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开》颜晓

31、第二十九章

　　我脑子里快速搜索着一切有关于狐狸精这一词语的事物，聊斋里无论是小翠还是小倩，都是只拥有小小修为的狐狸精。而她们在道行上虽然并不是很出色，在样貌上却是个个都很出众。然而自古狐狸精都是妖媚聪慧的。

　　记得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曾经在百度百科上找过狐狸精这一玩意。记得类似的内容好像是，狐狸精的又名为狐仙，民间俗称为，大仙。

　　一时间，我正陷于思考眼前这个小孩到底是夸我貌美、聪明、说我长得像个仙女姐姐，还是单纯的想骂我是个狐狸精。

　　直到众人都能听见，弘晖的小肚子响起一声哀鸣。我打住了思绪。

　　我决定，坚信这个世界的纯洁。小孩子是纯洁的动物，他说我狐狸精只不过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来夸奖我而已。

　　我笑道：“你就是弘晖？”

　　他跳下胤禛的双腿，一脸正经的偏头道：“你认识我吗？可我不认识你啊。”我思考了半响，一个小屁孩竟然能说出这种花，正欲开口，他又说：“不过我知道你是狐狸精，额娘说了，哪天我阿玛娶……”

　　四福晋突然大声说道：“你饿了吧，四爷，妹妹也斟完茶了，不如就先用早膳吧。”她的声音盖住了弘晖，使我根本听不清他最后到底在说些什么。

　　胤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不了，我要送她婉凝回宫里头一趟。”说着瞟了我一眼，又将脸转过来毫不吝啬的给了一个，只有我才能看见的笑容。

　　他家大老婆抱起自己儿子亲了一口：“也对，我忘了妹妹以前是宫里头，端柔格格的人，回去给哥哥请个安也是应该的。”顿了顿，“四爷，顺便替我给格格问个好，姒萱会待妹妹，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说完看着我温柔的笑了笑。

　　坐着我最讨厌的轿子，一路赶到了紫禁城。刚进宫便看到宫女太监们的脸色个个都像僵尸一般难看，有些手里还拿着水桶，连走路都是唉声叹气。

　　我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火灾后遗症。

　　洛儿紧紧跟在身后，扯了扯我的袖口，我转头道：“没事。”

　　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焦味，胤禛以余光瞄了我一眼，淡淡道：“惠妃娘娘一定担心死了吧，幸好爷昨晚喝醉了将你留了下来，否则你现在就是一具焦尸。”

　　他挑着眉继续望我，其实我想，真的应该很感激他，只是现在还来不及考虑到那么多。我只想知道，以后的住处问题。

　　我说：“恩，多亏了你。”

　　感到身旁的人停了下来，我也跟着止住了步子。抬头望去，那是一个哭的撕心裂肺的美丽妇人。她看上去很是眼熟，本来我应该一眼便认出她就是惠妃娘娘的，只因如今的她看上去无比憔悴，竟令人分辨不出。

　　她对着一片废墟绝望的哭喊着。

　　那片废墟本应该是我住的那间屋子，而现在只剩一堆黑炭。

　　我想上前去告诉眼前那个憔悴的女子，我还没死，不用再演戏给康熙老儿看了。手却一把被人握住。我转头过去，胤禛对我摇了摇头。

　　他没说话，只是拉着我，又看向惠妃娘娘那边。我想这人比我更加残忍，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这一真情演绎的哭戏，他居然比我更有耐心想要继续观赏。

　　惠妃娘娘哭道：“是额娘对不起你，都是额娘的错，额娘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来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

　　四下连一个丫鬟都不在她的身边，这一点我感到十分奇怪。而更奇怪的是，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在为我哭，还是为大阿哥胤褆在哭。

　　她一共说了三声额娘。我偏头问胤禛：“大阿哥是不是，”顿了顿，在脑海里不停地寻找有什么词能用来代替死翘翘，说出来才不会有失阿哥的体面，良久后我又道：“……暴毙了。”

　　我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严重用词不当的问题。他愣了一会，噗一声狂笑了出来，“你都没死，你看我大哥会比你死得早么？”

　　鄙视了他一眼，我想，惠妃娘娘一定是演戏演出神经质了。我和大阿哥张的一点都不相似，她都能把我们给认错。

　　我刚打算用声音制止住这场人物对换的恶作剧，眼前这个伤心绝望的女子又道：“是我害了你，婉凝，是额娘害了你。……我害了你阿妈，又害了你，我真是罪孽深重……”她无力的倒在废墟边上，通红的十指不停在黑炭中摸索着，直到看不出原有的颜色。

　　胤禛微微将我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我迷茫的看着他，他轻轻说：“看到了吧。你一直恨她，你一直以为是她和皇阿玛毁了你原有的生活。可你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只不过是一个母亲，伤心欲绝的母亲……”

　　我说：“鬼不知道她是大阿哥的额娘啊。”随即便将他的手和话统统抛在脑后，走向惠妃娘娘。她一直望着那一大片的漆黑，我蹲在她身旁说：“惠妃娘娘。”

　　小时候邻居的大叔死了老婆，我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清楚什么是生与死，便一个劲的冲进了大叔的家门。我大叫了一声大叔好，他却是缓缓地转头，面无表情的凝望我良久。那种表情，我一辈子都记得。

　　如今眼前的惠妃娘娘，亦是用这种表情望着我。

　　我一惊，却勉强的笑道：“惠妃娘娘，我没事的，我没死呢。”

　　她这才回神来，紧紧的将我搂在怀里，手指上的炭毫不留情的往我身上乱蹭。惠妃娘娘哭腔的说：“你吓死我了，你真的吓死我了……”

　　不等我做任何反应，她又将我推开，捧着我的脸，注视了很久。我想，我的一张脸这下可真算是被毁了。

　　尴尬的拨开她的黑炭手，惠妃娘娘愣了愣，眼泪又一次哗啦啦的掉了下来，“早知道让你进宫里头，会惹来这么多事，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进来。你一定恨死我了，是吧。”

　　她和胤禛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或者说我只是在听他们讲述天书。这应该就是所谓三百年的代沟了，而代沟之根本从语言方面开始。

　　想了想，还是扮演好人为妙，我呵呵笑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恨你呢。”

　　惠妃娘娘的声音立刻激动起来，紧紧抱着我：“真的，你真的不会恨我吗？可我害死了你阿玛，害你进了这个罪不可赦的紫禁城……”

　　那个所谓的阿玛，也就是所谓的大将军，据说是我的阿玛。对于这个人，我连半点的印象都没有，至于他是战死的一说，也只是从洛儿那里听到罢了。这个大将军，我对他丝毫没有半点感情，无论他的死因如何，应该都不回成为我对任何人的爱恨。

　　我点头道：“真的。”

　　惠妃娘娘这才肯将我放开，安心的抹了一把泪水。

　　她的半面脸顿时间变成了灰色，可想而知，我的脸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