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放眼世上，也许再也找不到像他这么自在的人了。
　　“什么话？”
　　“多着呢！不过，还是先讲讲我的这位表妹。”
　　“喔。”没有太大的反应。
　　“绝，你知道双无林吗？”
　　“知道，怎么，你的表妹与双无林有关？”
　　“嗯，她还是无字辈的呢！”
　　这倒是让独孤绝有些吃惊，双无林里能排的上无字辈的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想想前些天在树林里看见的情景，花弄情能排的上无字辈也不足为怪，她虽然年纪轻轻，可是武功相当不错，那几个他一路追着玩，享受猎捕的乐趣的“关东三刹”不也是让她轻松的打败？医术看来也不错，还懂得阵法。
　　“绝，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花弄墨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对他的不集中的表现很不满意，他花弄墨不睡觉跑来和他聊天可是为了独孤绝的将来。
　　“有听，你继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他向来对不关己的事情不都是冷漠以对吗？否则也不会有“冷面阎罗”的称号。可是心里又涌起一丝丝好奇，想要听听那个黄衣少女的来历。也许，是因为她是小影子的妹妹的缘故。
　　“喔，这次是专门出来找表妹的，你也知道，我姑姑为了姑丈和我爷爷闹翻，一个人跑出来找姑丈，再也没有回去。没过多久，就传来姑姑和姑丈惨死的消息。然后小表妹也不见了。我们寻了很多年了，这次是碰运气来仙女镇，因为这里离姑姑和姑丈出事的地方很近，没想到竟然让我碰上了情儿。告诉你，你不知道我当时的样子，想起来真是丢人。”
　　“什么样子？”独孤绝尽责的问一句，让花弄墨不会感觉到一个人唱独角戏。
　　“情儿与姑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看见她，就呆住了，像个傻子一样，被情儿身边的白衣女子当作登徒子，差点没把我打死。”啜一口。
　　独孤绝可以想象，那个白衣女子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真要打起来，花弄墨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还好情儿救了我。我才有机会说清楚，看了情儿的手腕上我们花家独有的朱砂痣，还有那个铃铛，才让那个白衣女子相信我有可能是情儿的亲人。然后我是跟着去双无林，在林外守了三天三夜才感动了双无林的主人，让情儿跟我走。而那个白衣女人却恨不得把我杀了。”
　　“墨，你太夸张了吧？”
　　“没有，真的是千辛万苦才让情儿跟我走。这次我一定会大受夸奖。对了，绝，我有事拜托你。”
　　“什么事？”独孤绝饮一口酒，问。
　　“你先要答应。”
　　“你先说什么事。”
　　“我又不会害你。”
　　“好吧。”只要是与小影子相关的事情他似乎就很难拒绝。
　　“是你说的，我要先赶回去报告喜讯，所以……”还有的话哽住，说不下去，独孤绝的眼神实在是可怕。
　　“所以什么？”独孤绝看着花弄墨，希望不是叫他护送花弄情回家。
　　“所以，所以情儿就拜托你照顾，一路上你陪她看看，她从没有离开过这边塞。我就快马加鞭赶回去报告喜讯，好不好？”终于把话说完，冷汗也冒出来，就怕独孤绝拒绝，那样他的计划就进行不了了。
　　“不行。”独孤绝拒绝。
　　“绝，你刚刚答应的。”花弄墨不放弃，他认为独孤绝对对弄影还有情，况且独孤绝也不是背信之人。
　　过了好些时候、
　　“好吧。”
　　“太好了。”花弄墨站起身，“绝，情儿就交给你了，明天早上见！”
　　看着花弄墨走出自己的房间，独孤绝好不挫败，瞧瞧自己答应了什么事情！不是决心与他们不再牵扯了吗？却答应了花弄墨的请求！
　　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睡。

　　翌日清晨。
　　花弄墨神清气爽。
　　独孤绝面无表情。
　　花弄情则是一脸兴奋，毕竟对她而言是第一次离开边塞。
　　在仙女镇的路口，花弄墨制止了前进的脚步，看着花弄情和独孤绝：“情儿，哥先回去报喜讯了，你和绝一起走，可以慢慢的欣赏路上的风景，好吗？”
　　“墨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快一点也不错，我也很想见见众位亲人。”
　　“情儿，这一路回去路程还是比较远的，而且你是难得回去，走太快了会错过很多风景。你可以跟着绝慢慢走，我先回去，把我们家好好布置布置，再迎接你回去，好吗？”
　　“好吧。”虽有几分不愿意，还是答应了。
　　独孤绝没有说话，反正昨天已经答应了，他不会反悔。
　　“绝，情儿就拜托你了。情儿，我先行一步，咱们花家见！”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看他消失在视线里，独孤绝才对花弄情说：“我们也走吧！”
　　“好啊。”
　　二人上马，诚如花弄墨所说，独孤绝为了让花弄情欣赏沿路的风景，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秋日的阳光虽然并不会像夏天的阳光那样炙人，却会照得人懒洋洋的。
