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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判若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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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韩重渊竟能得殿下如此垂青,真是福分不小啊。”只听那女子漫不经心地道,“殿下拳拳之心,也真令人感慨……来人。”
她话音才落,身后的幔帐便被人自两边拉起,躺在其后床上的隐约人影,竟正是苏瑶心心念念的沉水。
见他胸膛仍微弱地起伏着,苏瑶却是松了一口气。
“你的条件。”那女子有备而来,自是不会做多余之事,苏瑶稳定语气,只是问道。
“殿下果然是聪明人。本座的条件很简单……”她一面说,一面自袖中取出一个墨玉小瓶,倒出一粒青色丹丸,放在掌中,“只要殿下服下这粒药丸……本座便放他自由。”
苏瑶早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手,她此时别无选择,于是便伸手道:“拿来。”
那女子将丹丸交给身边一名随从,由她交到了苏瑶手上,苏瑶看也不看,竟当下便放进口中服下。
“我要带他走。”
“殿下请便。”那女子袖手退开到一边,唇边,却勾着阴暗的弧度。
只见苏瑶一步步往沉水躺着的床边走去,可最后一步踏出,身子却最终颓然倒下。
而床上的沉水,始终都在昏沉之中,自是全无反应。
那女子做了个手势让随从退下,轻巧地走到苏瑶身边,慢慢地扶起她的身子,目光停留在她姣好恍如男子的容颜上。
“苏瑶,你很聪明。”只见她一面柔和地将她扶抱起来,一面自语道,“本座的确不会动你。但是你却不知道,那是因为你……很有用。”
“这一步,是你料错了。”
苏瑶知道这人以沉水相胁,故意让自己遇上那两名巫族女子,启了自己疑窦,又早早地在此处以沉水为饵请君入瓮,定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能为她所用之事。
于是她赌,那一粒药丸,并非致命。
只可惜,她却只赢了一半。
那药丸的确并不致命,可却令她暂时地失去了意识和一切反抗的能力。
小心地将苏瑶的身子安置在沉水身边,那女子低头,“真是好容貌。可惜……”
只见她自袖中取出一个木匣,又自其中拿出一枚金针,慢慢在苏瑶身上施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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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自一片黑暗的沉睡中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映入眼帘的,皆是熟悉的事物,记忆虽有些紊乱,却知道这里是自己的居处。
“你醒了。”面前坐着的,是个笑容嫣然的黑衣女子,口音听起来有些生硬,看来并不是东陵国人。
“我这是……”有些困难地支起身子,她却发现自己全身酸疼无比,十分难受。
那女子在旁扶住她,“你刚醒,还很虚弱。”
她的语声入耳,苏瑶脑子里突然间闪过些许凌乱的片段,闭了闭眼等那一阵恶心的感觉过去,她才骤然想起一事:“沉水呢?我的……夫侍,他怎么样?”
记忆中,她与沉水正是一对妻夫,虽住在小县城中,日子过的也很平凡,却也温馨宁静。
只是一次入京之行,将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遇上了微服出行的当今男帝,那男帝一见苏瑶却是情根深种,竟不顾她是有夫之妇,将她强抢入宫软禁了起来。
寻常人如何能与帝王作对,苏瑶别无办法,只有先与他虚与委蛇,后来才伺机从宫内逃了出来,将怀着身孕的沉水从牢中救出,两人一路逃回魏县。
可惜在最后之刻,他们还是被皇家暗卫追及,若非面前这不明身份的女子仗义相救,他们早已又被捉了回去……
只见那女子眼神一黯,“他还未醒。”
苏瑶闻言,挣扎着起了身,就要去看他。
那女子在旁扶住,似是无奈,只能由着她去了厢房。
果然沉水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处已被细心地处理了,凸起高耸的肚腹显示着,他们的孩子也还在……
脱力一般地抚上他的身子,苏瑶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的孩子,已快到出世的时候了,此时,沉水一定不能出事……
“多谢恩人救我妻夫。”确定沉水无恙后,苏瑶转过身去,向着那女子郑重行了一礼。
那女子忙止住她,只道:“我不过是看不下去而已。”
听她这么说,苏瑶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成拳,将她和沉水害到如此地步的,都是那仗势欺人的男帝……
“东陵男帝竟昏庸至此,实在令人扼腕。”仿佛觉察到苏瑶此时心中所想,那女子掩去眸中不怀好意的光彩,淡淡地说道,“非是百姓之福啊。若不是我早到一步,你的夫侍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便……唉。”
她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苏瑶听在耳中,更是觉得一股怒气渐渐地在胸口凝聚了起来。
在回头看看安静躺在床上,消瘦憔悴的沉水,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就连指甲嵌入肉中都未发觉。
若不是那男帝,他现在应是安闲地养胎,与自己其乐融融地等着第一个孩子的到来……
“此仇,苏瑶必报!”
