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锁卿》墨语笙

8、第 8 章

　　这世上，无数的人都在追求荣华富贵，长生不老，功名利禄。

　　但夜湫晨却是个意外，他从小天资聪颖，先帝总说他未来是个当皇帝的料，甚至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他帝王之术。
　　那段时间，他几乎成为了所有皇子的眼中钉，但没有人能动他，因为他确实太强了，十八岁就结丹了。

　　有些时候人们都很奇怪，夜湫晨那样走三步一喘气的弱不禁风样子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呢？还有人说看到过他咳血，所以总有人说他是用了什么有损自身的方法强行提升的修为，不然为什么后来明明都大乘后期了，却迟迟迎不来天劫。

　　直到后来，先帝仙逝，临终前下了密旨，将皇位传给了夜湫晨。
　　于是这位羽翼未丰的新皇帝做了几天皇帝，登了个基，走了个流程，戴上了皇帝的名号，转头就用皇帝的名义把帝位扔给了他三哥夜琼荠，甚至以最快的速度帮夜琼荠清除了朝中所有的逆党，让夜琼荠坐稳了龙椅。
　　然后他就被封了陵王的身份，安安心心待在陵王府养老去了。
　　几年后，夜卿墨也走上了跟他极其相似的路。

　　夜琼荠总是感叹，夜卿墨和夜湫晨太像了，天资聪颖，是个天生的帝王料。

　　有些人相处太久了确实会越来越像吧，这是夜琼荠从夜卿墨和夜湫晨身上感觉到的……

　　夜卿墨对凤九曦九叔的介绍后，沉默了一下，说道：“曦儿，你身上有灵力运转的气息，你的经脉……”

　　凤九曦听到他叫曦儿，愣了一下，这称呼过于亲昵，有点占便宜的意思，可是夜卿墨表情太正经，和占便宜似乎并不沾边。
　　凤九曦：“嗯，刚恢复，说来奇怪，我刚恢复经脉就恢复到了玄虚后期，这不太正常吧。”

　　夜卿墨沉默了片刻，说道：“确实，但修为这事说来是很玄妙的，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

　　凤九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听见夜卿墨继续说道：“话说，曦儿，你现在的修为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了，但你是不是连如何修炼的经验都没有？”

　　凤九曦：“……”是诶……

　　她一撩眼皮，看着夜卿墨，半晌，憋出了一句：“所以呢？你要教我结丹吗？”

　　那语气简直就像在说“你要教我做事？”

　　说得夜卿墨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他才摸摸鼻子心虚道：“每个修士所修的道不同，修炼的方式也不同，不可乱指点，否则容易出意外。”

　　凤九曦点点头，也就是相当于选文科和理科，选了文科的人不能指点理科生做物理，否则越指点越乱。
　　凤九曦：“那怎么办？”

　　夜卿墨：“我的九叔阅历丰富，平生就爱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不定他可以指点你一二。依父王的意思，比武在这月下旬前后开始，你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修炼，据我了解，目前玄道大陆即将结丹还想做九王妃的女子有三个。”

　　凤九曦一挑眉，调侃道：“哟，那我情敌还挺多，快结丹的都有三个，往下算还了得。”

　　夜卿墨：“……”他心虚地咳了两声，说道，“有两个是有目的的，她们都知道，当今太子虽然也聪明，但不上进也没有野心，心机不够重，担不了大任，所以想攀上我，无论我做不做得成皇帝，至少保全我的王妃还是没问题的。”
　　凤九曦抱着胳膊看着他，看样子是在等他的下文。

　　夜卿墨：“别看现在我们九个兄弟姐妹和和气气，事实上暗潮涌动已久，我的长姐宁俞公主一直在暗中扶持六哥，四姐长清公主则一心想做第二个女帝，五哥在暗中布势拉拢朝中重臣，八哥早夭就不提了，七哥一心求仙问道，并不想理朝中之事，已随一散修去游历了，二三哥有贼心没贼胆，打算作壁上观，等我们斗得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总之，除了我那个没上进心的六哥，其他人都各怀鬼胎。”

　　等他说完，凤九曦就问道：“那么，我很好奇，九王爷是什么想法？毕竟你知道整个朝中的暗潮都在哪里，说明您的本事也不小，甚至比其他几个皇子都要大。”

　　夜卿墨毫不避讳地说道：“我的想法，和我大姐一样。”
　　这个回答对凤九曦来说也并不意外：“哦，你也想扶持你六哥？”
　　一片落叶飞入殿内，夜卿墨抿了一口茶，伸手接住了落叶，说道：“嗯，扶持一个心机不重又没什么上进心的人上位，总比扶持一个野心勃勃又对我有敌意的不可控的家伙上位要稳妥，不是吗？”

