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明月清湘

87、第八十四章 惊梦（二）

　　“话说回来，岚姐的心魔过得非常完美啊，幻境都不出现了？”江蓠转头看向旁边的詹岚。詹岚微笑着看着江蓠，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别胡思乱想，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了……”
　　江蓠静静地看着她，詹岚叹了一声，再道，“我沉睡的时间太长了，但是……楚轩真的没有……”
　　“为了郑吒嘛，我知道，你要是早些醒来的话，郑吒可是有得头痛的。”江蓠垂下眼睑。
　　“我也要渡过心魔，阿蓠。”詹岚看着江蓠面无表情的模样，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会没事的……太过执着，只会苦了自己，也害了他人。造化有多弄人，当局者迷，永远都不清楚。那时候看着平静，回头看其实暗流汹涌；那时候觉得隽永，回头看发觉其实已经淡然；那时候你以为永远把持住的事，往往会擦身而过；而那时候你相信的刻骨铭心，回忆起时已成过眼云烟。”
　　“感情一事，并不是付出就会有收获的……”
　　“试问谁不想单纯一点，想说的话就说，想做的事就去做。偏偏难上加难。我一直都知道我错得很离谱，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江蓠很是平静地说。
　　“感情之中，付出者完全没有权利谴责得到者，因为付出了，所以就得到别人的同情，这又有什么用？得到者之所以得到，皆因为他所得到的爱太过沉重，但是，同样没有人有权利去谴责他。在感情世界里，付出远比得到更重要。体味到你已经爱他多一点了，他爱不爱你，根本就已经不重要了。那样深深的付出过情感，在纠缠下去，只会燃烧了彼此。”
　　江蓠没有回话。
　　“咦？你们……”雾中再次走出一个人，渐渐近了，可见是程啸一脸古怪地走了出来，“本来轮回小队中女孩子就少的了，你们还内部消化两个……”
　　詹岚的嘴角抽了一下，盯着程啸一言不发，而程啸怪叫着蹦跶起来，“别打了别打了！”
　　“打得很科学，只打身体不打脑袋。”江蓠非常平静地下了定论。不料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突然扑到她的怀里，低头一看，一一红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詹岚一眼，不甘心地抛下一句——
　　“阿蓠不能不要一一，哇呜……她当大一一当小也行啊！”
　　江蓠板着一张扑克脸顺手一丢，一一划着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
　　程啸边蹦跶边狂笑不止。
　　“嗯，果然，除了我之外第一个出来的就是你啊。怎么了，对那位美女印象如何？”江蓠转头看看程啸，满意地点头。
　　程啸一向以来笑嘻嘻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拜托，不要再侮辱我心中神圣的性感内衣与吊带丝袜了！”
　　“我这是给你打预防针，轮回小队中毕竟什么人都有，越变态的越有可能越为强大，比如赵缀空。”
　　“我宁愿去跟赵缀空打……”程啸一脸打击过大的厌世模样。
　　詹岚掩着嘴偷笑，这时郑吒带着萝丽好奇地走了过来，“在训练？”
　　江蓠点点头，目光在瞄到萝丽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那完美的微笑颇有皮笑肉不笑的风范，“把萝丽他们这些人也一起喊过来训练。”
　　萝丽的笑容一敛，躲到了郑吒背后，郑吒安慰地拍拍她，“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一起活下去的。”
　　“我劝你不要那么天真了，队长。”江蓠平静地接着说，“在轮回世界里面，不是口口声声说着一定会活下去就可以活下去的，你要认清楚这个事实。最终一战将要到来，我们最不可能逃避的事就是死亡。这场战斗，可能会有很多很多的人牺牲，但是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所以……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中洲队的队长永远是你，作为队长，要带领剩下的所有人继续下去……”
　　郑吒被江蓠这番像是交代遗言的话吓了一跳，扫视了一眼众人，好半天才说话，“我明白。”
　　说着转身拍拍萝丽以示安慰，“过去吧，也是时候让你自己一个人面对了。”
　　萝丽咬着下唇望着郑吒，最终轻轻点了点头，走向江蓠。而这边程啸正在教他的邻家小妹学习医术，零点弟妹有些摇晃地拿起一支狙击枪，“我去找哥哥。”
　　娜儿帮她把枪扶稳，然后和旁边霸王的金发美人拿起枪联通萝丽一起走进了那重白色迷雾中，江蓠停下抚琴的动作看向一旁呆着的郑吒，“有事吗？我这里没准备你的训练。”
　　睚眦怪里怪气地笑起来，“本君来帮你吧。郑吒小子。”
　　郑吒不做理会，起身打算自己去训练，睚眦大摇大摆地飞到了他面前挡着，郑吒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你放过我吧，不要记仇啊！”
　　睚眦：“本君记仇记得有证有明天公地道！你看本君名字！”
　　郑吒：“……”
　　江蓠从背后提起睚眦一甩把它甩开，“多事。”
　　“还是江蓠你明白事理啊。”郑吒感叹道。
　　“楚轩说，在他的地下室给你准备了特别训练。”江蓠接着说。“据说他最近在改良魔动炮。”
　　“……原来你才是最黑的！”郑吒咬牙切齿一步一顿地往外走，那背影都透露着一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落寞……
