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风月之琳琅永定(原名：如果没有遇见你）》风幻颜

59、南逃

　　我的预感果然又应验了，离开黄花岭的第二天，萧清扬就来信了，宋东路中路大军既败，萧太后果然准备派耶律休哥西进，要与耶律斜轸合兵攻宋西路军，后经商议，耶律休哥依然留守南京，另派他人带兵三万出发。又是三万，现在紧追着小二他们的辽兵已经有六万了，而宋西路军全部也只余八万，若潘仁美要借刀杀人，现在只须把他的六万主力部队调走就行！萧清扬，那一商议——莫不是你们在其中使了力？只是你信中怎么不提另替耶律休哥带兵的辽将是谁？
　　“少夫人，代州急信！”婆婆派在我身边的杨秀突然施了一礼道。
　　“琳琅，大军明日傍晚即抵代州，速归！”信上寥寥几字，我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她的急切，想来她也没料到大军这么快就会回到代州，或者也是一时被狐狸的“死讯”乱了心神。不过——速归？快马加鞭两日的确可以赶回去，只是——苦笑一声，我连忙提笔回信，小二，这一次也许我真的不该固执己见，若腹中的孩子有个万一，我有何面目去见你？
　　“什么人？……为什么要跑？”
　　“辽兵——辽兵就要追来了——”
　　被男子极度惊异的声音从浅眠中惊醒，我心里也一个激灵，人也迅速从马车里爬起来，“晨霜，出什么事了？”
　　“是溃败的宋军在南逃，小姐莫急，我已经派人去四周查探了！”晨霜沉稳的声音随即传来，我惶恐的心也稍安了些。
　　“晨霜，马上起程，向西直行，不要跟着宋兵南下了！”但愿如此可以避开辽军的铁骑。
　　“也好，此去不到三天就能到达寰州，那里还在宋军手里！”
　　“也许很快就不在了——”话音未落，却见十几个满面尘霜的宋兵突然围了过来，贪婪的眼神牢牢锁住晨霜他们的宝马。
　　“请小姐先回马车暂避！”头也不回，晨霜全神戒备盯着对面的人，杨秀杨瑞等四人也蓄势待发。
　　“我们是准备南下的大宋子民，你们身为大宋士兵，莫非连自己的百姓也要抢掠？”在我开口之前，杨秀已凛然道，“要逃命就赶快走，不然——”
　　“少废话！瞧你们鬼鬼祟祟——肯定是辽人奸细，识相的，就乖乖把马儿交出啊——”一脸凶相的宋兵话未说完，正胸口已多了一支羽箭，随即惨叫一声就倒在血泊中。
　　“大哥——”他身边一男子惊叫一声，随即恶狠狠盯着刚才发箭的玄月，“兄弟们，是个汉子就留下来给大哥报仇！敢临阵脱逃——斩！”接着他的一声怒喝，让两三个准备撒腿就逃的宋兵也握紧了手上的兵器。
　　“晨霜，让兄弟们小心，斩草除根！”轻轻交待完这句，我随即放下帘子。早在离开代州北上的路上，我就尝到了妇人之仁的苦果，星月卫有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在这个时代，在战场上，如果你不想被杀，那你就得杀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即便我愿意拿自己来冒险，我又怎么能置身边这些人的安危于不顾？更何况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让自己遇到危险！宝宝——娘怎么能让你陷于危险？
　　耳边兵刀铮鸣和哀嚎声终于沉寂下来，晨霜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小姐，可以起程了！”
　　“知道了！兄弟们有受伤吗？”又是十七条人命死在我的一句话之下，小二，你说我有悲天悯人之心，你定是做梦也想不到我有一天竟也会成为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吧！也许我从来就不是善类，以前会施舍助人，只不过是因为心有所求，愿以自己的力所能及补偿些你的杀戮之罪，如今——
　　“没有人受伤，请小姐放心！”轻叹一声，晨霜随即坐上车辕，“小姐坐稳，我们这就去寰州，驾——”
　　中午艳阳高照，虽只是初夏，却似乎已经能将大地烤干，正想着是不是停下来歇息一下再去，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隐隐传入耳中。
　　“小姐，秋公子，”满头大汗的久月随即翻身下马，同时递上手中的信封，“辽军紧急军情！”
　　“你先下去歇会！”展开信，我的心也如坠冰窖。灵丘遭遇宋军超强火器之后，耶律斜轸竟然带主力部队约五万多直接逼向寰州，至于我们一直所注意的从灵丘逼向河源的辽军只是他的疑兵，全部是由百姓所乔装而成，铺开地图，望着还在宋军手里的河源应州等地，我脑袋久久一片空白，只要耶律斜轸兵临寰州，宋军刚攻下来的河应两地就不攻自破，而星月卫在这些地方布置的防御不但毫无意义，而且极有可能成为屠杀平民的刽子手；至于最北边的云州，更是辽兵的囊中物。待自南京来的援军一到，随时会对宋西路军形成合围。
　　“请小姐和秋公子赶快离开，辽军追兵随时可能会来！”沉思间，眼前的人又道。
　　“你被辽兵盯上了？”晨霜面色一寒突然开口。
　　“是——不过请公子小姐放心，那几个追兵已被我解决了！”迟疑片刻，久月还是如实回道。
　　“你不会是用火药脱身的吧？”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
　　“我是用了两个霹雳火雷——”
　　“晨霜，把大家都叫过来！”闭眸沉思片刻，我分别望了一眼旁边的六人，“杨秀杨瑞，你们二人分别去代州寰州报信，耶律斜轸五万兵马已绕过河应两地直逼寰州而来，让他们早做准备！马上出发——”
　　“少夫人，我们得到的命令是保护你的安危！”惊讶之后，杨秀迟疑着开口。
　　“你们马上就走，不要让我请出夫人手谕！”盯着二人片刻，见他们终于点了点头上马离开，我才又开口道：“久月，如果我没猜错，星月卫已经引起了耶律斜轸的注意，你这就去应州河源报信，还有辽军的疑兵之计，让秋公子和折公子做好撤退之策，晨霜，我们马上火速赶往最近的村落，寰州已不能去了。玄月诗月，你们隐藏行踪暗中跟着我们，没有必要，绝不要现身！对了，辽国南京那边让人继续保持联系！走吧，晨霜——”萧清扬，从南京而来的辽军统帅到底是谁？上次信中你是故意不说的吧！
　　似乎也想到了我的担心，晨霜之后的马车赶得特快，我在马车里也没闲着，一下子担心杨家和小二的安危，一下子又想若是自己遇到辽兵该怎么办？马车里的闷热我已快失去了感觉，只除了不时用帕子抹去脸上的汗。在马车里颠簸了不知多久，就在我几乎忍不住胸闷腹痛快要晕过去时，飞奔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
　　“晨霜，让诗月过来——”打断晨霜的话，我轻吟道。
　　“小姐——”晨霜明显发现了我语气的异常，掀开帘子就见我一脸痛苦地靠在被子上。
　　“先找户人家安顿下来，对不起——我可能动了胎气！”不主动交待，诗月一来也瞒不下去。苦着脸，我扶着边上的车架试着想要坐起来。
　　“小姐，请恕属下冒犯了！”回过神来，晨霜就将摇摇晃晃的我接入怀中。
　　“别说这些了，进去吧！”苦笑一声，我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