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如愿以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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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苏瑶从哀陵中拿到了玉玺，东陵帝位之争的局势，十则已定其八。
只是，那些尚被蒙在鼓里的皇女们，却仍为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位置，而尔虞我诈，争得头破血流。
东陵元洛三十五年初，始终缠绵病榻，不曾清醒过的东陵女帝终于崩逝。
这一代的女帝并未留下任何传位遗旨，于是身为嫡长女的大皇女在其亲信的拥立下继位，而在继位大典举行的前夜，七皇女反，联合了五位异姓王军，一路攻至东陵京城之下。
大皇女本是长于深宫男子之手的，何曾见过如此阵势，当下便乱了方寸。她身边的那些谋士又多是文人，别说不曾上过战场，就连见血都会晕，更是毫无办法。
眼看，七皇女差一点便要成功了。
是的，只差一点。
当七皇女发现自己的联军被几股看似人数不多，却十分精锐的小队冲得四分五裂时，还不曾如何惊讶，而当她抬头看见在城墙上站着的人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八皇弟……竟然是你！”
城头那人一身玄色皇族服饰，精致华美，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却全是冰雪颜色，不是梅望溪还会有谁。
“你一个男子，即便……又怎能……”七皇女怒极，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七姐。”只见迎风而立的梅望溪冷冷扫了她一眼，然后毫无感情地开口，“你，今日便到此为止了。”
七皇女哪会甘心如此束手就擒，连连急呼左右护军，未料竟得不到丝毫回应。
“臣弟已先送她们下去陪伴七姐了。”只听梅望溪淡淡说道，清润好听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七姐，请上路。”
说完他便招了招手，七皇女抬头看去时，只见城头上两排弓弩手的弓箭，尽皆对准了自己。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声大呼正欲脱口而出，却被一支插在她喉间的箭永远地堵住了。
看着这应该说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子自马上一头栽下，倒在尘土之间，梅望溪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
此时，恰有侍臣来报，被围京中的大皇女只道叛军已攻入城中，自衬必死，不欲受小人凌辱，竟上吊自尽了。
梅望溪闻言，唇角扯开一抹诡异的弧度，挥了挥手，淡道：“以帝王之礼葬了。”
东陵的局势，至此大定。
大皇女七皇女身死，三皇女在内牢中变成了疯子。
除了那早有游仙之志，云游四方不知所踪的二皇女，东陵皇室再无女子继承。
而八皇子在七皇女与诸王的叛乱中一手回天，平定叛军解都城之围，立下了大功，竟有臣子建议拥立八皇子为帝。
此议一出，朝野上下却是难得的没有丝毫异议。
国不可一日无君。
八皇子登极之日，便定在了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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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手里悠闲地端了杯茶，静静地看着侍人们来来回回地装点着面前的少年。
本来还有几分青涩稚气的少年，在历经了血肉横飞的沙场之后，已经变得成熟坚定了。
他的眼中，可以放下整个天下。
他的双手，亦可掌握所有风起云涌。
梅望溪端坐在铜镜前，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地任由侍人们将自己的头发束起，带上繁复沉重的玉冠。
透过铜镜，他看见苏瑶此时正注视着自己。
她的眼中只有自己。
果然，如她所愿地除掉那些“姐姐”们，最终坐上这个位置，他是做对了。
只有这样，苏瑶才会看着他，永远不离开他——
“望溪。”
柔和的女声唤回了梅望溪的注意，原来不知何时，苏瑶已走到他身后，接替了给他梳发的侍人的工作。
她的双手柔和地在他的发间动作着，将他散在发冠外的碎发一丝不苟地都抿了进去。
“你以后，就是皇帝了。”
“嗯。”淡淡地应着，梅望溪唇角的弧度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一切都过去了。”将他最后一缕散在冠外的发丝拢了进去，苏瑶也是不由淡笑，“等再过些日子，你若有中意的女子，便可以让她做你的皇妻。”
她轻巧的一句话，却令梅望溪生生变了颜色。
“我不要别人当我的皇妻！”他激动地站起身转而面对苏瑶，动作之大甚至将镜前诸物都扫到了地上。
“望溪。”苏瑶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还当他只是偶尔撒娇使性的孩子，“你如今已是东陵万民之福祉所系，自然要寻一个适当的皇妻。你们日后会幸福美满，将东陵帝系一脉延续下去……”
梅望溪只觉得自己的拳头越收越紧，最后指甲竟深深地刺入肉中。
“玉华……”我只要你啊，为什么你总是想把我推给旁的人！这样你就可以和那个贱奴双宿双飞了么，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望溪，你怎么了？”觉察到少年的脸色实在难看得过分，苏瑶小心问道。
“玉华……”是你逼我的……
梅望溪挣开苏瑶的扶持，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几次欲言又止，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染上些许病态的嫣红，最后还是一字字吐出：“来人。”
苏瑶挑眉，这孩子究竟想干什么。
