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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5.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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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在村庄的各个角落,将友善的温度隐藏起来,风中夹杂着的几丝温暖依旧让其暴露。这村庄何尝不是个善于隐藏的伪装者,伸向北面的小路是唯一露出的马脚。远山也在云烟下若隐若现,像仙境,想去触碰,却又不可及,让人倍感无力。
在这里,一切都是躲避和隐藏的高手。
安静总要有人来打破,不管打破的方式是否简单粗暴。
“江廉!赶紧给我下来,我不就是买了个自行车吗?你别给我这么造啊!”王浩燃追着距离他越来越远的江廉大声喊着,有些破音,“我求求你了大少爷,我这车昨天刚买的!”江廉正感受着风的洗礼,即使头发被吹得乱飞,也丝毫不妨碍他偶像剧男主般的举动。
见江廉头都没有回一下,王浩燃停下来,叉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脱下身上的一中校服扔在地上,扬起的尘土蒙住了他的脸。
等江廉一脸得意地回来时,王浩燃正坐在他的校服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呦,被我帅到了是不是?不用回答我,我知道我自己帅。”江廉把头发往后一抹,露出光洁的额头。
王浩燃无奈地抬起头看着正疯狂朝他眨眼睛的江廉。他叹了口气站起来“快走吧,要晚了。”
江廉啧了一声,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戏弄,“什么时候时候这么听话了?俞跃那小子现在指不定在哪野呢?晚不了~相信你江哥,昂。”
王浩燃推着江廉,“快走吧你,话真多。”
田间的小路并不好走,王浩燃看着掉了链子的自行车,一阵心疼,蓝天白云和微风给了他几分安慰,身边的江廉还在说个不停。
村子的最东边有两栋老房子,其中一栋两层的房子就是俞跃的家,听起来像个别墅,其实墙的颜色都是水泥的本色,门口种了几棵小树,没有人有闲心去打理,也不知道死活,屋里边的陈设更是简单,客厅里的那台三十寸的电视机还是俞跃的哥哥俞安在县城里跑了几个月出租挣来的,平时俞跃与他们见面穿的都是校服,渐渐地成了种传统。俞跃有时候会自豪地对江廉和王浩燃说:“我的家在太阳升起的方向。”
俞跃一大早就坐在窗台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思考人生,他托着腮,盯着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俞跃正走着神,窗外江廉的声音传了过来:“俞跃!快出来!你江爸爸我来了,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听到江廉的声音,俞跃一怔,抬头看了看表。
好家伙,迟到了两个小时,必须整整他们!
俞跃飞速地跑到门口打开门,忽然又停下,慢悠悠地走到江廉面前看了他们一眼,一脸认真,低着头长叹了一声。
俞跃很少有这样沉默寡言的时候,面对江廉和王浩燃,他每天除了傻乐就是傻乐。
江廉皱着眉头,他没有继续用他像喇叭一样的大嗓门对着俞跃喊,而是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戏谑又小心地问:“咋了这是?”
俞跃忽的抬起头,那颗小小的眉心痣在阳光下晶晶地闪着光,慢慢地他的眼睛开始泛红,好像要哭了一样,其实是憋笑太过难受,俞跃的嘴角微微颤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笑容。他死死地盯着江廉,瘆人。
江廉有点慌,他看了眼王浩燃,看着对方同样懵圈的脸,俩人对视了三秒钟后共同把目光投向了俞跃。又过了五六秒钟,俞跃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有,病。”
江廉和王浩燃齐声说:“我知道。”
俞跃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在心里疑问他们为什么没有按套路出牌,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作镇静地说:“我真有病。”说完,身体向前仰,表现自己的真诚。
“啥病啊?神经病吗?”江廉摸摸俞跃的额头,“不热,看来不是发烧。”江廉说。
王浩燃在一边笑得停不下来。
俞跃没有停下他的表演,而是撇了撇嘴,转过身去说:“以后都不能陪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的,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这个兄弟。”说完还做作地擦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
王浩燃挑着眉,在江廉耳边说:“这戏精还要演多久。”江廉轻声说:“我怎么知道。”
俞跃背对着他们,听见他们好像在小声说些什么,以为自己的表演很成功,正好自己也演累了,于是就转过身十分猖狂地笑着说:“哈哈哈,被我骗了吧,我没病,我怎么会舍得抛下我的两个儿子不管呢?”
风勾起俞跃的头发,受风眷顾,发丝飘扬,没有凌乱,是一种特别的美感,他笑得弯下了腰,清秀的脸上满是明媚的色彩,弯弯的眼睛里倒映出江廉和王浩燃的身影。
“江廉,被吓傻了吗?还有王浩燃,想什么呢,摆出这种表情。”俞跃把手插在卫衣的大口袋里,身体向后仰,脸上挂着不单纯的笑容,眼神像是在看大傻子一样。
王浩燃一脸无语,他深呼吸,忍住想要暴打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的冲动,撇撇嘴地说:“哦,演技挺好的,我没看出来,江廉你呢?。”
江廉冷笑一声,用手使劲地拍了拍俞跃的肩膀,“说正事,叫我们来干嘛?”
