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除妖天才的我如今是条咸鱼》肖和

11、雨崩村 蝶妖3

　　唐沉睁开眼睛的时候，视野全部被谢无名的脸占据了。那张脸上有担忧，看见唐沉睁开眼睛，明显松了口气。
　　“太好了。”唐沉听见谢无名说，“我差点以为你晕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我掉下来了，你来拉我，被我一起带下来了。”
　　唐沉沉默了片刻。他想起来了，他摘完花一抬头就看见谢无名掉下来，于是他想都没想就朝着对方伸出了手，“所以，我们现在在沟底？”
　　谢无名叹了口气，点点头：“是的。”
　　唐沉皱了皱眉头，想要站起来。脚用力的瞬间，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疼痛，他身体一歪，忍不住闷哼一声。
　　“诶，你别动！”谢无名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我不小心压到了你的腿，我想你的小腿应该是骨折了。”
　　唐沉闻言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左腿牛仔裤被血浸湿了一大块，膝盖破洞处，可以看见一片的血肉模糊。他又动了动右脚，好在右脚一切正常。
　　“而且你刚才晕过去了一会儿，我查了一下，你的头上没有外伤，会晕过去可能是因为掉下来的时候冲击太大，不过不排除脑震荡的可能性，你感受一下你的头部有没有怎么样，头晕不晕，想不想吐？”谢无名小心翼翼地把唐沉扶起来。
　　“我没事，头不晕也不疼。”
　　唐沉抬头看了一眼崖璧，脸色很不好看。
　　这个沟壑有二十几米深，四周石壁垂直光滑，几乎没有生长什么树木。他们想要借助外在物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还可以想办法爬上去，但是现在他左腿骨折行动受限。能依靠的只有另外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谢无名。
　　……算了。
　　谢无名扶着他，微微眯着眼睛，指着远处说：“刚才你晕着我不敢乱走，不过我好像看见那边有个山洞。”
　　“你的眼镜呢？”从醒来开始，唐沉就觉得谢无名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他反应过来是因为谢无名的脸上少了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碎了。”谢无名轻描淡写，注意力依然在他所说的那个山洞上，“我们去看看？”
　　没有了眼镜框遮挡，唐沉这才发现谢无名的瞳孔颜色很淡，呈现淡淡的琥珀色，仿佛阳光能一直穿透过去。
　　“那你还看得见吗？”
　　“看得见啊。”谢无名随口说，大概是猜到唐沉在想什么，补充道，“我不是近视眼，就是视力有点受损戴着眼镜矫正一下，没有眼镜最多看起来有点重影，没有太大问题。”他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山洞，“去看看吧？”
　　看着谢无名满脸的好奇，唐沉一直冷淡地神色绷不住了：“现在的情况下，我觉得应该先想办法上去。”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谢无名微笑着，“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爬不上去的。或许我们可以沿着沟壑走出去，但是你的腿受伤了，暂时不宜多动。另外，再过不久天就会黑的，这种山谷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蛇虫毒蚁，所以我觉得我们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避免露宿野外。”他的声音十分温和，“那个山洞看起来是个安全的地方。”
　　谢无名说得很有道理，唐沉暂时没有想出反驳的道理。所以最终他在谢无名的搀扶下去了山洞。
　　山洞不是很大。出人意料的是，洞里有一些干草，地上散落着几个水瓶。有的水瓶中还残留着水，水中已经长出青苔。两人都是一愣，这个山洞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们仔细看了看，山洞中除此以外，再无他物——就算是有人来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久之后，唐沉背靠着石壁坐在山洞口，看着谢无名走过来又走过去，忙得很。
　　唐沉腿骨折了不方便走动，于是谢无名把他安置在了洞口。自己出去查看情况。
　　不多久他就兴冲冲地回来，告诉唐沉不远处有一条浅溪，溪水很清澈，可以饮用。他拾起洞里那几个水瓶又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水瓶的青苔已经被清洗干净，瓶中灌满了清水。他将水瓶放到唐沉手边，又出去了。
　　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抱了一大推的干枯树枝。这个山谷常年湿润温暖，植物并不容易干枯死亡，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干燥的树枝。
　　再然后，他又从外面带回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结的果子。
　　就好像这个荒无人烟的沟壑中藏着许多能被谢无名所用的东西。
　　唐沉看着谢无名忙忙碌碌，忽然觉得谢无名似乎很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在这样的荒野中求生——他看起来很有经验。
　　谢无名好像要筑巢一样往山洞里捡了好多东西。
　　一直到天色渐渐变晚，他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用他捡来的干树枝搭了一个火堆，“麻烦你生个火。”谢无名温和说。
　　“……”唐沉沉默了一分钟，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黑色的圆球，朝着树枝中间一扔，一小簇火苗窜了起来。
　　接着，谢无名拿着几根笔直的木棍靠过来，“看一下你的伤。”他说，挽起了唐沉的裤腿。
　　有一片皮肤被擦伤了，所以血渗出有点吓人，但是皮肉伤其实还好。麻烦的就是骨折。