　　的确如此。

　　凤九曦：“那，你为何不自己坐上那个位置，那样岂不是最稳妥？”
　　落叶被夜卿墨随手扔出了窗外，他皱了皱眉，说道：“我说过，我不喜欢处理那些琐碎的政事，学我的九叔做个闲散王爷多好。”

　　凤九曦看了看他，又垂下眸看了一眼夜卿墨的案首，说道：“那你为何还要替你父王分忧，我这几日来见你时，你案首上放的都是你父王的奏折，虽说是些小事，但这对只看到表象的人来说，无疑是在向他们昭示你对皇位有意，把你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你说你不喜政事，却又要在这上面频频插一脚，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殿内无声了片刻，夜卿墨忽然笑了，他说：“很矛盾吗？说不定，我是喜欢我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六哥呢，毕竟他没有什么心计，单纯一点的人，总会讨人喜欢很多。”
　　闻言，凤九曦回了他一声不屑的笑声，说道：“不，你这种人可不像是喜欢单纯的人的样子，在你眼里，单纯等于蠢，你看样子像是在护着你六哥，事实上不知道有多嫌弃他。”

　　夜卿墨的眸子微微一眯，忽然凑到凤九曦面前，歪头一笑，笑得有些狡猾，他说道：“凤姑娘，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我们不过才相识几日，千万不要这么早下定论，话说，姑娘你一直‘深居’闺阁，我还以为你不通皇家间的心计，没想到，你却如此了解，也是让我有些意外。”
　　凤九曦眉心轻蹙，拉开了一点距离，说道：“看来您的眼线已经遍布了整个京城的大家族中了吧，连我被凤逸霖那老家伙软禁的事你都知道。”

　　原主因为在经脉尽废后变成了一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废物，被凤逸霖当做联姻工具扣在了凤府里，防止她被谁勾走，也不让她接触政事，防止以后嫁给大世家后对凤家不利。
　　夜卿墨一挑眉，说道：“差不多吧，所以，凤老头明明没让你接触过这些，你为什么猜得出来呢？”

　　凤九曦倒了杯茶，笑道：“你猜啊，嗯……让我再猜猜，你是打算把你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最好变成对那群觊觎皇位的人来说最大的威胁，然后再找个人来刺杀你，做出一副被人盯上的假象，告诉那群虎视眈眈的窥伺者们可以动手了，反正万一事情败露，他们还有首先刺杀你的那个人可以推卸责任，可他们又不知道是谁，就会互相咬对方，自然不会有人想到你这个受害者才是罪魁祸首，毕竟，他们盯你盯得这么紧，知道刺杀你的人不是你安排的，你的嫌疑自然就消了，到时候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你再推波助澜把刺杀的名义按在略胜一筹的那位上……”
　　她用茶盖刮了刮茶面，似笑非笑地说道：“借他们的眼线让自己脱掉嫌疑，好计谋，再让我猜猜，你的帮凶……是不是你九叔夜湫晨？”

　　夜卿墨的笑意逐渐消失了，他沉声道：“我刚刚好像和凤姑娘说过，单纯一点的人，总是要讨人喜欢得多。”
　　凤九曦也不笑了，沉声道：“但要和狐狸打交道做交易，总得聪明些，不是吗？你放心，你回来前，我就把你王府周围的眼线清理完了，一时半会儿，他们反应不过来，不会再派人过来的。”

　　夜卿墨起身走到门外，说道：“倾风，我和凤姑娘有些事要谈，把好门，方圆百里内，我不想看到那些废物的眼线。”

　　“是。”

　　接着，夜卿墨就关上了门，重新坐回凤九曦对面，调侃了一句：“我以为凤姑娘是个救死扶伤的活菩萨，结果却是位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凤九曦：“不敢不敢，小女子可担不起这个活菩萨的称号，毕竟我平生最喜之事便是制毒，实在称不上什么良善之辈。”
　　夜卿墨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会在为人诊治时不声不响给人下蛊的，怎么称得上良善呢？”

　　一个小瓷瓶被夜卿墨从袖中取了出来，往桌上一倒，一只蜷缩着的彩色虫子就落在了桌上。

　　凤九曦冷眼看着虫子，半晌，似有些无奈道：“果然，被王爷你发现了。”

　　夜卿墨：“你还给多少人下过蛊？”

　　凤九曦优哉游哉道：“嗯……很多，凤墨靖、凤月韵、凤逸霖、还有很多，基本见过的都下过，有些解了，有些没解，你是第一个自己发现我给你下了蛊的人，至于那些没发现又没解的……他们的生死，只看我高不高兴，或者他们有没有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