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除妖天才的我如今是条咸鱼》肖和

54、往事5

　　谢家真正的希望诞生了。整个除妖界的天才出现了。
　　从此谢晋的整个人生，都被谢溟这个名字笼罩了。
　　谢溟这个名字光芒太盛，他在底下，就如同烛火面对太阳，黯淡不起眼。
　　谢晋只是谢家一个灵力比较好的人而已。仅此而已。
　　“你比谢溟年长，身为兄长，很多事情，你要替他分担。让他可以不为琐事分心，他的精力，应该全部放在除妖这件事情上。”爷爷是这样的说的。
　　于是，谢晋就变成了谢溟的兄长，保姆，助理……
　　就像无数家长对孩子说的那句话：除了学习，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谢溟也是，除了学习，什么也不需要做。
　　谢家甚至贴心的为谢溟安排了一个陪读。这个陪读是谢晋。
　　谢晋看着拿着古籍，读得专注的谢溟，忽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价值已经变成为了谢溟而存在。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明明谢溟出生前，他才是最受关注的那一个。
　　谢晋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谢晋咬着牙，转身走下山。
　　穿越过重重树林，他走到母亲居住的小屋前。为了方便照顾在山上的谢溟，谢晋全家都听从爷爷的指示搬来了这座位于山下的小屋里。
　　他踏进门，只觉得眼前的光线骤然一暗。小屋年代久远，采光不好，四周的墙壁上只有很小的方格子小窗。屋外的天光漏不进来。
　　“妈妈？”窗边侧坐着一个人，可以看见挽在脑后的圆鼓鼓的发髻，谢晋不由放轻脚步朝着那人走过去。
　　“你不在山上呆着，来干什么？”很是冷淡的声音。
　　“今天是你生日。”谢晋从身后拿出一丛花，花瓣洁白，重重叠叠，有幽香飘来。他捧着花，走到那人面前，将花放到她的膝盖上，弯腰蹲了下去，抓住那人的手，“生日快乐。”
　　“别整天做这些没用的。”
　　谢晋刚扯出一丝笑意，还没有扩散开，就已经被冻在了嘴角。
　　母亲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半边脸陷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就是因为你整天想这些没用的，才比不过谢溟！”
　　谢晋脸色煞白。
　　“生日快乐？”母亲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无情地讥讽，“你觉得我能快乐吗？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有这点事时间，你为什么不能更加努力的去学习。既然比不上人家，就应该更加努力才对。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吗？”
　　谢晋从觉得有盆凉水，将他从头泼到脚，冻得他连心都要寒了。
　　他慢慢站起来，用了很大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下次我再来。”说完，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来时他带着期待，走时却满身狼狈。
　　那间小屋，阴冷，昏暗，仿佛一个冰冷的泥潭，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他想在其中找寻一点安慰，到头来得到的却只有一片寒冷。
　　从谢家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谢溟身上开始，母亲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少，他不再能听到母亲表扬他，不再能看见母亲的笑容。到最后，他成了母亲嘴里没用的废物。
　　谢晋回头，又看了一眼黑漆漆冰冷冷的小屋子，觉得有黑影从小屋里蔓延出来，一直蔓延到自己的脚底下。那些阴影开始吞噬自己。
　　如果——
　　谢晋咬了咬牙，眼中一抹狠厉的光闪过。有那么一瞬间，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然后他像是被自己的可怕念头吓到了，一瞬间呆滞住了，但是下一瞬间，却又再次将牙咬了又咬。
　　等谢晋回到山上的时候，谢溟并不在屋里。那本古籍摊开桌子上，一旁准备的糕点，一口也没有动。谢晋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谢溟的身影。
　　谢溟经常这样，不知何时就不见了踪影，等过一会再次出现，等过几天，就能听到他能制服了某只妖怪的传闻。
　　“没什么，只是在散步的时候顺手而已。”谢溟说得心不在焉。
　　但是谢晋却听得不是滋味。
　　顺手而已，顺便做的……诸如此类的话语，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谢晋觉得自己就是网里那条鱼，被越缠越紧，无法脱身。
　　面对一个自己拼命追赶都无法企及的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自己能认命的话就好了，一切的事情都解决了。
　　所有的羡慕、嫉妒、恨意都会找到出口。
　　但是……母亲没有笑意的脸，冰冷的话……
　　所有人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态度……
　　那块堵在心里石头越来越大，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
　　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办法……
　　谢晋回到书房，拿起那本古籍。那本古籍，之前自己也开口想要查看，却根本不被允许。而谢溟根本没有开口，就有人送到了跟前。
　　谢溟随手就能得到的东西，却是自己求也求不来的。
　　“晋哥……”身后传来谢溟的声音。
　　谢晋惊觉回头，啪的一声把书合上，“我来帮你收拾一下。”
　　“晋哥想要就拿去看好了。这本书东西不是很多，如果晋哥有兴趣的话，下次我推荐一本更好的。”
