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の晨光》且惜今朝

29、小江

　　之前听孟凡讲过很多关于小江的故事，但是没见过他的照片。苏晨的电脑我是不碰的，要是为了看清楚情敌的模样而触犯他的隐私，是没有道理的，也是不道德的。所以，我把他想象成了那种，说的不客气点，就是狐狸精的那种。妖媚，而且不善良。也正是因为我有这样的想法，见到小江的时候才会大吃一惊。
　　那是午休吃完饭之后，我和苏晨回到“晨光”的时候见到的。前台接待处有一个穿着紫衣服的人，戴着大大墨镜，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当苏晨看到他之后，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而他在看见苏晨之后，摘下墨镜，送给他一记灿烂的微笑。
　　有多灿烂？就像是那最美最明媚的阳光。
　　我一下子就明白他是谁，尽管跟我想的太不一样。这是一个非常干净清爽的男孩子，就像是可以散发光芒一样，很惹眼，是就算身处人群之中也能被一眼看出来的那种人。我的心顿时一沉，见面之后更明白这个对手有多么的强大。
　　“苏晨，你还开公司了？真让人不敢相信。”小江并没有朝我们走过来，而是随意的坐在沙发上，那慵懒的模样依旧迷人。“我记得你说过你才不做这劳心劳力的事呢。”
　　“人是会变的。”苏晨牵起我的手，拉我在他的对面坐下。
　　“这话有道理，我以为我一万年都不会变，结果这一次不也为你改变了吗？苏晨，这一次我专门为你回来。”他的声音轻扬，好听。这也是上天的宠儿，上天禁不住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他。他的外形更漂亮，笑容更灿烂，声音更好听。我无法跟他相比，他也当我是空气，并没多看我一眼。
　　“留着你的改变吧，我已经不需要。”苏晨把我们十指相扣的手抬起来，给他看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们生活的很愉快，不希望被打扰。”
　　小江的连表情都没变：“苏晨，你这套把戏玩过多少次了？你不累吗？”
　　“你觉得我像是骗你的吗？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会来，怎么找人骗你？”
　　“我不信。”小江像是孩子一样的固执。“你就是在骗我。”
　　“江一然，你离开了又回来，凭什么要求我还在原地？”苏晨的神情十分的严肃，有着我所不熟悉的冷漠。如果说他刚见到小江的时候还有些不知所措，那么现在已经是神色自若，像个真正的成年人一样的冷静。
　　小江扬扬眉：“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
　　“我其实跟你没话好说。”
　　小江终于把视线集中在我的身上，我并没看他，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听他们的谈话。小江问我：“你是他的新欢？”
　　“不新了，一年多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但是我不想讨厌他。
　　“被包了一年多了？”
　　“如果你不想祝福我们，也请你不要侮辱我们。”之前的好感荡然无存，我无法原谅他说出这样的话。
　　“没错，如果你只是想来看望老朋友，你也见到了，我也要开始工作了，就请你离开吧。”苏晨依旧是毫无感情的对他说。
　　他悻悻的起身，撇嘴：“都撵我呢。我有说错吗？”
　　“不送。”苏晨拉我离开。
　　“我根本就没说错啊，一看就知道了，他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全身上下都是你的style，难道不是被包养的吗？”他见我回头，继续补充：“别在我面前演什么深情戏码，别跟我说你们是真心相爱。如果苏晨什么都没有，你还会跟他？”
　　“别以为你没有真心，别人也没有。”
　　“我是没有，但我不装高尚。他那表情不就是在向我宣告他比我高尚吗？笑死人了，我虽然爱跟人玩，但我一分钱都没用你的。”
　　“如果只用钱来衡量感情，这感情也不值钱了。”苏晨放下这句话，强拉着我离开。
　　大大的办公室里，两个沉默的人。我们就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刚才的一幕是我始料未及的，他说的那些话是我反驳不了的。我的确是享受着苏晨的荫庇，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根本没给过他一分钱。这些都是事实，是一直被我忽略的事实。这忽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我不知道。我仔细的剖析自己，发现自己的确是物质的，从小时候家道中落开始，我就对自己说要过好日子，要有钱。跟苏晨纠结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放弃了这些物质的考虑的，但说到底也还是傍了大款，说到底也还是安然的享受生活。而且，在天晨给我留钱的时候我并没有退给他，苏晨给我钱的时候我并没有拒绝他。
