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测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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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实验室内的一阵躁动，所有在里面的设备都被收到了墙体之中，连接于实验台周围的线也都收回了台底。几秒后，防尘罩被掀开，一个人从实验台上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少女，一头奶金色的发，刘海完全遮住了左半边脸。露出来的那只瞳孔是天空的蓝色——与M博士相仿。她看起来十分瘦小，正像一个还有待发育的女孩儿。
她就是LEXA-98，人工智能，辰夏。
辰夏缓缓环视四周眼中并没有什么神采。在看见窗外的M博士后，她很明显地顿住了。她将防尘罩彻底掀开，从实验台上翻身下来，双脚触地以前还犹豫了片刻。
她真的很瘦。若不是因为心里明白辰夏是人工智能机，羯祎不禁真要怀疑她能不能站起来了。不过好在辰夏也并没有瘦到皮包骨头的程度——那样倒真是有些吓人了。
她向窗走来，步伐是如此地慢而平稳。她走路的时候上身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好像在飘。而这段时间里，构造仪便已经在她身上做好了一整套衣服——
ZERO的少尉军装。
“你好，辰夏。”M博士站在原地，向走近的辰夏招手。
“早上好，老头。”
正当羯祎以为辰夏会恭敬地向M博士问好时，她却迸出了这么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
M博士显然也没有料到辰夏会这样回应自己的问候——他刚才可是差点儿因没站稳而栽倒在地，好在他用手扶住了玻璃。
这个人工智能……和我想得不大一样啊。羯祎想。
“开始测试吧。”辰夏说道，随即后退到了实验室的中央。
测试内容很简单。第一项是躯体形态测试。
随着实验室内的另一扇门开启，辰夏的躯体开始有了变化——她被发丝完全隐住的左眼中爆发出奇异璀璨的光，躯体在下一瞬发生了有些吓人的变化：辰夏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瓦解，身体内部几乎被完全翻了出来；几秒后，辰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架造型足可用“诡异”二字来形容的飞行器。
飞行器很小，可以完全装在实验室中，也能完美地通过后面的那道门。它倒飞了出去，透过监控器可以清楚地看见，由那道门连通的球形空间内，辰夏所化的战机正在高速飞行。突然被置入场地的障碍物多半被轻松绕过，有极少数角度刁钻的障碍物阻拦航线，辰夏便会将它们一一击碎——用的是自己身上所带的武器系统。
S博士看呆了。他也是和人工智能打过多年交道的，但他却从没有过机会将如此精密的计算程序与如此蛮横的战斗机器结合。M博士则没有任何特别的神色，他只是一味地看着正专心盯住监控器的羯祎，神情中写满了语重心长。
五分钟后，辰夏以人类的形态回来了。
“模拟舱里的东西都快被我打没了，放过它们吧。”
应声，S博士便关闭了模拟舱的舱门。
第二项，分析功能测试。
“我进去了。”M博士向S博士打了声招呼后便进了实验室。
“好了，辰夏。你知道我现在正在想什么吗？”M博士的声音在他还未进入实验室前便传进了辰夏的“耳朵”。
“我可不记得你在设计我的时候教过我读心术啊，老头。”
“哈哈……是啊，我也不记得。”M博士故作尴尬地笑了笑，“好吧，其实我刚才什么也没有想。”
“鬼才信。你的各项指标都快和偷吃了糖果后撒谎骗妈妈说自己没吃的小孩一样了。”
“我可不记得……”
“不记得你在设计我的时候让我用这么快的语速说话吗？我也不记得。不过老实说，这种说话速度才是适合我的——毕竟我想得比你快。”……
这样的交谈仅大概持续了十分钟，M便逃也似的出了实验室。
“呼——和年轻人交谈真是一件累人的事啊。”
听到这话，羯祎和S博士都不禁笑出了声。
第三项测试，实战。
当然，没有人会想和辰夏来上一战的。她的实力在刚才的模拟舱中已经展露无疑，她的强大是超出所有人对“强大”一词的定义的。因此，M博士才把羯祎叫了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辰夏就拜托你了。”打开实验室的大门，M博士将羯祎领到门前，并示意辰夏她可以出来了。
没错，羯祎的任务就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看护辰夏，并带她去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这，就是第三项测试的内容。
辰夏的研发已经完成，但M博士并未将这一消息公布，因为他希望辰夏是他离岗之前最后、也是最成功的一件作品。
“我们走吧。”羯祎向辰夏递去微笑并转身离去。
ZERO军事基地。
“你准备把我安插在哪儿，少校？”
“D37分队。具体的资料你可以自行查询。”
ZERO军事基地的D37分队，自成立以来便作为传说存在着。他们拥有几乎全成功的任务战绩，队内各成员都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声名——
队长星夜，ZERO历史上最年轻的空军总工程师。他不仅设计了ZERO最先进的“蓝光”系列战机，还通过了特战队的战斗能力认证，获得A等第——这就相当于，星夜一人便拥有至少是五百名普通步兵的战斗力。