而梅望溪话音落下，便有四个鬼魅一般的黑衣人自殿中现身，全不知方才她们隐于何处，仿佛竟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苏瑶并无防备，竟被她们四下制住。
“送皇妻回宫。”只见梅望溪薄唇轻启，不带丝毫感情地冷冷吐出。
“望溪！”苏瑶的语气转为严厉，却没有试图挣扎。她仍不明白，为何梅望溪现在会如此对待自己。
“退下罢。”谁知梅望溪并不理会她的呼唤，只是背转身去，淡淡补了一句。
那制住苏瑶的四人领命，便真的如同扣押人犯一般将她带了下去。
苏瑶心中却是不由苦笑，明知以自己之能，挣开她们的掌握非是难事，她竟不想如此。只因，这是梅望溪的命令。
她只想知道，梅望溪究竟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激动？
难道……就只为了自己先前说要给他找个皇妻的戏语？
眼见苏瑶被自己的影卫带了下去，梅望溪沉凝的脸色却没有一丝好转。
他知道，影卫一出，自己跟苏瑶之间……再无回旋余地。
要么他眼睁睁地看着噩梦成真，任由她与沉水离去，要么……就此折断她的羽翼，哪怕她再不能教导他、保护他，也要将她永远地留在他身边。
梅望溪狠狠抑下喉间泛起的铁锈味道，疾步走到书案前，提笔写迅速地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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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回的新帝登基之仪，因为事非寻常，兼又有两位皇女的丧事在前，进行得甚为简朴。
梅望溪在百官的簇拥下，终于用象征受命于天的发冠换下了原本的玉冠。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顺利进行。
而另一面。
苏瑶慢慢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被送回了在宫中所居的秋水殿。然后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却发现原来此时自己的手脚竟都被铁鐐锁着，与皮肉相触的地方，却垫着一层厚厚的棉纸，似是生怕她被磨破了肌肤一般。
本还以为如此不一定是梅望溪的主意，见着这些，苏瑶心中却是一沉。
自方才殿中所燃无色无味的春眠始，到后来暗伏着的影卫，再到现在的铁鐐加身软禁于殿内……她终于对梅望溪想要做的事有了隐隐的预感。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沉静冷漠的少年，竟会采取如此激烈的法子。
她现在一身内力被春眠锁住，手脚又都为那千年玄铁所铸的镣铐禁锢，别说是脱身，就算连动一动身子，只怕也是难得。
大殿之中，年轻的男帝登基上位，宣布的第一道诏书，便是立原本的八皇妻为凤后。这在朝臣之中自然并无异议。八皇妻与今上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行来，于社稷亦有大功，且今上除了皇妻之外，并无他室，此事自然顺理成章。虽则八皇妻并非东陵国人，或有可议之处，不过这可没人敢在当下提出来。
不过，怪就怪在，这新任的凤后陛下，竟不知为何，不曾在这至关紧要的典礼上现身。
圣旨既下，却无人接旨，朝臣中起了小小的哗然。
梅望溪低眉垂目，冠上垂下的珠旒掩去他的所有表情，对如今局面，只是不置一词。
果然有乖觉的臣子见少年天子这异样的冷漠，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首先带头伏跪而下，对帝后的功绩歌功颂德起来。
其后群臣纷纷效仿，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便被遮掩了过去。
至于本该加于新任凤后之顶的凤冠，则由内侍送入后宫之中，等待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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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由窗外射入的日影渐次偏斜。
约摸是卯时了。
那边的仪式，想必已进行了大半。
不知接下来梅望溪又想如何对付自己。
正思及至此，苏瑶却听见门外传来细小的嘈杂。
又过了一会，只见一人端坐于轮椅之上缓缓入内，并以黑纱覆面，除了沉水别无他人。
苏瑶却是有些意外。
她知道梅望溪这次的脾气是因她与沉水而起的，甚至连她都被他软囚于此，为何沉水竟还能自由
出入宫室？
这时她注意到沉水放在膝上的令牌，顿时豁然。
新帝虽然登基，凤舞令牌却仍是如朕亲临，无人敢抗的。
“殿下。”沉水的目光轻轻自她身上扫过，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起伏，“沉水可以带你离开。”
他这句问话却是有些言外之意。
并不是说要“救”苏瑶离开，而是征询她的意见。
只因他并不确定，事情发展至此，是否是苏瑶心甘情愿领受。
苏瑶向着他笑了笑，动动手脚发出一阵铁鐐交击的锵锵声，只道：“我既已到如此地步，你觉得我该如何。”
沉水并没有答话，而是拨动轮轴靠近她的床前，苏瑶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又听见几声脆响后，扣在她手脚的铁鐐竟都齐齐而断。
沉水这才把碎叶刃小心地纳回鞘中。
低头看了看断开的铁鐐整齐的切口，苏瑶不由扬眉。
这沉水倒是……
“走罢。”沉水见她起身，便让到一边。
“你不跟我一起走？”见他像是要留在此处的样子，苏瑶问道。
沉水尚来不及回答，便被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
“你们谁也不能走。”只见一身整肃朝服的梅望溪推门而入，掩在珠旒下的面色沉凝如水，淡淡一句问出，“玉华，为何你还是不愿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如愿以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