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灯》庭前

12、要钱

　　户部
　　“哎哟这不是傅少爷吗，他来干什么！”
　　“那用问，萧阁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受害的就是将军府，傅少爷哪里是那么好惹的！”
　　这个新来的户部执笔是寒门出身，好不容易窜上来的，却不晓得这舆州的条条框框和规矩，十分天真的问：“他也不是朝廷命官，为何各位大人如此惧他？况且私闯户部也不合礼法。晚辈不知，求大人解问。”
　　户部参管理是个爱才之人，这位寒门是今年的举人，才学非凡，耐心的解释道：“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他虽不是朝廷命官，确实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日不学无术，但奈何是傅家独子，别说朝廷命官，就是五大家和王侯子弟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穆阳历说着说着还动了气，八字胡被吹的飘了好几下。
　　说完，他转头扯了个笑脸，说：“傅少爷，这个银子由我们户部发放是没错，可这银子是出了库房才贪的，傅少爷找大理寺要或者找萧家都成，找我们户部是真的不太合适。”
　　“这是户部参管理穆阳历，这是大理寺督察常使凭栏。”
　　凭栏比穆阳历低官位低了两级，向他行了一礼。
　　率先开口：“下官此次前来是为了萧阁老贪污一案，请大人带下官去一趟账房。”
　　穆阳历心里不情不愿，但目光不经意间撇道了傅怀逸。
　　这个新人查办此案，傅家必然撑腰，况且他又是大理寺督察常使这一个官职，他若不从，明日就会被上凑弹劾。
　　“这边请。”
　　穆阳历攒紧了手心。
　　这一幕被晋凭栏逮个正着，他心里突生一策。
　　晋凭栏翻着账目，自知穆家人做事滴水不漏，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还是拧着眉头，一副查出了什么的表情，道：“下官看完了，今日多谢大人。”
　　穆阳历心里慌乱，但面上还是过得去的，捏出个笑容：“督察常使大人年轻有为后生可畏，有时间我宴请二位。”
　　客套话谁不会说。
　　傅怀逸来这一趟很沉默，可能是关乎自家银子的事情，他少来的稳重。
　　但出了户部：“唉不是说帮我要银子的吗？怎么看完就完事了，我的银子呢？”
　　“傅少爷莫急，银子不就便会送到府上，静等便是了。”
　　晋凭栏笑着说。

　　买醉居
　　二楼的男人抱着娇媚舞娘，见上楼的人白衫红褂，远山含黛，便知来人是谁了。
　　这舆州怕是找不出第二个长的这般又不善之人。
　　“督察常使大人！来坐，来坐。”
　　“凭大人能在百忙之中来，真是太好了。”
　　穆远琛将晋凭栏捧的高高的，巧言令色不愧是历代皇商的穆家人，圆滑到骨子里头。
　　“自我介绍一下哈，我是穆家老二穆远琛，我见着拦兄亲切，叫我广尔便好了。”
　　晋凭栏等了片刻，道：“不知穆二少找我来做什么？”
　　“拦兄是个明白人，我就不拐弯抹角的了。”
　　“你们都下去。”
　　他喝了口茶：“是这样的，听闻拦兄今日拜访了户部？”
　　“正是，为查萧阁老一案。”
　　“拦兄初来乍到舆州，有所不知，这萧阁老在朝中位极人臣，一手遮天，自然就有人看不惯他，那位是我穆家的远亲，我祖母的侄儿，所以今儿查出的这事儿一旦拦兄你写了玉牒，必定牵来我们穆家。”
　　“这儿呢是一百五十两黄金，就当是户部拨给将军府了，拦兄也能给将军府卖个人情，五十两咱交个朋友。”
　　穆家豪气，说拿就拿，这可是整整一百五十两黄金，此时就呈在了晋凭栏眼前。
　　在这买醉居的灯光下冷白色的，悠悠的看了穆远琛一眼，让他心里一惊。
　　又突然转了晴，将那五十两推了回去，如沐春风道：“我就替傅家拿了这一百两了，马上立刻还给将军府，说是户部拨下来的。但这五十两就不必了，朋友是要交的，无功不受禄嘛，日后等我有了喜事二少再送不迟。”
　　晋凭栏跟了白华几年，平日里也是霜月夏意在交着，耍的一手官场太极了得。
　　穆远琛觉得他已经是自己这条船上派去将军府的人了，大笑了两声，两个人打了几个马虎眼，晋凭栏就借着有事走了。
　　出来时宽大的袖子里满了。
　　抬头就看见了傅怀逸，惊讶。的一笑：“你怎么在这儿？”
　　“你现在就是我的钱袋子，我可要跟紧了。”
　　傅怀逸拉了晋凭栏一把。
　　“怎么重了不少？”
　　“我竟不知道吃一顿花酒能长几斤肉。”
　　晋凭栏心知他误会了，道：“钱到手了。”
　　“吃一顿花酒还掉钱？”
　　“傅怀逸，你是如何在舆州长这么大的？”
　　舆州这个大染缸，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的人装傻有的人卖疯，向傅怀逸这样的，早就被家宅斗弄死了。
　　“你信不信小爷我把你扔下去！”
　　“我信。好了，我没有吃花酒，我去见了个人。他把你家亏的银子补上了。”
　　“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晋凭栏没再理会他，这件事是见不得光的，他不想把傅家也拉进棋盘。
　　“你找个地方，我把银子给你。”
　　他想快点把傅家推出去了越快越好。
　　他的仇人有千千万，其中却没有当年远在沙场的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