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华》云若耶

11、迷仙梦 穹桑微言明大义

　　迷蒙之中，御天只觉身子猛然一震，“哗啦啦啦”，山崩地裂般地巨响。

　　睁开眼一看，自己不知为何竟身处波涛之中。浑浊的海浪卷着狂风排空而来，脚下厚厚的冰层四分五裂，向下凹陷，四周巨大的冰块像竖起的门板，摇摇欲坠。

　　“啊！”眼看就要被冰雪掩埋，御天本能地大吼一声，伸展着身体，想要冲出重围。

　　他这一动，周围冰雪纷纷下落，他一向瘦弱，从未想过站起身来居然如此艰难。这个身体变得沉重而陌生，脚上仿佛系着千斤重担。

　　积雪越来越厚，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软，御天拼命向上挣扎着，地底那股牵绊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御天痛下决心，他举起一块锋利的坚冰，向自己脚下砸去。

　　“啊！”御天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拖着被撕裂的身体，在被冰雪合围的前一刻，一鼓作气，冲上云霄。

　　他忍不住回望身下，竟然没有鲜血淋漓，也没有皮开肉绽，只有无数扭曲的树根夹杂着枯叶在冰雪浪涛中苦苦挣扎。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御天眼角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老树般斑驳的皮肤，不，那明明就是树皮。他抬起手，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段粗大的虬枝。

　　“不，不，这一定是个噩梦！我要醒来！我要醒来！”御天狠狠地抽打着自己，如同房梁一般的树枝打在身上，只一下，他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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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御天才悠悠醒转。眼前烟雾迷蒙，星光闪耀，一道瀑布直泻池中，云水四溅。

　　“咦？这不是离尘渚的织星瀑布吗？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御天心下奇怪，却听池边有人说话。

　　“汐骅，大战一触即发，我不想在战场上与你兵戎相见，你还是先到东华洲避避吧！”一个男子忧虑道。

　　“不，翦阳，我身为鹿力族子孙，明知族人有难又岂能袖手旁观。难道你可以因为我放弃攻打浮空岛的计划吗？”女子银铃般的声音，传入御天耳中，是如此熟悉。

　　汐骅好熟悉的名字，这个声音好像娘亲的声音，御天想起师叔曾听了六如神珠里娘亲的声音，提起这个名字，难道汐骅就是自己的娘亲！

　　御天挪动身子，想看清楚二人的样子。可不知是不是离尘渚烟水弥漫的缘故，御天始终看不清二人样貌，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晃动。

　　只见那翦阳只是望着她，默默无语。

　　汐骅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叹道：“唉，鹤羽、鹿力两族何时才能和平共处，这浮空仙岛何时才能再无纷争呢？”

　　“但愿这一战过后，双方能做个了结。”翦阳语气凝重。

　　“翦阳，答应我，无论这场战结果如何，你都要带我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东华洲，再不要过问两族之事，好吗？”汐骅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无比真诚。

　　“好！我答应你，这场战打完之后，我们就一同离开，再不过问两族纷争。”翦阳也收紧了双臂，生怕一战之后，两人再难重聚。

　　烟云缭绕，挡住了天边的明月，水波荡漾，映出两个缠绵的身影。“唰！”翦阳身后伸出一双巨大的翅膀，雪白的翅羽，漆黑的飞羽，如同罗帐一般将两人合围。无数灵气碎片，环绕四周，荧光点点，如梦似幻。

　　御天不由得想起当日和暮瞳接吻的情景，竟然有些身体发热，颤颤发抖。

　　突然间，头顶传来一声怒喝：“孽徒！你竟敢与敌人私会，还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啊！师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竟是九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御天一时难以理解他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师父！不要！”混乱中，御天只觉天地都在摇晃，什么也看不清。他听到九皋的声音，却看不见他在哪里。霎那间，御天只觉一道金光迎面击来，不及躲闪，便晕了过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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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天被一阵砍杀声吵醒，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一阵恶寒。

　　脚下是凌空的山崖，居高临下，大大小小的浅沼、水池四散分布。“这里难道就是钧天神木崖？”御天曾听闻，钧天神木崖是浮空岛上最高的地方，在这里可以将了川至离尘渚的景致尽收眼底。

