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曲》青欲燃

8、第八章 葬

　　无论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请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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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带着些许春寒的刚刚解冻的湖面上，漂浮着些许薄冰。

　　岸边柳条翻着嫩绿的颜色，似是要在风中飘散。

　　踩着稍稍露芽的青草，着银杉的男子淡漠着眉眼，分辨不出神情。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葬礼。

　　白色的花朵扑撒在扑面，衬托着中间暗红色的木盒更加鲜艳。

　　淡雅的眉轻轻皱起，近用一种平淡到近乎茫然的神色望着那个木舟里的盒子，渐行渐远。

　　“不过是些衣物，有什么好看的？”旁边有人用略微恶劣的语气打断了思绪。

　　近微转过头，眸中一分疑问，三分斥责，余下的，皆是深不见底的冷然。

　　岚筝怔了怔，想收回，却已然来不及了，只好继续硬声道：

　　“装什么……他的骨灰你不是都宝贝似的放在屋里，早三遍晚三遍的擦拭说话……”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人望过来的眼神堵住了。

　　阴森，冰冷，带着些绝对不是人类所有的绝情。

　　岚筝愣了下，他没想到，近居然是动了真心，这个造木偶，养木偶，连身心也似玩偶的男人。居然也会动了真情？

　　“你走吧，你根本不懂爱。”近闭上了眼，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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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看着眼前桌上的瓷坛，瓷坛里是一个人的灵魂。

　　造木偶的他，对于事物皆有灵深信不疑。

　　只是，你为什么还不走呢？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么？或许说，决然如你，竟也有不甘？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瓷坛，冰冷光滑的触感，隐藏的脆弱和不安。

　　记忆中的那个人。

　　任性，随意，还带着近乎可笑的天真。

　　明明是个白纸一样的孩子，却流落到这种地方。

　　真任性，得不到的东西，就像孩子一样大哭大闹，被伤了心，却要用这样绝烈的手段来报复。

　　可是你想过么？爱你的人，却要跟在你身边，比你还要绝望痛心。

　　那天的晚上，下着雨，他一袭红衣，出现在洛醉门口，灯火通明中，他却显得更加落寞瘦弱。

　　大雨倾盆而下，看桥的梦离想要上前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他绯红的面容，竟带着几分魅惑，双眼朦胧。

　　“去……叫岚筝出来……”带着几分醉意。

　　记忆中，他不曾哭过，第一次进洛醉时，他背缚着双手，被亲生父亲强拎进来。

　　他挺直了胸膛，竟有着几分杀身成仁的傲气，烁夜抿了唇，带着几分笑意。

　　他父亲是幸运的，他有着足以自傲的姿容，虽然很不礼貌也很不听话，烁夜还是收了他。

　　为了那挺直胸膛的勇气。

　　他父亲拿了钱点头哈腰的出去，不曾再看他。

　　他红了眼，却不曾哭。

　　“的确很惊艳……”一旁的枫用手挑了他的下颚打量，却被他转头甩开。枫眯着眼睛，笑意蔓延。

　　“那样的家，你还想回去？”

　　他瞪着地面，不说话。

　　烁夜走到他面前，俯视的望。

　　“你叫什么？”

　　“……靥。”

　　那夜，他竟似哭了。

　　许是雨水冲刷的太猛烈，他眼圈发红，分明看不到泪水，可那种悲哀，竟像是在哭。

　　倔强如他，竟然哭了。

　　“求你……叫岚筝出来……”

　　梦离瞪大眼睛，他竟然听到靥在恳求。

　　旁边的小厮凑到梦离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梦离皱眉，岚筝在楼里，早已醉的不省人事，哪里还有精力出来？可眼前这人怎么办。

　　梦离走上前，柔声道：

　　“靥，很晚了，回去休息吧……你醉的很厉害呢，我扶你回去可好……？”

　　靥睁大了眼，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他大笑着，退了几步。

　　岚筝岚筝，竟是这样的不想见我？我现在已客人的身份来找你，居然也不见？？

　　他摔碎了手上的酒瓶，蓦地吐出口血。

　　岚筝岚筝，绝情如你，可还会有一丝心疼？

　　他跪倒在地，却没有想象中的安稳与平衡，于是他躺在了雨水中。

　　冰凉彻骨，天旋地转。

　　他口中涌出的血不断被雨水冲刷干净，旁边梦离的惊呼与人生嘈杂已经全不入耳。

　　最后看到的，是雨中木偶师绝望的面孔。

　　他拉着他的肩膀，靥看着他的口型。

　　你怎么能那么任性？

　　靥缓缓闭上眼睛，灯火也朦胧起来。

　　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