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风月之琳琅永定(原名：如果没有遇见你）》风幻颜

76、活下去

　　战后宋军的情况我终于还是弄清楚了，陈家谷突围后，愤怒的小二便拿着监军王侁等人通敌的证据前去质问，不想却激起了对方的杀意，在饮食中暗下毒药，白露带星月卫救人途中力战而亡，小二也是重伤一个多月才最终脱险，目前正由随风亲自医治。不过一切远远还未结束，经此一战，杨家二子三子“重伤身亡”，四子七子受伤后于乱军中“失踪”，小五与父亲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杨家父子八人伤亡过半，阖府笼罩在一片白色阴霾中。
　　与此同时，在宋帝刚回京后，却有人向朝廷告发杨家有通敌之嫌，而且言之凿凿。接着满朝文武也分为两派，有关杨家之功过是非成为朝堂争论的重点，皇帝便下令派人彻查杨家。就在此时，自战争结束后一直毫无所动的杨家在朝堂上公开了监军王侁大将王德光等人陷害杨家通敌卖国之铁证，一时震惊朝野。只是鉴于监军王侁等人已在白露死后被星月卫处死，便有点死无对证之嫌。不过到底是铁证如山，面对朝堂忠义之士的强烈呼声，除了另有两个奸臣被贬，作为主帅的潘太师也被皇帝像征性地降职二级，算是对他管束不力负连带责任的惩处。哼——好一个管束不力！
　　数日后，杨家夫妻二人向皇帝上书乞求告老还乡未允，之后又连上两道乞退书，却又让皇帝冷着脸压了下来。之后恭靖王和太子相继登门相劝，轰动京城的杨家乞退风波这才平息下来。那个狗皇帝真以为留住杨家就能免去自己昏君的骂名？幼稚！
　　宋室朝堂内争论刚息，辽国已决定对之前的战争进行报复。当年十一月中，辽承天太后、圣宗亲征，以南院大王耶律休哥为先锋，首战于保州，因辽将卢补古临阵脱逃，致使辽军战败。十二月，辽军击败宋军于望都，接着又与瀛州主帅刘廷让的宋军军激战于莫州境内的君子馆，宋军大败，辽军乘胜攻掠邻近州县后于次年正月退兵。
　　次年九月，辽承天太后、圣宗再度亲征，虽也曾攻占了一些州县，但在唐河北为宋军定州主帅李继隆、监军袁继忠击败后退回，宋军追击至曹河而回。
　　几次战争交战地都在太行山以东的河北东西二路，依旧负责河东路代州防御的杨家便未曾参战，辽国也以南院大王耶律休哥的兵力为主，因而对于战争，除了萧清扬的安危，已没有任何可值得我关注的需要。毕竟就算没有以前的相识，他迟早也会是李家的亲人，至少是么弟的家人了！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的冬季，上京与江南的冬天自是不同，也比代州和东京来得早。虽然才十一月上旬，却已经是本季第二场雪了，好在天气还不是非常阴霾，至少不像去年岁末最恐怖的那次暴雪，出门几乎都看不清方向，连着两天都是阴沉沉的不见天日。
　　“若若——若若——你乖啦——叫姐姐——”萧府南院专门僻出来的幼儿园内，五岁的雪泠逗着刚满一岁的若白乞求道，却只换来对方无辜的对望。
　　“若若，我是素儿姐姐，你叫声姐姐，姐姐拿这个风车给你玩！”素锦也在旁边诱哄，却引来若若如泣如诉的满眼“委屈”，最后，六岁的素锦连忙投降讨饶，“好吧好吧，不叫就不叫，这个还是给你！”
　　“哇——”早就被鲜艳的风车吸引的锦琦可不答应了，甩开与他一起玩的小白就蹒跚着冲了过去，嘴里还呢喃着“花——花”，也是，只会说单字的他就是认得也说不出“风车”两字。
　　“小白——”随手从瓶中抽了枝粉红的梅花，我塞到小儿子手里，“拿去——给——琦哥哥——”
　　“娘——”小家伙虽然很是认真听我说完，却明显是有得听没得懂，半晌冲我一笑，突然就伸出双臂扑到我怀中，也不知是因为收到我的花或者单纯因为被我抱在怀中。
　　“爹爹——”随着门口一道寒气袭来，素锦惊喜的声音让我也有片刻的呆滞。