　　可是此刻，他看到的却不是什么美景，而是一场世间罕见的神仙大战。

　　空中风雷剧变，地上水火相侵，鹤羽、鹿力两族仙人在钧天神木崖下斗法斗勇。

　　鹤羽族众仙在空中作法，道道惊雷划破长空，劈向地上草木，迎风火起，数十丈高的火墙向着鹿力族人扑去。一些惊慌失措的鹿力族人不及腾云，被火舌卷住，再也飞不起来。

　　忽然一阵星光云水奔腾而来，似有鹿力仙人施法引来织星瀑布之水，哗哗，瞬间，火墙被云水熄灭，团团烟雾，直上九霄，将鹤羽仙人团团围住。

　　狂风吹散云雾，一群群鹤羽仙人突然现身，手中持着他们从未见过的锋利武器，携着寒光向鹿力族人们扑来。

　　“唰！”面前一个鹿力族勇士纵身一跃，一手狠狠勒住一个鹤羽族战士的脖子，一手抢夺他手中的青铜短剑。却不防被另一名鹤羽战士，从背后狠狠砍了一刀。鲜血飞溅，染红了御天的双眼。血红的瞳孔，眼睁睁地看着无数人倒下，无数人再冲上来，前仆后继，生死更替。

　　钧天神木崖下尸横遍野，杀气滔天。

　　杀戮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血红的月色，笼罩着整个浮空岛。那些死去的鹤羽、鹿力仙人，很快就灰飞烟灭，灵气碎片荧荧的绿光，在战场上空四散，甚是骇人。

　　短兵相接的战斗双方死伤太大，疲惫的鹤羽、鹿力两族，派出了各自最优秀的仙人，在钧天神木崖下摆开阵势，决一死战。

　　鹿力族派出的勇士满头红发，大角金红，除了年纪不同外，倒是像极了霆岳。他怒气冲冲，指着鹤羽族里一位年轻仙人，喝道：“翦阳！有胆子就出来跟我一较高下！”

　　“好！”只见一个身穿天青道袍的鹤羽仙人走了出来。御天这才看清他的样貌，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斜斜上扬，如削的薄唇，隐隐透着血色。他似乎受了伤，站立不稳，凭一柄长剑支撑着挺拔的身躯，猎猎狂风中，更显孤傲。

　　“不！哥哥，让我跟他比！”鹿力族众仙中，一个身穿藕色衣衫的女子闯了出来。

　　“汐骅！”“汐骅！”两人同时叫道。

　　御天急着想要看清汐骅的样子。只见她披散着长发，雪白的脸颊上，血迹斑斑，一双脉脉含情的大眼睛噙着泪水。那双眼睛，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御天再也熟悉不过。

　　汐骅走到翦阳身边，举起他手中染满血污的长剑，认真地道：“翦阳，还记得吗，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鹤羽、鹿力两族不再争斗，如果今天我们两打成平手，不分胜负，这场战争就结束了，谁都没有输，谁都没有赢。”

　　“呵呵，傻丫头，我们不可能打成平手，这场战，是不死不休。”翦阳温柔地望着她。

　　“那我们两个若是都死了呢？”汐骅凄然一笑，突然举起长剑向翦阳刺去。“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不要！”御天知道这一定是个梦，但是即使是梦，他也无法接受眼前这悲凉的一幕。泪水沾湿了双眼，滚滚滴落。

　　“啊！你们看！”两族仙人骚动了。“穹桑树仙显灵了！”“穹桑树仙显灵了！”

　　御天低头看去，涓涓溪流缓缓流淌，鹤羽、鹿力两族仙人纷纷朝自己跪拜。

　　难道这就是凌烟溪？自己的泪水竟然成了凌烟溪，那，我是什么？

　　“御天，你还不明白吗？”

　　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有一片光亮。一个似近而又极远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

　　“明白？明白什么？”

　　“你方才吃下去的是穹桑树叶，它们随穹桑树仙修炼万年，能记录所有经历过的事情，所以你才能在梦中看到那些树叶曾经经历的事情。”

　　“啊！我吃了穹桑树叶！”御天心叫不好，这穹桑树叶可是鹤羽、鹿力两族珍视的宝贝，上面记录了穹桑树仙的天道之论，自己竟然给吃了。

　　“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让你有此机缘，担当起拯救浮空岛两族和东华洲众生的责任！”

　　“什么？拯救众生？就凭我吗？”

　　“是的，东华将有妖魔重生，不久便有滔天祸事，到时解救苍生于危难就靠你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御天急道。

　　“放心，有人会助你一臂之力的！”那声音渐渐远去。

　　“谁，是谁？等等……”

　　“凌烟断流，冬皇降世，和露之子，问鼎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