副队长寒星，变种人。起初随家族逃亡来到ZERO，被收留于避难所，后随避难所看守回到部队并参军。他拥有强壮的体格及制造冰雪的能力，多次凭借其超能力在战斗中扼杀敌人于无形。
队员黎恩，据信是两百余年前在ZERO进行的人体实验的实验品。计划被废止以后，黎恩便被冰冻，直到两年前ZERO国防部重新对该人体实验展开调查时，他才被发现并被解冻。黎恩同样也通过了战斗能力认证，并获得B+等第。至于人体实验计划究竟改变了他什么，目前还无人知晓。
队员宇杰，原Viola突击队成员，拥有极佳的缉查记录，经过他之手的缉查任务无一不完美告捷。他拥有近乎是异于常人的感官，听觉更是已然超过了普通人两倍的灵敏。
队员梦魇。正如其代号给人的印象一般，这也是一位手段狠毒的杀手。梦魇的家世无人知晓，当有人记得她时，她已经是D37小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成员了。
“这只直接听命于博士协会的小分队怎么会突然到了你手下？”
车在基地外的停车场停稳，立刻便有人来接应。填完记录后，羯祎便带着辰夏来到了分队休息室。
“说是在我手下……这倒不贴切，”羯祎在路上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只是我因为关于你的项目暂时留职在基地内，并受M先生的委托才带你到这里——对D37，我的了解也不多。”
“亏你还和星夜搭档了八个月。”
“嘛……工作上的朋友而已。”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D37分队成员便都转过头来望向辰夏。
“老头是不是交代过你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羯祎满脸诧异与惊愕地转过头盯住了辰夏——这句话是直接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不是听到的，羯祎很确信。
“别说话，想就行了。”辰夏的声音再一次突兀地闯入羯祎的脑海——老实说，这有些令人不适。
“读心术？”
“脑电波。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这么玄乎的词合适么？”
羯祎只叹了一口气作答。
彼此间不多的对话已经让羯祎完全摸清了辰夏的性格——狂妄，用这个词形容再合适不过。但真正令他感到困惑的却是M博士如此设计的理由。人工智能本应是为人类服务而存在的，然而羯祎却根本无法在辰夏身上寻到任何一点这样的影子。
比起人工智能，辰夏给人的感觉倒更像是人类。
“这是谁？”突如其来的问话令羯祎从思绪中抽离。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灰发的青年，是星夜。
“她是……”“从研究所来的，D37的新成员，是位研究员。”
“到底是研究所来的，少校的话都可以随便打断。”星夜的话也毫不留情，引得羯祎向他抛来了责备的目光。这位傲气的青年只是一翻眼珠，不屑地将目光投向别的地方。
“彼此彼此。”
“她叫辰夏，这之后的三个月都将作为D37成员参加各种任务，也请各位多关照了。”替辰夏说完剩下的话后，羯祎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星夜也追了出去。
白发的青年从角落的椅子上起身走来，在其他人的注意力回到各自手中的事上后，他才向辰夏开口：“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近期的任务。”
他是寒星，最惹眼的便是他一头标志性的白色长发——这是只有能控制水元素的变种人才可能天生拥有的、纯净的白色。可以看出的是，寒星虽身为副队长，在队中的威望却比星夜高上不少——许是因为他看上去就十分温驯的外表。
行动指示583610
执行人：ZERO军事基地D37作战分队
任务地点：西南境红漠瞭望台遗址
内容：拦截入境的军火走私犯罪团伙“闪耀”，逮捕其成员押送至ZERO军事基地。
*注意事项：必要时允许击杀“闪耀”成员，但请保证其队长存活，务必将其押送至ZERO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大概就是这样。你的任务是后方侦查调度，到时候就和黎恩一起行动吧。”
寒星转身向长椅的方向——坐在那里的杏色头发少年向辰夏招了招手。
确实看不出他究竟强在哪里。这样的想法驱使辰夏将分析功能全开的扫描视线不着声色地落在黎恩身上——那里平静得出奇，几乎看不出任何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除了像是被雾蒙住的心脏及其周围部分，因为那里什么也看不清。
“嗨，辰夏！”黎恩呼唤了一声，辰夏这才应声关闭了扫描视线，重新以人类的目光打量着这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别总这样盯着我呀……好吓人。”见辰夏还是不说话，黎恩也觉得有些尴尬，移开了视线。
“关于你的那个谣传是真的吗？”辰夏突然发问。
“啊……？”“不是。也请你不要再问。”
替黎恩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另一个少年，黑发，眉宇间透出的神色冰冷而又不可接近。他瞪着黎恩，明明只是面对同龄人，却依旧摆出一副责备孩子的神态。
“看来是真的了。”“你……！”
…… ……
“羯祎！”出门不久后，星夜便叫住了羯祎，“辰夏是怎么回事？D37多久没有过新成员了你知道吗？”
