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除妖天才的我如今是条咸鱼》肖和

9、雨崩村 蝶妖2

　　王大虎房间的窗户被打碎了，玻璃碎渣散落了一地。唐沉探身到窗外看了看，窗外就是杂乱无章的杂草丛，借着灯光，可以看见草丛里碎玻璃反射出的些微亮光。
　　谢晋不在房间里。
　　王大虎说，谢晋在妖怪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跃出窗户追了出去。
　　天光还没有亮起，窗外依然是黝黑一片，唐沉侧耳听了一阵，屋外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王大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唐沉问道：“你有看清楚妖怪的样子吗？”
　　王大虎惊魂未定，连连摇头：“没有看清楚。我正睡得香呢，忽然就听见玻璃被砸碎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有一道又黑又大的影子，吓得我差点魂都要出窍了。然后那个影子就飞出去了，谢晋也跟出去了。我心里害怕，所以赶紧来找你了。”
　　“你看见的影子有多大？”
　　“黑灯瞎火，我没看清啊，就觉得眼前黑压压一片，刚睁眼就朝着我要压过来。”王大虎抚摸着胸口，吓得够呛。
　　唐沉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他拉开谢晋用来睡觉的一把椅子，坐上去，往椅背上一靠。
　　王大虎紧贴在唐沉身边。他心里很害怕，反倒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给了他莫大的安慰。不管真假，此刻唐沉看起来毫无惧色，就足够让人安心的了。
　　但是唐沉往椅子上一坐之后，就没有动作了。等了半天，王大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干什么？”
　　“等。”
　　“等？”
　　“等谢晋回来。”唐沉心里很不愉快，妖怪偷袭王大虎，被谢晋逮到了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沉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坐得稳如磐石，倒是王大虎有些着急，开始在房间里滴溜溜的转圈。他不时看一眼唐沉，欲言又止。他想说，谢晋这么久不回来，唐沉都不去看一眼的吗？万一妖怪很厉害呢？他们这些除妖人相互之间都不互帮互助的吗？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
　　王大虎转圈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他忍不住要向唐沉搭话的时候。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王大虎浑身一震，反射性看向唐沉。唐沉从椅子上站起来，板着脸打开门。
　　门外是谢晋。
　　“被逃了。”谢晋走进屋里，他一手捂着胳膊，指缝之间，有血淅淅流出，“那妖怪好厉害。”
　　“是什么妖怪？”
　　谢晋叹了口气，“天太黑，看不清楚。”
　　唐沉皱眉，谢晋除妖的本领应该不在他之下。这次不但没有抓住妖怪，甚至连妖怪的种类都没看清楚。
　　“那妖怪比我想象中的厉害。”谢晋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视线上下扫了一眼唐沉，“我提个小小的建议，不如天亮你先离开村庄，多喊两个人来帮忙。”
　　唐沉盯着谢晋，“要叫人帮忙，直接打电话就行。”
　　谢晋苦笑：“你打开电话看看。”
　　唐沉掏出手机，界面亮起，居然是搜索不到信号。
　　“这里没有信号，电话打不出去。”谢晋说。
　　“那村里总有座机吧？”
　　王大虎满脸尴尬：“村里只有一台电话机，好巧不巧，前几天电话线被老鼠咬断了。为了换线，村长还特意出村去了。”
　　“所以，还是只能你先……”谢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沉冷冷打断，“这是我的工作。”
　　“啊……？”谢晋一怔。
　　“工作没有完成之前，我不会离开的。”唐沉不再理会谢晋，转头对着王大虎说道，“带我去看看那两个中邪的人。”
　　唐沉高瘦冷峻，此刻脸上更加是凝着冷霜。王大虎年纪比唐沉大，但是被唐沉的眼神一慑，只能乖乖听话，点头称是，带着唐沉去找先前那两个中邪的人。这也是唐沉此次前来的原因。
　　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中深深浅浅的蓝色交织在一起。山谷中弥漫着如纱一般的薄雾，空气里混合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王大虎在前方引路。山里的人家起得早，大多已经打开家门，村民躲在门后，警惕又好奇地打量唐沉和谢晋。
　　他们两人，一个带着耳钉穿着破洞牛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场，一个穿着笔挺衬衫长裤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两个人一前一后，相距一米左右，唐沉在前，谢晋在后，两人一句交流也没有。谢晋的手臂上，横贯着一条长长的伤口，血迹还在微微的渗出，看起来十分刺目。
　　据王大虎介绍，雨崩村里中邪的人有两人，分别叫孙国和孙十。两人是堂兄弟，住的也很近。几天前的早上，孙国被人发现睁着双眼倒在孙十家门口，而孙十则是被发现睁着双眼倒在家里。两个人看起来毫无外伤，家里也没有任何被翻乱的迹象。于是，中邪的说法，开始在村民之间流传。
　　为了方便照料，孙国也被安置在孙十家里。
　　王大虎很快就带着唐沉和谢晋到了孙十家门口。
　　孙十的家位于雨崩村的西边，门口有一棵巨大的槐树。槐树的阴影笼罩下来，使得整间房子看起来有些阴森。
　　孙十家的大门紧闭着。
　　“没有人看着他们两人吗？”唐沉问道。
　　“有的有的。”王大虎忙道，“我们请了个会治中邪的人来，这几天都是他住在孙十家里。”说着，咚咚咚敲了门。
　　屋里没有反应。