　　“嗯！”熟悉的回声中我也转过身去，衣服上还留有残雪的萧凛挞便落入我眼中，看不出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不过我清楚知道心里是喜悦的，有看到他平安归来后的放心，也有单纯看到他的开心。
　　“爹——爹——”不同于素锦的干脆童声，另一道稚嫩但同样欣喜的童音成功阻止了萧凛挞移动的步伐，也让我的心绪复杂莫名。
　　“若若——”萧凛挞也是一脸的惊喜和不可置信，不过不待他迟疑，若若已经冲到了他怀中，大笑声中他已将眼前的小不点抱着转了好几圈，引得小丫头也咯咯笑个不停，真是两个人来疯！
　　“差不多了吧，你们两个！”甩去心里莫名的怪异，我也笑着招呼脸有渴望的琦琦到我身边，同时放下怀里的小白，“萧凛挞，你衣服上面还有雪水呢，别把若若的袄子也弄湿了，这种天气，回头你给她洗衣服啊？”
　　“洗就洗，又不是没洗过！若若乖女儿，再叫声爹爹——”终究又和若若嬉闹了一阵，萧凛挞这才放下怀中的人儿，径自脱了外袍。“素儿，你哥哥也回来了，你去见见他！”
　　“琦琦——小白，快去叫爹爹——”迟疑中我还是把小白和琦琦一起推了过去，罢了，孩子本就是无辜的，何必这么小就让他们承受太多！
　　“爹爹——”到底是父子天性，琦琦马上一脸孺慕奔了过去，小白却是先看了我一眼，见小哥哥已满足地坐在爹爹怀中，他才略有羞涩地唤了一声，随即也被萧凛挞抱到另一边腿上，只僵硬了片刻，他便很快适应了这个明显不同于我怀抱的感觉，再次望着我时，脸上已是极为单纯和满足的甜笑。
　　“娘——”若若的低唤拉回我怔忡的思绪，一抬头就见躺椅上的人正含笑望着我们。
　　“若若，别吵你娘，到爹这边来！”听到对方唤自个名子，小丫头马上又摸索着换了纠缠目标。
　　“好——女儿归你——”看着笑得无比得意的萧某人，我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小白，琦琦——过来，到娘这边来！”
　　“这就生气了？我可是好意，体谅他们这三个月来一直缠着你，现在想帮你分担些罢了！”在怀中两个儿子头上蹭了下，萧凛挞便放开两个开始坐不住的小家伙，“他们能开口多久了？”
　　“才一个多月，琦琦小白还好，基本上都会叫人，只有那个丫头——刚才才开口说了第二个字！”望着极力想爬上人肉坐垫的小家伙，我有些不是滋味轻道，凭什么有人一回来就有人叫“爹”，而我们却要费尽口舌？接着便又对旁边的雪泠招了招手，“泠儿，过来，现在去试试让妹妹叫你姐姐！”
　　“萧叔叔——”点了点头，雪泠先是唤了声椅子上的萧凛挞，接着才拉住若若的小胖手轻声诱哄：“若若，你叫声姐姐——姐姐——”
　　“爹爹——”看了雪泠半晌，小家伙突然扭头道。
　　“哈哈——”大笑声中萧凛挞将小家伙抱到自己怀中满足不已，“好女儿——若若，来叫声姐姐，以后姐姐会陪你玩的！”
　　“姐姐——”想了片刻小家伙终于对旁边的雪泠甜甜笑道，也马上换来雪泠惊喜的轻笑，接着小家伙也咯咯笑出声来，又引得抱她在怀的大男人闷笑不已，其中又夹杂着琦琦凑趣的笑闹，整个屋内顿时充斥着一股奇异的旋律。可是任它再温暖动听，都已无法压抑我心底萌生已久的意念继续疯长蔓延——我到底该怎么办？此刻那个男人眼中的骄傲，就如随风看到玉清又熟记了某种草药时的欣慰；他脸上的温柔，明明也是夏令营看到乖巧的雪泠时会有的慈爱，而这一切的一切，原本该属于另一个人，我清楚地记得以前他是怎样的急切，急切地期盼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现在，已经背叛了他的爱，我怎么能再自私地剥夺他为人父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