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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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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做画屏的男子转过头,散漫的视线消失。看着眼前的男人哀伤的眼睛,目光略带感激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口道:“楼主,不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您已经做到最好了,当初也是我自愿的,您并没有强迫我什么。我对您只有感激和尊敬,您是我们的老板,却也是我们的兄长。只是画屏贪心了。得了温饱之后的奢望罢了。”说完画屏眼睑微垂,还是掩不住眼里的丝丝惆怅。
男人看着这个样子的画屏,心中一阵犯苦,伸手便将画屏搂在怀中,语带哽咽的说到:“画屏,不要这么说,不要带上这种哀伤的表情,一切都会好的,我会找洛阳,乃至全国最好的医生来给你治病的。不要说这些放弃的话。等你病好了,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去实现的。”
画屏双手环抱男人的腰,将头埋在男人的胸膛里,语气也带了哽咽,“楼主,请不要再这么说了。这是命。我谁都不怨的。”
之后画屏似乎是有点累了,于是便在男人的环抱下躺在了床上。不知道为社么往常咳得厉害的这个时辰,现在画屏居然没有咳嗽,而且还觉得身体有种无比舒畅的感觉,让画屏有种自己真的就快好起来的错觉。男人坐在床边,伸手一下一下缓缓的轻柔着画屏的胸,似乎这个样子就可以减轻画屏因为咳嗽而增加的痛苦,但是其实现在画屏并没有咳嗽,男人可以不这么做的。画屏此时躺在床上,眼睛是闭着的,但是从不断抖动的睫毛来看,画屏并没有休息。忽然画屏睁开双眼,眼里的神采让男人一阵昏眩,画屏开口,声音的难得的洪亮,“楼主,你知道我是极爱这个画屏的,我走后让它留在楼里好么?”画屏说完便满含期待的看着这个被称作楼主的男人,见男人点头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男人此时已经离开了床前,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画屏。脑子里响着画屏的最后一句话:“楼主,我累了,我想睡了。”
男人是被砸碎的碗的声音和小童的惊叫声惊醒的,转头看见此时的小童是满眼泪水的跪在窗前,张着嘴,不哭,也不发出声音,只是那么愣愣的看着床上这个表情安详的男子。男人走过去,将小童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上,颤抖着说:“烟儿,哭吧。”随后楚馆里传出了小童撕心裂肺的哭喊,楼里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木然,该来了始终还是来了啊。
画屏这么简简单单的下葬了,棺材铺的一口棺材,凌仓山的一地菊花。楼里人都在那片菊花地前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只有小童在菊花地边上哭了很久。这菊花是小童特意从院子里挖出来然后移植在这里的,因为画屏爱极了这些菊花。
世人都是善忘的动物,更何况只是来楚院找乐子的,就算曾经比较迷恋画屏的那些人也只是在画屏刚刚生病的时候来看过,而现在画屏似乎已经成了历史一样。不,也许历史都不是,只是过眼云烟。而画屏的一切也似乎已经被彻底磨灭了,只是那个画屏独独的留在楚院的后院中。画屏的那个房间现在还没有人住,本来向往,也就是楼主说是让飞花搬进去的,但是飞花只说自己的屋子住惯了不愿进去。向往也就没有说什么了,向往也是知道的,在这楼里不论是红牌还是做杂物的小童,大家关系都是极好的,就算不在表面上表现出来,但是在内心也都是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的。画屏的屋子其实是楼里红牌住的屋子,但是也是画屏走的屋子,向往知道这才是飞花不愿意搬进去的原因。但是无奈,他们所处的地方是楚院,做的就是卖笑的活儿,谁能把悲伤放在脸上,就连跟画屏最亲近的烟儿也只是在空闲发呆来打扫这屋子的时候看着画屏留下的画屏的时候才敢把悲伤和思念挂在脸上。
红极一时的画屏公子在洛阳这个古城里已经成为了一阵风,而飞花公子成为了洛阳城里的大家追捧的大红人。
