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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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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正轩屈膝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之上,他只穿着薄薄的雪色中衣,放下了一头的青丝。
他裸着双足,双手抱膝,小巧的下巴搁在膝盖之上,就这么一动不动,双眼迷离的看着身前放着的一个淡蓝色的荷包。他的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愁绪。
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在这寂静的夏夜里,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寂寥。
一贯跳脱活力四射的人在此刻竟是沉静无比。
彼时,朗正轩和他的小厮奎文正在桃花镇的一家客栈之内,他们离开丰城已是半月有余。
在离开丰城的时候,朗正轩拒绝了李妍派人护送的提议,自己带了奎文就往家里赶了,而李妍见他如此的倔强也没有再坚持。
但是心里到底是担心他的,一个如花貌美的男儿独自在外,是很容易引起歹人的觊觎的,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对不起应如瑾不说,她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于是她就先着人给朗家送了消息,再派人暗地里的保护着。
是以这一路行来,他们是走的顺风顺水的,不明就里的朗正轩还心底暗自得意,家里母亲姐姐们老是不让他出来,说什么江湖险恶,他会吃亏云云,看起来也是不过如此嘛,他这不是在外面平平安安的走了一圈,又平平安安的回去了吗,看她们以后还有什么话说。
“少爷,夜深了,早点歇息吧。”奎文铺好床转过身来就看见自家的少爷穿着中衣坐在软榻上看着荷包发愣,他赶紧的拿了一件软披风给他披上。
自从少爷决定回家,没有去追着表小姐以后,他就经常如此的看着那荷包发愣,一日比一日的久。
朗正轩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奎文暗叹一口气,他是知道那个荷包的。少爷自小就不喜欢男红之类的,但是遇见应家表小姐之后就绣了这个荷包,想来是要送给表小姐的,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这荷包都绣好这么久,为什么少爷还没有送出去呢,以少爷的秉性,应该是一绣好就会迫不及待的给表小姐的吧。
奎文猜的却不错,朗正轩确实是在绣好荷包之后就去找了应如瑾,但是那个时候应如瑾已是瞧出他的心思,为了不让他继续误会深陷下去,就找了借口婉拒了,为此,朗正轩还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
“奎文,我好想瑾姐姐,我知道我现在该回家了,但是其实我还是想去找瑾姐姐的,不那么的追着她,找到她,我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抓不住她一样。”良久,朗正轩才幽幽的问道,眼睛还是不离那荷包。“奎文,你说瑾姐姐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奎文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应家表小姐就是少爷的一魔障。
而朗正轩也没想要他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难道我不够好吗?大姐说我任性,少爷脾气,但是在遇到她以后我已经很尽力的在改了。”
“我知道我的男红男工不好,但是我现在也在尽力的学啊,这个荷包我绣了好久才绣好的,可是她看都不看一眼,就说不要。”
朗正轩的语气已是有点哽咽,眼眶泛红,他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这么一路的追了她这么久,她连头都没有回过,难道我就这么的不遭人待见吗?”
“少爷……”奎文心里有点难过,也有点埋怨应如瑾,一向是被家人捧在手心,宠着惯着的少爷何时有过这样悲伤难过的表情。“少爷,也许,也许应小姐并不知道你在后面追着她呢?”
奎文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很不具说服力,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的劝解,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一向也只是听命行事的,主人的事情哪能有的他们插嘴的份呢。
朗正轩使劲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在否认些什么,他一把抓过荷包,按在胸口,眼内再也抑制不住的升起水雾,他微侧过头,一向灼灼生辉、活力四射的杏眸此时暗淡无光的望着奎文,又像是没有望着他,只喃喃的道,“奎文,我心里难受的很。”
“只要一想到瑾姐姐是故意的躲着我,不想见到我,我心里就像刀割般的难受。”朗正轩抓着荷包的手无意识的使劲绞着胸口的衣服,仿佛只要就这么按着绞着,胸口就不会那么的痛。
“奎文,你说瑾姐姐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所以才这般的躲着我,可是,可是,要是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我那么的喜欢她……”
清泪不住的滑下朗正轩雪白的小脸,漂亮的脸上早已是没有了往日的光辉灿目,他贝齿紧咬着下唇,直至泛出血丝都不肯放开,倔强的不肯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奎文看到这样的朗正轩只觉得心中一痛,再也顾忌不得主仆尊卑,扑跪在朗正轩身前,一把抱住他,不住的大声哭喊,“不会的不会的,少爷你不要乱想,你知道的,表小姐身边没有别人啊!表小姐只是醉心医术,她不是不要你,不是不喜欢你的!她以后肯定是要和你在一起的!少爷,你这么好,她会喜欢你的!——少爷,你不要这样子,奎文看着,看着难受。”