“若你真想报仇,我倒是有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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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中,梅望溪正自闲坐,突地觉得腹中一痛,忙伸手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又开始活动的孩子。
苏瑶已经离开大半个月了,照都城到魏县的距离,足可以打十数个来回。
可苏瑶的实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兼之她身边的暗卫亦并无消息传回,他便只能继续等下去。
“孩子,你也想娘亲了吧?”轻轻抚着自己的肚腹,梅望溪的语气柔和,为了孩子,他如今什么都不敢想,只能一心一意地等着,盼着那熟悉的身影某一日又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望溪。”
正思想间,熟悉的声音真又在耳畔响起,梅望溪自嘲地摇头,他一定是又在做梦了……
“望溪。”
再一次的呼唤令他不由乱了心神,难道……
“我回来了。”
笼住月亮的云朵缓缓移开,面前立着的人的面容也随着变得清晰。
“玉华……真的是你……”一时间心潮难抑,梅望溪一步步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却忘了留心脚下,身子一侧,险些滑倒。
轻巧地揽住了他有些笨重的身子,苏瑶靠在他耳边轻道:“是我,我回来了。”
梅望溪这才醒过神来,慢慢带着些羞怯从她怀里挣开,“沉水……他如何了。”
苏瑶闻言,身子却是一僵,过了半晌,才吐出一句:“无妨。”
只是梅望溪正全心地因为她的归来而开怀着,竟不曾觉察到她的异样。
“我知道你在等我……便先行回来了。”苏瑶像是确认什么一般,又续道。
梅望溪不疑有他,只是靠在她怀里,轻轻点头。
苏瑶回宫之后,竟是绝口不提沉水之事,梅望溪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加倍小心应对,而苏瑶对他温和熨帖似乎亦是一如从前,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他已无心再去想这些了。
梅望溪腰酸腹沉,夜间总是容易惊醒,一日迷迷糊糊地醒来,却见苏瑶并不在身边,一惊之下起身掀了帘帐,却见她正在窗下凭几而坐,正借着月色,擦拭着手中一把寒光泠泠的段匕。
“玉华?”梅望溪见了不由心中一惊,脱口唤出。
骤来的唤声似是令苏瑶十分意外,只见她将短匕收入袖中,冷然的目光转到梅望溪身上,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梅望溪此时也看出了她的不同往常,有些怔住了,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前这让人是苏瑶,他枕边心上之人,绝不会认错。
可到底又是为何,使她最近一与自己贴身接触,却都是异样的冷淡僵硬?更遑论方才……她的眼神,竟是没有一丝温度。
梅望溪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细细想去,苏瑶所有的改变全是去找了沉水返回后发生的,不由心中一沉。
“沉水……出了什么事么?”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
谁知此话一入耳,苏瑶竟当下起身,一步步地向着他走来。
她的步子很慢,却很沉。
每一下,都像是踏在梅望溪心上。
苏瑶在他面前停住脚步。
“以后……我不想在你口中再听见这个名字。”只见她神色间一派冰冷,语气更是平板得没有丝毫起伏。
即便是曾经与她闹得最僵的时候,苏瑶也不曾用这般语气和他说过话。
就像……就像下一刻便要杀了他一般的毫无任何感情。
梅望溪被骇了一跳,全然忘了应对。
苏瑶冷冷地擦着他的肩头走过,径自在床沿坐下:“这句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梅望溪机械地颔首,慢慢挪了过去,重新在床上躺下。
窗外,一道黑衣人影在目睹了这一切后,满意地掠身离去。
她们想要的,比任何人能想到的都更大,更多。
东陵或者华国,皆非她们最终的目的。
要她们培植起来的少年掌控一个国家,不过只是其中的小小一步罢了。
只可惜在如今的东陵出了微小的意外。
这一任上,竟是男帝。
于是她们只能想出新的变通之策。
好在似乎进行得异常顺利。
自然,没有谁比他最无法割舍,一心相待的“凤后”更适合来慢慢将他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