　　“不用了。”谢晋把书放在一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都平缓，“我现在还没有到看这些书的水平。倒是你，难得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吗？”
　　谢溟笑了笑，转身出去。谢晋跟在后面。
　　一出门，谢晋就惊呆在原地。
　　院子里，端坐着一只白色的妖怪。
　　白色的皮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团巨大的白色光晕，照得人目眩神迷。
　　谢溟走到那团柔白色的光晕面前，伸出手搭在上面，手掌慢慢抚摸，像是在抚摸一头温顺的巨型宠物，“漂亮吗？”
　　九条白雪的尾巴摇来晃去。
　　谢晋脱口而出：“九尾狐？”
　　“很漂亮对不对？”顺着谢溟的抚摸，巨大的九尾狐温顺的低下头颅，像是一只听话的萨摩，“从今天起，它就是我的第一只妖怪了。”
　　谢晋看着比人还要高大很多的九尾狐，心中震撼如同地震，“九尾狐不是传说中的妖怪吗，你到底是从哪里……”不仅遇见了，而且降服了。
　　“可能我运气比较好。”谢溟笑意悠悠，“也可能我和它比较有缘。”
　　谢溟站在九尾狐身边。明明还是个少年，但是淡然微笑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九尾狐天生就应该被他驾驭。
　　“希望晋哥也早日找到自己的妖怪。”
　　“啊……会有的……”谢晋声音苦涩。
　　——你永远也追不上谢溟。没用的东西。
　　母亲冰冷的话语冷不丁的在谢晋的脑海中冒出来。
　　那些从小屋子里蔓延而出的阴影，在从脚底往上盘旋，一点一点吞噬他。
　　之前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又一次冒出头来——如果谢溟失去灵力就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能变成谢家最厉害的人。
　　谢晋深深吸了一口去，只觉得堵在胸口的石头，更加重了。
　　谢溟收服了九尾狐，这让爷爷非常满意。过了几年，谢溟又收服了另外一只大妖怪夫诸。
　　从此，手握九尾狐和夫诸两大妖怪的谢溟，成了整个业内的传说。
　　没有一个人没有听说过谢溟。
　　但是谢溟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名气、声望、拥护、崇拜……对他来说，都如同过眼云烟。
　　对他来说，唯一感兴趣的，只有妖怪。
　　更准确的说法，是厉害而独一无二的妖怪。
　　比如——龙。
　　那是一片手掌大小的椭圆形薄片，表面流光溢彩，只是稍微照耀到一点阳光，都能散发出夺目的光彩。薄片上流转着一股特殊的气息，凡是有灵力的人，都能感觉到那股气息不一般。
　　这片薄片是爷爷带来的。
　　爷爷并没有说明薄片的来历。他只是将薄片摆在谢溟面前，连同一本用蓝布包裹着的古籍。
　　蓝布打开，里面是一本很古老的古籍，看得出来收受到了精心保存，但是纸张边缘仍然在时光的流逝 中变得泛黄古旧，纸张薄脆，每翻动一页，都刺拉拉发出脆声，仿佛随时都会干脆裂开，因此翻阅古籍的时候，不得不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像是呵护一个脆弱易碎的珠宝。
　　不过，古籍本身也如同稀有的珠宝一样珍贵。
　　爷爷并没有明说，但是聪明如谢溟在看见薄片和古籍的第一眼，就猜出了爷爷的用意。
　　“您是想要驱使龙？”他带着手套，手指粗略地翻过几页古籍，里面的内容寥寥无几，仅有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还有一些墨笔勾勒出的画卷。画中无一例外画着相同的一种生物——龙。
　　龙。传说中的生物。属于妖怪，却又凌驾于妖怪之上，被视为吉祥和权利的象征。就连人类，都被称之为龙的传人。有龙傍身，意味着站在权利的最高点。
　　但那是传说中的生物，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目睹其真容。
　　话说回来，是否真的有龙这一妖怪，是至今尚未解开的谜题。
　　“真的有龙存在吗？”谢溟淡淡地问道。
　　爷爷站在灯下，虽然年过半百，但是身形依然高大，绷着的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迹象，他指了指那片薄片：“你听过逆鳞吗？”
　　“逆鳞……”谢溟顿了一顿，“传说龙身上有一块特殊的鳞片，那片鳞片就是龙的软肋，如同蛇的七寸，被抓住逆鳞，就被抓住了要害。”他拿起薄片，举到眼前，五彩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脸上，“这就是……逆鳞？”
　　“没错。”
　　“既然爷爷有逆鳞，为什么不自己把龙召唤出来，亲自驱使？”
　　“龙是神物，凌驾在百妖之上。就算手握逆鳞，也不一定能将其召唤而出，更别说驱使。而你不同，百年来，你是整个除妖界灵力天赋最高的人。如果说有人有能力召唤出龙，那这个人一定是你。”爷爷言之凿凿，“我等了很多年，上天不负我，将你生在我谢家。有了你，再有龙，我谢家将是最强大的，到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撼动我谢家的地位。”
　　“……”
　　“怎么样，你能办到吗？”
　　“说实话……”谢溟的声音淡淡的悠悠的，仿佛没有太多的感情，他的目光看着那流光溢彩的薄片，“谢家登顶什么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是我的事情。”爷爷并不气恼，“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对龙，感兴趣吗？”
　　谢溟看着薄片良久，终于从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来：“那就试一试。”他笑了一下，“毕竟我也很好奇，龙究竟长什么样子。”
　　“好！”爷爷重重点头，扭头对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谢晋说道，“从今天起，你要加倍注意谢溟的身体。记住，千万不要耽误他。”
　　“我知道了，爷爷放心。”一直站在角落的谢晋深深低下头去，连眼帘都垂下去，仿佛那些溢彩的流光，能将他的眼睛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