　　“你生气了吗？”苏晨打破了此前的沉默，紧紧的盯住我。
　　“不，我没生气，因为他说的话也不是错的。我想了好久想找一句话来反驳他，但是就是找不到。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物质，没想到••••••”
　　“别说傻话，这跟物质无关。我和你一直都是平等的，根本不存在包养的问题。”
　　“但我们的相处形式的确跟包养无异。”这是让我最郁闷的地方，本来满心想着如何反驳，如何证明自己的纯爱，但是我就是找不到一个响当当的理由，就是没办法完完全全的反驳他。
　　“那你想要离开我自立门户证明你的独立吗？”苏晨强忍着怒气。
　　“还真没这个念头。”我一本正经的说，“咱们的相处形式的确是那样，但是我们的心不是那样，平等互助的五项基本原则还是有的。”
　　苏晨笑了出来：“也就是你，在这样的时候还要搞笑。”
　　“是你太严肃了啊，既然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那么有钱，我也证明不了对你‘贫贱不能移’啊。总不能叫你抛弃家产的试验我吧？咱们好好过日子就好，哪有功夫折腾这些啊？太闲了不成！”就算是想过好日子又能怎样？谁不想呢？我承认自己的物质性，但是我不承认自己爱上苏晨是基于这种物质性。也许最初的时候我是羡慕他的生活，但是我对他的爱，则是起源于关心他的落寞。我无法证明自己不是被包养，索性不去管那些，因为我们不是雇佣的关系。
　　他抱我：“小暮，是我把你拉进我的生活，是我把你拐来的，我就一定对你负责，就一定让你过好日子。谢谢你不去在意他的话，就像你说的，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我推开他：“苏总，你快办公吧！哪有谁家老总为了感情荒废事业的啊？我不跟你肉麻了，我买点菜回去给你做好吃的，怎样？”
　　“成交。”他轻轻的吻我的眼角。
　　于是，带着满心的喜悦，我兴致勃勃的想着做什么好吃的给苏晨，结果被等在外面的小江叫住了。
　　“你还没走哪？外面多冷，怎么不进去坐着等？”我还真没想到他会等在外面，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你少在这里故作姿态。我刚才那么说你，你肯定恨死我了。”小江对我还是很有敌意，但是我对他却没有敌意，因为我明白他够不上成为我的敌人。
　　“我还真就没恨你。”我实话实说，“的确是被包养，没差。”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很明显的愣住了，之后约莫是回过神来了：“你别以为你比我高尚多少！”
　　“我没觉得我比你高尚，我只是比你成熟。”尽管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我对他倒是很了解了，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有些人二十几岁了还没长大，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
　　“少在那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多了解我？”
　　“你以为你多了解苏晨？你就像是个需要别人疼爱的孩子，的确你很有资本让人来爱，但是你不会爱别人。如果当时你不曾一走了之，今天我也不会这样出现在你面前。”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他好像是生气了。
　　“不是指责，而是忠告。”我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他构不成我的对手的原因，他不肯爱别人，但是苏晨需要别人的爱。他只是孩子似的想要捡起从前丢掉的玩具，至于靠不靠谱，估计十有八九是没想过的。
　　“我告诉你，苏晨是我的，我会把他抢回来！”他依旧是不服气的冲我喊话。
　　我很想回一句“祝你成功”，到底还是没有。我可不是这么洒脱的人，也是小心眼的人，不管是不是胜券在握，我都不肯祝福我的苏晨和别人会幸福。
　　原来我并不高尚，谁又比谁高尚多少呢？我们都是一样平凡的人。

作者有话说

　　对于情敌的感觉 真的是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