　　王大虎嘀咕了一声：“不会还没有醒吧？”又咚咚咚重重敲了几下。
　　“谁呀？”屋里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显然是在睡觉。
　　“我，王大虎。”
　　只听屋里人啊了一声，然后声音清醒了几分，“来啦来啦，等一下。”紧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几人等了几分钟，门很快就开了。有个人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他的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前，有一部分盖住了眉毛，半遮住眼睛。
　　“这太阳还没有起呢，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屋里人一边打哈欠，一边将长袖衬衫的领子翻出来。他看起来尚未完全清醒，呆滞的目光在王大虎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王大虎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他的目光慢慢转移到唐沉脸上，慢慢眨了眨眼睛，然后哎呀一声微笑起来，“这么巧啊。”
　　唐沉上前，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的脸，“谢无名？你怎么在这里？”蓦然想起王大虎刚才说的话，脸上闪过讶异的神色：“王大虎说请来治中邪的人，是你？”
　　谢无名微笑着点点头。
　　“那两个中邪的人，你治好了吗？”
　　谢无名满脸歉然，“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痊愈。”他的目光越过唐沉落到站在一米开外的谢晋身上，然后啊了一声，神色一呆。
　　谢晋对着谢无名点点头，“你好。”
　　谢无名笑着颔首回应，但是总让人觉得，那笑容之中有几分勉强。
　　“啊 ，对了！”在一旁的王大虎突然出声，吓了众人一跳，“他被妖怪伤到了，你能帮忙治疗吗？“
　　谢无名愣愣地啊了一声，目光终于落在谢晋受伤的手臂上。然而他刚动了动嘴唇准备开口，就听见谢晋说道：“没关系，一点小伤不碍事。”言下之意，是不用治。
　　谢无名叹了口气，“好吧。”
　　众人来到孙十的屋里。孙十的屋子很简单，进门是厅堂，只放了简单的桌椅，右边是房间，床上睡着孙十和孙国。床边一侧的地上打着一床地铺，被子被掀到一边，看起来谢无名应该就是打地铺睡在这里。
　　孙十和孙国被安置在同一张床上。
　　王大虎上前，立刻惊讶道：“他们两个闭上眼睛了？！”
　　唐沉看了一眼，确实孙十和孙国两人都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安稳。不知详情的人，只以为两人是睡梦之中还没有醒来。
　　王大虎立刻对谢无名报以崇拜的目光。
　　唐沉上前查看，谢晋站着没有动。
　　谢无名有些茫然：“你们……是来……抓妖怪的？”
　　唐沉点点头。他俯身在孙十、孙国两人脸上打量。两人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除此之外脸上干干净净一点外伤也没有。没有看出点什么，唐沉又掀开被子去查看两人的身体，翻动两人的手脚。
　　“这几天，你都睡在这里？”唐沉看向谢无名。
　　“没错。”谢无名点头。
　　“有异样吗？”
　　“这几天，我早晚都呆在这间屋子里，不过什么也没有碰到。别说是妖怪了，就是人也很少见到。”村民思想闭塞，听说是中邪和妖怪有关，都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那就奇怪了……”唐沉轻轻皱起眉头。
　　“这话怎么说？”谢无名问。
　　“今天早上，妖怪出现了。”唐沉将王大虎和谢晋遇到妖怪的事情简略的说明了一下，谢无名听闻后思考了片刻，也点头沉吟：“确实……有点奇怪。”
　　王大虎看看唐沉又看看谢无名，不明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谢无名说道：“一般妖怪对人下手都是杀人嗜血不留活口。而这个妖怪对人类下手，却连伤口都没有弄出来，可见他的目的不是取人性命。既然不是取人性命，那就是有其他的目的。那也就是说，孙十、孙国或许是妖怪特意挑选出来的对象，为了某种目的。而如今孙十、孙国意识全无，妖怪不来补刀，却去攻击你们……而且看样子是去攻击……“他看向王大虎。
　　王大虎心中一惊，大惊失色：“我？”
　　谢无名点点头：“看样子是如此。你和孙十，孙国有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王大虎苦苦思索，最后苦恼的摇头，”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就是同一个村的嘛，大家都认识。”
　　“所以就奇怪了，如果你和孙十、孙国没有关系，妖怪为什么偏偏要来攻击你呢？你好好想想，说不定你和孙十、孙国有什么你自己也不知道的共同点。”
　　王大虎闻言又认认真真的想了一遍，最后还是哭丧着脸摇头：“我是真的想不到啊。”听见妖怪要对他下手，王大虎心中很是害怕，不由去拉扯唐沉的手，“请一定要救救我啊。”
　　唐沉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王大虎伸来的大手，没有说话。王大虎讪讪地把手缩回去，转头向谢晋求助，快要哭出来。
　　“不用担心。”谢晋拍拍他的肩膀。王大虎闻言松了口气，但是视线瞥见谢晋手臂上正在渗血的大口子，心中陡然又不安了几分。
　　谢无名问道：“说起来，你们对妖怪有头绪吗？”
　　唐沉摇头，脸色不是很好看：“麻烦的地方就是目前连是什么妖怪都不知道。”
　　谢晋沉着声音：“我虽然追出去了，但是天太黑，村里连路灯都没有，什么也看不清楚。更何况，那妖怪的速度……非常快……”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安静了几分钟，谢无名慢慢开口说道：“其实……我这里……说不定有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