　　“哎，郑吒等等，拿着。”詹岚把一个香囊似的红色小袋扔给他。
　　“什么东西？不会又放了一个重生十字章吧？”江蓠截下了袋子随手打开，只是一颗粉色的小石子。詹岚无奈地摆摆手，“精神力构成的石头，以免他心脏受不了。”
　　“很好啊，给我一个吧。袋子也够很漂亮。”江蓠把绣着凤穿牡丹的袋子扔给郑吒，向詹岚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詹岚佯怒，一把拍开，“很难完成一颗的，我也就刚做了三颗，等张杰出来后让他帮忙给你做。”说着又拿出一个袋子倒出一堆小石子，继续导入精神力。
　　“我也会。”江蓠左手拉起詹岚的手，右手拿起一颗石子。
　　“砰！——”
　　“第一次失败是常事。”江蓠面不改色地说。“给我一袋子。”
　　詹岚拿出另一个白雪红梅的袋子把石子倒出来，把空的袋子递给江蓠。江蓠接了过来后露出一副哀怨的表情望向詹岚，“唉……”
　　詹岚和程啸往后退去。
　　江蓠讨了个没趣，转头看见一一正在地上抹眼泪，走过去，“怎么了，我刚才也没什么意思。”
　　“你记得什么了吗？”一一抹着眼泪问。
　　“什么？”
　　“唉……”一一叹了一声，接着转开了话题，“睚眦被阿蓠丢进幻境里了。”
　　江蓠走到屏幕里调出睚眦的幻境，却只看见一片白茫茫。这时张杰和零点王侠一起从幻境中出来了，还未来得及问怎么回事，门外忽然传来了爆炸声。
　　几人忙跑出去，只见炭烧版郑吒趴在楚轩房门外断断续续地骂，“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相信楚轩这厮了！”
　　“队长这个样子去拿黑肤系圣人遗产绝对不会有事。”江蓠打量了一下郑吒，道。
　　众人轰然大笑，而在笑声中却夹杂了楚轩冷漠的声音，“江蓠，进来一下。”
　　众人一下子望向江蓠捂着嘴偷笑个不停，江蓠急急跑到主神那里兑换了什么东西又跑了回来。
　　“江蓠，你也去拿黑肤系修真者遗产吧。”郑吒也不管自己的伤，幸灾乐祸地笑道。
　　江蓠挥手就把刚兑换来的两瓶细胞活性药剂装到了詹岚给的那个小袋子里，无视郑吒一副“为什么你有两瓶却不给我一瓶”的郁闷的样子，道，“双重保险。”
　　进入地下室，看着楚轩正对着一堆肉块玩着核反应堆，那堆肉块还恶心无比地长出一只三角眼和一张血盘大嘴在培养皿里到处啃，江蓠连忙握紧了袋子。
　　“训练怎样了？”楚轩下指令清理了一部分肉块。
　　“还行。”江蓠把一部分报告放在桌子上。眼见没自己什么事了，看到楚轩有些疲惫的面容后，顺手把袋子也放在桌子上，拿出了其中一瓶，“细胞活性剂，喝点吧。”
　　楚轩头也不抬地接过，继续实验。
　　看着眼前的男人，光影交杂间模糊了面容，江蓠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
　　错了，完全错了。
　　从一开始的进来的时候是为着中洲队，不知不觉间却变了目的。从最初的只为队伍，到情动之后只执着于眼前这个男人，错得很离谱。
　　因为他的身世悲惨，还没有感情，最会激发人的保护欲，多智近妖却又甘心付出，所以最得人同情。
　　可是，错了。轮回中个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他们的可怜之处，却也有着他们的骄傲。
　　无论是郑吒、楚轩、詹岚、赵樱空、张杰、零点、王侠、程啸、萧宏律霸王张恒甚至连林俊天和刘郁都是这样。但是，偏偏只有楚轩一人获得的只有称赞没有指责，所以让进来的人完全偏离了本心，看到楚轩怎样都是好的对的，没有一丝错误。
　　郑吒会被人指责伪善弱智，却不想每一次是谁奋不顾身地救下每一个队员，在楚轩不在时团结起所有人一次一次地在轮回中挣扎；詹岚被指责小三和花瓶，却不想在被萧宏律和楚轩的光芒掩盖之下她曾经努力过尽最大的智慧补全计划和好好当起她的精神力控制者，更控制住自己不去破坏别人所有伤心都自己藏着；他们两个被人指责最多。而赵樱空、零点、张杰等几人却也和楚轩一样几乎毫无人去指责他们。事实上在真实中，真正是会接近赵樱空等和郑吒等的人又会是怎样的？
　　每个人都有错误，但每个人也有他们的尊严和骄傲，不是我们自己的判断就定死了一个人的本质，最清楚他们的，莫过于他们自己，局外人完全没有指责他们的资格。更何况，穿越中无论取代了谁，就必会对谁不屑，人家被你所占据了身份占据了原有的所有东西还得受你的鄙视，这还真的是一个正常人所会做的？根本就连道德都没有。
　　一开始就错了……
　　江蓠默默地站着，看着眼前的楚轩。
　　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是什么……
　　是折磨，是付出，是控制，是眼泪，是疯狂，是天崩地裂，是丧失尊严，是失去理智，是生不如死的纠缠，是淋漓尽致的伤口，是毫无廉耻的卑贱，是心甘情愿的伤害，是永无尽头的地狱。
　　就算眼前的这个男人，千般好，万般好，处处是优点，他不爱你，这个缺点，你永远也改变不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为了他退化成谦卑的模样。一路奋不顾身丢盔卸甲，委曲求全摇尾乞怜。
　　这不是我要的爱情。
　　他不是我的，我走开便是。还执着干什么，梦醒之后一切最终会消失。所以，我还你自由，你还我自尊。
　　江蓠没有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房间。
　　回到训练的场所时，郑吒正催促这队员加紧训练，“快快！最终一战我们会赢，也会一起活下去！”
　　回头见到江蓠平静地出来后，郑吒笑了笑，“我还是觉得，希望是存在的，不管怎样，有着一起的梦总是好事。”
　　“有梦是好事。不要沉溺就好。”那重白色迷雾已经散去，幻梦幻境已经消失，她的梦，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