　　“绝，我们停下休息一会儿，好吗？”
　　没有回答，却喝止前进的马。
　　寻着水声，在不到二十公尺以外的地方，花弄情看到一条两尺宽的小河，清澈见底，还有一些鱼儿呢！花弄情掬水轻拍着脸，虽说入秋了，但白天仍燥热迫人，干脆连同绣花鞋也脱了，双脚泡入水中，清凉舒爽的感觉行遍全身，花弄情发出满足的叹息。
　　身子往后躺平在青草地上，也不管是否会弄得衣服皱乱，头发披散，她长在双无林，那里并不是一个特别在意世俗的地方，因此，花弄情养成随心随性，丝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
　　独孤绝又吃惊了一回，虽然小影子平日刁蛮任性，因为长在花府，多少受到了礼教的影响，还不至于作出这样的举动。
　　自己总是在无意间将二人做比较，可是与这个相识几天的少女呆在一起，有一种平和的感觉，不用担心她会闯祸，不用担心要跟在后边去收拾她的乱摊子；她有自保的能力，他对她很放心。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独孤绝自认为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一个人，却轻而易举的信任这个只能称的上陌生的少女。
　　是因为第一次见面见识了她的武功与善良，是因为与小影子相似的容貌？还是这几天内她的所作所为？
　　什么时候他又能开始思考另一个女人的所作所为？
　　受伤了一次，他不会再轻易的动心动情，也自认为没有那么好的治伤的能力。自己更不是一个轻易变心的人，心里认定自己不会再爱上另一个女人。
　　是这样的，独孤绝为自己为这个少女吃惊的行为下了一个很好的定义：因为她和小影子实在是太像了！
　　收回偶尔不经意留在她身上的视线，眼中又充满了沧桑。
　　歪着头看着又重新回归沉默的独孤绝，花弄情一点也不奇怪，基本上在她看来，独孤绝与她的师姐无心是一样的人——外冷内热。所以她一点也不但心独孤绝的不理人，也不怕他。
　　她可以称的上是所向无敌，像她的师姐，那么冰冷的人，还不是对她百依百顺吗？
　　因此她很有信心将这位表哥口中的“冷面阎罗”改造的比较有人味，有先例可循：双无林已经充满了欢声笑语。
　　下定了决心，花弄情准备开始她的伟大计划，丝毫没有思考为什么要去关心一个只能称的上是陌生人的男人；更没有思考她的行为会不会被人接受，甚者，会有什么后果。
　　只是心中充满了这个想法，想要抹去独孤绝眼中的沧桑，想要他的脸上出现笑容。
　　坐起身，“绝，我们一路走了几天了？”
　　沉默了一会，独孤绝还是开口：“四五天了。”
　　“那还要多久才能看见几个人？”轻微的草屑粘在花弄情的头发上，让她年轻的美丽的脸加上了几分可爱。
　　想着心中刚刚浮现的想法，独孤绝暗自感慨，原来他的免疫力如此之差！
　　“走的快的话，明天就可以进入比较热闹的地方了。”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这几天说的话，恐怕已经超过了这几年说的话的总数。自己不断的警告自己不要开口回答，花弄情会知趣的闭嘴，可是结果是他的嘴总在他的大脑下定指令之前，已经开口回答。就像现在，刚刚对自己重申不要理她，却很快的回答花弄情的问题，而且不是三言两句。
　　“太好了！”花弄情从地上弹跳起来，“那我们赶路吧！”一扫刚才的疲惫。
　　独孤绝看着她，要休息的人是她，不到一刻钟就要走的人也是她。
　　没有不悦，站起身来。
　　走到马边，在要上马时，停下来。
　　看着花弄情，指指她的头发：“你的头发。”
　　看着独孤绝，不明白他何以主动找她说话，虽然这些天他并没有不理她，倒还是不曾主动开口。更不明白他说话的意思。
　　看着愣着的花弄情，独孤绝好心的解释：“你的头发上粘着草屑。”
　　“哦。”花弄情总算明白，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拍了几下。
　　独孤绝终于看不下去，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将没有拍下的草屑挑了出来。
　　风吹过，卷起独孤绝的黑袍，与花弄情杏黄的衣衫纠缠在一起。
　　靠的很近的两人，在寂静中，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外界的一切突然在一刹那间消失，只剩他们两个人。
　　独孤绝在些微的闪神后立即恢复了镇定，原来花家人的影响力是如此之强！不着痕迹的退开：“好了，我们上路吧。”
　　跃上马急切的身影，显示了自己的仓惶。
　　花弄情的脸突然红了，对自己在刚才的闪神感到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自己很少接触人的原因。
　　为自己找一个很好的借口，又可以怡然自得的开心的上路。嘴角偷偷的又往上翘，其实绝是个很温柔的人，还亲手为自己拂去头上粘着的草屑。
　　策马跟上。
　　孤寂的道路上，只有马蹄声。
　　一道黑色的影子和一道黄色的影子，并肩而行，奇异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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