羯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望着星夜，脸上带着笑。
“我怎么听不出你是高兴还是愤怒呢？”
“得了吧！老实说，她到底是什么人？据我所知，胆敢随便打断你的话的人满基地也数不出五个，况且她竟然还敲开了一支一千三百多天没有人员变动的小队的门？”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羯祎不由得这样想。可正当他盘算着该如何为辰夏编造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世时，通讯器却响了起来——是M博士。
“是我，怎么了吗M先生？”
星夜识趣地走远，可还没走出几步，他便听得身后羯祎的一声惊呼——
“K927病毒？！”
“你小声一点……这个消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病毒泄露恐怕已经有近半个月了，这期间Cart全境对外封锁消息，直到今天早晨彻底失去联系后，基地之前派去的侦查队才有人回到基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部长。”
“通信呢？”
“完全瘫痪了。否则侦察队也不用跑着回来了。”
“他们把病毒带回来了？”
“是的。那位队员已经被隔离了。部长拜托我协助生物医学部的B博士研发解药，也已经调了部队去边境线，现在还差一支清剿分队，要到Cart境内去调查研究所，带回关于K927的所有研究资料，查清病毒泄露的原因，并销毁研究所内所有的实验用品……”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和D37？”
“是的，别人我也放心不下。”
“病毒的传播方式呢？”
“接触传播。感染者的皮肤会先开始溃烂，几天后肢体硬化，二十四小时之内便会完全丧失行动能力，最终因组织完全石炭化而活生生化作一尊雕像。病毒的休眠体会一直存在于遗体之中，当有生物接触时又会将其感染，所以你们去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
“明白了。时间呢？”
“时间……后天早晨就出发吧。时间紧迫，解药研发完成后我会第一时间与你们会合的。”
“好的，那就这样。”
通讯切断，羯祎看到的是不远处顶着满脸惊愕呆住的星夜。
“你都听到了。‘闪耀’那边的任务完成之后我们恐怕就要出发。”
“我知道。”
见星夜仍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羯祎便只好再次开始在脑海中飞快地编起了关于辰夏的事。
“好了，我知道你很为难——全写在你脸上了。等我们认识了，我相信她会自己告诉我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毕竟你这个混蛋到M博士那儿都已经整整三个月没回来了。”
羯祎一时想不出回应的话。
“好了，告辞。”
到休息室门口时，星夜恰好听见里面传出的争吵声。
“我也没有一定要你说的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你这样问太过分了！什么谣言不谣言的，黎恩他只是D37的成员，仅此而已！”
一听就是那事儿。星夜如此想着——毕竟当初黎恩刚加入的时候，相似的一幕也发生过，而且问题就是星夜自己问的。
“又在说N8的事？”
一句简单的质问便自然地终止了争吵——或许这就是队长存在的必要。但辰夏清楚地望见宇杰眼底露出的一抹凶煞的光，只不过它被他收敛了起来，没有爆发。
只是……N8是什么？这个问题辰夏花了很多时间搜索所有可能的资源，最终也一无所获。
“看你的脸色，是有什么任务了吗？”寒星道。
“是的，很头疼。”说着星夜便真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Cart境内出现了K927病毒泄露事故，博士要我们后天早晨就动身去Cart，找到病毒研究所后带回所有研究资料，并销毁研究所。”
“销毁研究所？里面有那么多实验证据和病毒样本，如果还有非法实验证据的话，Cart政府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被联合国强行解散了！博士真的是这么要求的？”寒星的声音似惊呼，并且从其语气看来，他之前并不擅长于这样的高声争辩。
听寒星这么一说，星夜也便感到纳闷起来：他带领D37分队在M博士身边工作也已有五年之久，明白后者做事向来慎重仔细，应当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出如此莽撞而没有逻辑的决定。
而后星夜转念一想：不会的，博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唉……不过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理由吧。”寒星感慨——恰如星夜所想。
“总之明天以后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好好休息，你们也提前准备吧。”撂下这句话后星夜便转身朝门口走，“辰夏，晚些时候就让梦魇带你去宿舍吧。下午的训练请不要迟到。”
D37休息室的氛围重归平静——是重压般恐怖的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测试（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