　　谢无名脱下了自己的长袖衬衫，平摊开来，”借个刀。“
　　唐沉面无表情拍开自己的戒指，银色的花朵绽放，花朵边缘只是轻轻在衬衫上碰了一下，衬衫立刻被切割开。
　　“这东西真不错。”谢无名的目光很是赞叹。
　　唐沉面色有点青。把这东西当成剪刀用来剪布料的，谢无名是第一个。
　　谢无名很快将他的伤口用木棍和长布条包扎好。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谢无名靠在山洞的石壁另外一侧，和唐沉四目相对，接着他长长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看起来，他刚才忙碌了一阵，很累，需要休息。他的右手搭在左肩膀上，不时揉动几下。
　　“你的肩膀怎么了？”唐沉问。
　　“刚才掉下来的时候，砸到你的腿。”谢无名轻声说，仍然闭着眼睛，“不过我比较幸运，没有骨折。”
　　两人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夜色渐渐暗下来。天空星斗低垂，万籁俱寂，遥遥有涓涓水流声传来，山洞被火光照耀得一片澄黄，两人的影子被投射到山洞壁上轻轻摇晃。
　　谢无名闭着眼睛，神色平静又安详，呼吸平稳，似乎真的睡着了。
　　唐沉看着满天的星斗发呆。
　　火堆暖融融地烘烤着侧脸。
　　过了很久，树枝突然发出哔卜的响声，谢无名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哎呀，我睡着了。”他往火堆那里靠了靠，似乎有些畏冷。
　　“我有几个问题。”唐沉说。谢无名心大还能入睡，他睡不着，在脑子里把事情整理了一遍。
　　“关于这次的妖怪。如果你的判断没有错，孙十孙国两个人真的是被蝴蝶怪袭击了，那么这个在雨崩村出现的蝴蝶怪和当初在浮水湖出现的蝴蝶怪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同一个妖怪？如果是同一个妖怪，他从浮水湖抢了东西，千里迢迢跑到雨崩村来害两个村民，目的是什么？“
　　“蝴蝶怪本来也不常见。当初我从古籍中见到这种妖怪的时候，都没有想到现世居然还会存在。“谢无名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说，”蝴蝶怪的食物是一种特殊的花，很久以前，那种花非常普遍，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绝种了，所以我一直以为以那种花为食物的蝴蝶怪也跟着消失了。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几百年的时间，足够让蝴蝶怪寻找到新的食物。一种非常普遍，不用担心再次绝种的食物。“
　　“……人。”唐沉低声说。孙十、孙国后脖颈上的伤口形状和蝴蝶怪的舌头形状一致。
　　“对，但是也不对。”谢无名说，“如果蝴蝶怪一直都是以刺入人类的脖子作为摄取的方式，早就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但是，他直到最近，才被人所知。浮水湖那次，还是他主动现身的。”
　　“所以蝴蝶怪的食物虽然从植物转为了人类，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注意到，应该是他们一直以来造成的伤口让人注意不到，或者不以为意。”唐沉说，“就像人类被蚊虫叮咬一样，不会有人刻意注意叮咬自己的蚊虫的。”
　　谢无名笑着点点头，“你真聪明。”
　　“那么蝴蝶怪特意在孙十、孙国两人脖子后面留下伤口，为什么？”唐沉皱着眉头，“我得到的消息是说这两个人精神受到了控制。”
　　“你的消息真厉害。”谢无名说，“他们俩看起来，精神上不太正常，很呆滞，对外界刺激也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看不出来有没有被控制了。我跟着住的几天，他们既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半夜爬起来梦个游诈个尸什么的。”
　　“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蝴蝶怪才没有动作？”唐沉问。
　　“也有这种可能。”谢无名神色清醒了一些，“毕竟能涉及到精神控制方面的妖怪少之又少。就算是九尾狐，也必须在现场，不能做到远程操控。”
　　唐沉抬起头，看了谢无名一眼。
　　“啊对了，你饿不饿？”这话题转得突然，谢无名却一点没有觉得生硬，他从身边摸出一把黑色的果子，递给唐沉，“有点涩，但是能吃。”
　　唐沉看了一眼，没有动。
　　“几个小时前我就吃过了，目前身体没有不适也没有出现幻觉。没有毒的，你放心。”谢无名往前倾了倾身体，手没有收回去。
　　唐沉默默接过果子。谢无名笑眯眯的，自己也拿起一颗果子，咬了一口。紫色的汁液沾染在谢无名的手指上。
　　唐沉盯着谢无名被染紫的指尖，淡淡地说：“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
　　“恩？”
　　“谢晋。”唐沉看着火堆，瞳孔之中倒映着火光，“他为什么要推你下来？”
　　当时谢无名面对着深壑可能不知道，但是唐沉看到了他背后之人。在谢无名坠落的瞬间，有个人正神情冰冷地往外探了一眼，虽然只是短短地一瞬间，也足以让唐沉看清他的面容——那个人是谢晋。
　　谢晋毫不犹豫地一推，让唐沉震惊。如果说两人之间没有矛盾纠葛，唐沉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出手。而且如果没有唐沉，谢无名可能就因为从高处跌落死亡了。是什么样的矛盾，能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狠下杀手？
　　初次见面的时候，谢无名说不认识谢家的人。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推我下来。”谢无名眨巴眼睛，很是无辜，“我和他无冤无仇。”
　　“我不信。”唐沉盯着他，面色冷淡。
　　“好吧，真要说起来，也是有点瓜葛的。”谢无名叹了口气，“但并不是和现在这一个谢晋。”
　　唐沉皱眉：“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谢无名有些无奈，“现在这个谢晋是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