凌仓上,月亮银色的光辉洒在凌仓山上,整个凌仓山似是被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着,似是在梦境之中。凌苍山的山顶往下的地方有一小片淡黄色的菊花,月光穿透茂密的树枝中间洒在这些淡色的菊花上,落下斑驳的点点影子。
这一小片菊花的地方便是埋葬画屏的地方,没有墓碑,没有坟包,只有一小片淡黄色的菊花地。这种埋葬的方式是楚院人的方式,也是画屏期望的方式。一个风尘之人,死后只求得一方静土。凌仓山是画屏选的地方,画屏喜欢这里的幽静,喜欢这里的月光。这个常常被人遗忘的地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美,能让人心灵得到慰藉。自从去年一个人来这里踏青的时候画屏便爱上了这个地方,而自己死后也是期望在这里长眠的。
而此时这小片菊花地上居然躺着个人,看似正在安静的沉睡着,脸上安详的表情表明主人似乎正在做这美好的梦,在月光的洗礼下居然泛着莹莹的光辉。
此时从树林深处传来了锁链撞击的声音,在静谧的山林之中异常的清晰。而这声音也似乎扰了此时沉睡人美好的梦境。躺在地上的男子微微皱眉,睫毛开始剧烈的抖动,很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当看见头顶葱郁的树木的时候男子有一瞬间的茫然,扭转头看看了周边,男子疑惑了。
还没等男子想明白的时候便有两个人影来到了男子的眼前。男子打量了他们一下,一个人穿着白衣,一个人穿着黑衣。黑衣人长的略壮些,白衣人则显得较清瘦。但是无疑两人的相貌都是张的极好的。
只是男子在脑中搜索了半天确定自己是不认识他们的。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那个穿黑色衣服的人开口了,“你就是画屏是吧。”用的是疑问的句子却是陈述的语气,并且还没等地上的男子开口黑衣男子便继续道“我们是阎王殿的黑白无常,今次你的阳寿已尽,跟我们回地府报到吧。”
画屏听见这话愣了,‘黑白无常’,‘地府’自己已经死了?短暂的回想了下,画屏便明白了,自己的确是死了的啊。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果然自己的身子已经没有身前的那种病痛的感觉了,只是世间居然真的是有地府存在的啊。
画屏面对黑白无常站着,很有礼的向两人行了个礼。黑无常回了个礼,白无常只是微微的点点了头,也算是回礼了。
画屏说:“我们现在就起程么?”
黑无常道:“不急,在人死后我们一般都会给鬼魂一个晚上的时间去看自己在身前放不下的人,你们可以道个别什么的。我们可以帮助你进入他们的梦境。”
画屏听了这话呆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黑无常可能是没有料到居然有人可以放弃这种再次跟亲人团聚的机会,微微皱眉开口道:“你确定?”
画屏,微扯嘴角,开口道:“既然人都已经死了,那就这个样子吧。”
黑无常听了这话便闭口不言了,而白无常只是别有深意的盯着眼前这个貌似什么都不留恋但是内心却有着不甘的男子。
这时画屏斜眼看见了黑白无常手里的铁链的时候眉头微戚,“你们要用这个将我锁起来么?”
画屏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此时白无常说话了:“不。这只是用来锁住那些本该去地府报到,但是却留恋人世不肯回去的那些魂魄而已。”
画屏听见这回答,稍稍舒了口气。自己可不想被像锁犯人一样的被锁起来,画屏讨厌失去自由的感觉。
黑白无常转身在前面走,而画屏便跟在了后面,画屏略回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躺着的地方,那片菊花并没有因为自己刚刚躺在哪儿被压着。而此时前面响起了白无常的话:“人死后就只是魂魄,所以对一切实体化的东西是造不成伤害的,当然也不能像有肉身的时候一样的拿取物品。”画屏听见白无常的话,猛的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的男人,但是很显然前面的男人并没有回头,画屏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读心术?随便‘恩’了一声继续走着。
魂魄的速度跟肉身是没有可比性的。就像画屏觉得同样都是步行的速度,但是现在画屏他们已经到达了洛阳城外。这时白无常突然停下,转头看着画屏,开口道:“你真的对这个尘世没有丝毫的留恋。没有丝毫的不甘,愿意就这个样子无牵无挂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