俞跃稳住差点失去重心的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对面新搬来一个人,韩叔让我多照顾照顾他。”
“So?”江廉和王浩燃同时挑着眉问,俞跃一脸欣慰地说:“你们是我的好哥们儿,韩叔平时对你们也挺好的,就一块儿交个朋友呗~”王浩燃和江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俞跃口中的韩叔,是他的邻居韩天江,一个中年男人无儿无女,对村里的这群孩子特别好,听说他的侄子突然搬到这来了,俞跃自然而然就承担起了照顾这位新朋友的责任。
“有人在家吗?”俞跃拿钥匙打开了对面的门,这是韩叔交给他的,门上的“福”字已经褪色,难以清除,“来年要提醒韩叔贴一个新的。”俞跃自言自语道。
屋里没有人回应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正在编竹筐的男孩。
他见到俞跃和他身后的两个兄弟,微微歪着头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地问:“你们是?”
俞跃怕他误会,赶紧摆摆手,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解释说:“我们是韩叔叫来的,听说有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孩搬过来了,我们想过来交个朋友,对,交个朋友。”
男孩放下手中的竹筐,站了起来。
他的瞳色偏深,不像平静的湖面,更像危险的漩涡,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到底是怎样的,高挺的鼻梁让江廉都自愧不已,略长的刘海不像打理过的样子,说不上颓废,也没有那么不好接近,更没有小说男主的那种“浑身散发着冷意”的气场,他好像…就是个邻家弟弟。
弟弟?俞跃觉得这样叫他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虽然对方比他高那么一丢丢。
男孩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
俞跃向前一步说:“我是俞跃。”王浩燃紧跟着举起了手:“我是王浩燃。”然后赶紧放下了手。
男孩点点头,微笑着介绍自己:“严汀。”礼貌又疏离。
江廉意识到严汀盯着自己的目光,也点点头说:“江廉。”
严汀把手一摆:“要坐坐吗?”然后低下头继续编手中未编完的竹筐,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上没有几个茧子,不像是经常会做这种苦工的人。
俞跃盯着严汀的手,“你会弹钢琴吗?”他脱口而出。
看着对方疑惑的表情,俞跃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一直认为弹钢琴的人手都很好看,而且你这双手是真的很适合弹钢琴。”
严汀突然笑起来,和想象中的笑容不一样,他笑起来脸皱巴巴的,有点可爱。严汀点点头,眼睛瞥向一旁,抿抿嘴开口说:“嗯,之前弹过,现在不想弹了。”
俞跃有些着急:“为什么不弹了呢?多可惜啊!”
严汀盯着俞跃的脸看了几秒,然后低下头笑着说:“不可惜。”
说完便似乎并没有想继续和他们交流的意思。
王浩燃表示现在绝对是是他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他打圆场说:“以后都是兄弟,常走动,常来往。”“严汀,你多大了?看起来好高啊。”王浩燃进入了头脑风暴,疯狂地找着话题。他冲俞跃眨眨眼。
“昂,对,是,你看起来真的挺高的。”俞跃赶紧说。
“我17岁。”严汀再次抬起了头。
俞跃脑子一抽,两只手都竖着大拇指说:“那你可真棒。”说完便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廉满头黑线,人家说个年龄怎么就棒了,真是没救了这两个人,关键时刻还得靠我。“我们都比你大一岁,以后有欺负你的就来找我们,我们罩着你。”说完还亮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喂,大哥,你这说了还不如不说,搞得人家以为我们是啥□□团体了。俞跃赶紧按住江廉。
“你们可真有意思。”严汀笑着说。
俞跃自在了很多,他佯装咳嗽了一声,“咳,我们还有事。”王浩燃突然插话说:“改天我们来找你玩!”江廉毫不掩饰地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王浩燃,他直接转身说:“那就走吧。”
俞跃走在最后面,前面的王浩燃坏笑着说:“江廉,万一他和我们上同一所学校,你这校草就别想当了。”江廉被王浩燃和俞跃推着,出奇地没有生气,眨眨眼睛调侃:“反正我比你帅。”俞跃笑了起来。
出了门,三人一起去了俞跃的家。
房间里,俞跃坐在床上,王浩燃站在桌子边上靠着墙,认真地说:“严汀好像不太爱说话。”江廉坐在椅子上一脸无所谓地说:“我们和他又不大熟,熟了就好了。”俞跃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说的话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太扭捏了,一点儿都不爷们儿。”王浩燃懊悔地说。
“不爷们儿吗?我总不能上去咣咣两拳,搞什么不打不相识吧。”江廉双手一摊。
“江廉。”俞跃喊了一声。
“咋了。”江廉问。
“你脑袋好像我买的那个大杯子。”俞跃站起身来,端起桌子上的一个圆圆的杯子,晃了晃里面的水。
“脑袋圆圆的,多好看啊。”江廉宝贝似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王浩燃强忍着笑说:“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