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下子抬起头,看着朗正轩,急急的说道,“少爷,你不要担心,不是还有夫人,还有舅老爷么,夫人会想法子的,舅老爷也会帮着你的,舅老爷那么疼你,应老太君也喜欢你,他们一定会让表小姐娶你的!一定会的!表小姐那么孝顺,她会听舅老爷话的。”
“可是,可是我不想她为难……”朗正轩眼里慢慢的有了焦距,他低下头,垂了眼,声音低低不可闻。
“表小姐她不会为难的,少爷您这么好,这么的好看,表小姐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呢,等到以后您和表小姐有了个小娃娃,表小姐的心就完全在您的身上了。”
朗正轩听了奎文的话,渐渐的收了泪意,脸上也慢慢的有了光彩,待听到生个小娃娃的时候,嫩白的小脸上更是飞上红霞,眼底也泛起一丝的羞意。
他再是任性不顾世俗小节,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儿郎。
抬起小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娇嗔道,“胡说什么呢。”
奎文看朗正轩不再是那么的难过,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隐隐的不安,少爷的情路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波折呢。
自己刚刚说的是实话,但是没有说的却是,老太君和舅老爷那么的宝贝着表小姐,要是她真不愿意,他们断断是不会强迫与她的,可是现在他只能顾着让少爷安心了。
“少爷,您还是早点歇息吧,天这么晚了,夜深露重的,再这么着,小心风寒。”待得朗正轩收了情绪之后,奎文小心的劝道。
“恩……可是,奎文,我现在还是好想瑾姐姐,好想见到她。”都说相思入骨,朗正轩这是入了骨入了髓。
“所以少爷我们更是要早日回家了,到时候和夫人大小姐她们一起去给应老太君拜寿,不是就见到表小姐了吗。”
“恩,到时候有舅舅在,瑾姐姐就不会那般的躲着我了。”朗正轩振作起精神,雪嫩的小脸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神采,杏眸也若含星辰,璀璨生辉。
“奎文,帮我弄块热巾,我要净面。”他双手一撑软榻,就想跳下来,却不想保持着那个姿势太久,双腿早已麻痹,险些摔倒,幸而奎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少爷小心!”奎文扶住没有站稳的朗正轩,让他在软榻上坐下,“少爷,您先坐着缓缓,奴才这就去拿热巾。”
“恩。”声音顿了顿,见奎文已是利落的转过身去,终是微撇过头,小声的犹豫的道,“奎文……谢谢你。”
奎文惊讶的转过身看向朗正轩,待看到朗正轩脸上薄薄的红晕和那别扭的样子,就开心的笑了,没想到少爷会说出这种话呢,看来表小姐在少爷心中真的真的是很重要。
“少爷您别这么说,这些都是奴才份内的事,您不嫌奴才多嘴就好。”
“不会的,奎文,日后你要是中意哪个女子,就跟我说,我一定让母亲给你做主,定让你以后不会被人欺辱了去。”朗正轩小手一拍,开心的许诺。
奎文心里且羞且喜,恭顺的福了礼,“是,多谢少爷。”
遂,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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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朗正轩早早的就起了身,洗漱用餐完毕后,就带着奎文往桃花镇的马市而去了,连着十几日的赶路,原有的马匹早就不堪负累,此去马市就是想换两匹脚程好的马匹。
待到选好马,日头已高。
朗正轩正想和奎文就此出镇,但是一路行来,却见许多的人们三两结伴的往郊外而去,其中还很有些外地的人士,朗正轩好奇,就让奎文去打听了。
原来,这桃花镇之所以叫做桃花镇,是因为镇中百姓家中都好种植桃花树,离镇不远的郊外更是有一片大的桃花林,待得花开之时,无际的桃花树花开,漫天的桃花雨,很是为世人所喜,当是一个踏春的好去处,镇中百姓和一些慕名而来的人士都会在这个时节结伴踏春寻芳。
而今日是难得的天晴日朗,暖风和煦,要是带上桃花镇特有的桃花酿,邀上友人,于花间饮酒品花,那最是惬意不过的了。所以今日才有如此多的人。
朗正轩听闻以后,到底是少年心性,且昨晚得解心中之事,心中洒脱。自然就想就此去游玩一番的。
于是就反道回到客栈放了行李,就与奎文打马出得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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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文,我们回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朗正轩眺目看了看望不到深处的桃花林,再看了看四周有意无意打量着他的女子,皱着秀眉,恹恹的对跟着身后的奎文说道。
这一路行来,刚开始的时候朗正轩也为这难得的景色所喜,兴致也是高昂的。但是这朗正轩虽是任性,但是容貌不得不说是一等一的,精致小巧,安静的时候那是格外的惹人怜爱的。就算是他的本性暴露了出来,一些时下男儿不适宜的举动他做了来,在有心人的眼里那也是活泼可爱了。再加上一行只朗正轩和奎文男子两人,所以这一路过来就不乏一些自认风流的女子上前搭讪。朗正轩在打发了好几个这样的人之后,兴致也就低了下去,心有不耐起来。
“是,少爷。”奎文轻快的应道,心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如此人多混杂的地方,就算是自家少爷身怀本领,但是他还是担心少爷吃亏的,再说,对少爷的清誉也是有损的。
之前见少爷兴致高,知道他劝阻不了,就只有尽力的护着。
“小六儿?!”正当朗正轩转身欲出林的时候,却听到一声语含惊讶的喊声。
他猛地回过头来,待看到那领头的一个女子的时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弱弱的唤道——
“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