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座传奇》翡翠胡子

1、第 1 章

　　五点三十五分，舒暄走出了门诊楼二十层的办公室，站在电梯里，透过电梯的玻璃窗发现不知何时起天空中扯下大片大片的雪花。想伸手去接一片雪花，看着那晶莹的六角形在手心慢慢融化，手指却碰到了冰冷坚硬的玻璃。她的嘴角无力地扯动了一下，这时电梯门开了。
　　走出电梯，她拉高了外套的领子，又紧了紧围巾，冲进了漫天的飞雪中。路上的行人很少，也许都在温暖的家中喝着美味的热汤，看着电视呢。舒暄坐在空空荡荡的公交车上，茫然地看着窗外，病房里那些无助的身影又浮上心头。

　　呼吸科今日多了许多的病人，无一例外的全是肺组织的进行性萎缩及化生。病患会随组织萎缩的程度呈现不同程度的缺氧。严重者会发绀甚至是窒息死亡。奇怪的是患者的肺组织并没有病原微生物的感染，但在发病初期均有一段时间的持续高烧。自从今年秋季对第一例病患报道后，这种病便以不可遏制的速度蔓延起来。最初医生们对这种病手足无措，可是后来意外发现病人在含氧丰富的水中浸泡对症状有缓解作用。但由于个体差异，也有病人对此种“水浴”疗法毫无反应，这部分人就只能依靠血液的体外换气——也就是建立体外循环给血液充氧——来维持生命，其价格之昂贵令普通人望而却步。
　　不知为什么，舒暄总觉得这个病透着古怪，似是大有文章。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病患已达两万之众，这只不过是卫生部的保守数字罢了。这也未引起政府足够的重视，没有任何关于克服该病的政策和基金，太不合常情了，倒是许多厂家打出了这样的广告——“给肺萎缩患者提供一个温轻的港湾” “我爱水，所以我爱××牌生态水箱’ ——卖的其实就是一些巨大的水族箱，提供给想出院的病人在家中做水浴用的。想想人如今要向自己当初养过的热带鱼那样穿梭于水族箱的假山与水草之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前方到站终点站，请旅客们带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广播的声音拉回了舒暄的思绪，她站起身来，走向车门。
　　“妈!”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车外挥了挥手。
　　“小俊，下这么大的雪你还出来？傻儿子！”舒暄下车后走到儿子面前扬起手拂去儿子头上的雪花，“快走，回家吧.。”

　　“舒医生。”检验员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将手上的检验报告递上前，脸上写满了不忍和同情。
　　“阳性？”舒暄不敢伸手去接，看到检验员点了点头，一把抓过了报告，急急的翻开看是不是弄了，可是打开第一页赫然的写着舒俊，旁边是儿子的头像。“怎么会？怎么会？”
　　她坐在椅子上，抿紧了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终于忍不住，低下了头趴在桌上哽咽起来。
　　“舒医生？”检验员小心翼翼的探问“要现在去办住院手续吗？”
　　“不”舒暄抬起了头，抹了抹眼泪，“小张，不要告诉任何人，等一会儿让小俊到我这儿来。”等小张出去后，舒暄拨通了院长的电话，“院长，我是呼吸科舒暄，我想休假一个月,希望您批准.”
　　“现在？可是据我所知，现在你们科的病人很多，你这时候休假不太合适吧？”
　　“对不起，院长。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我有我得苦衷，如果您不批准，我只能辞职了。”舒暄下定决心要请下一个月的假来，她必须先做一个好妈妈，至于是不是一个好医生已经顾不得了。
　　“嗯……那好，就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下不为例”院长听出舒暄语气的坚定，只得让步，他可不愿为此损失掉医院的骨干。
　　“谢谢您，院长。”舒暄挂掉了电话，掏出小镜子补了补妆，又练习了一下微笑，这才收起小镜子，继续翻看病人的日志。

　　“妈，你真的愿意和我去维也纳？”舒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要待他去音乐之都维也纳！那个孕育了无数音乐家的城市，那个上空萦绕着《蓝色多瑙河》的地方，他期待和向往已久的奥地利的首都。“你说的啊，不准反悔哦！”舒俊抓住妈妈的胳膊来回的摇，“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呢？”
　　“你明天参加完了散学礼，我们后天走。现在我们练琴吧？明天的散学礼上你不是还要给大家演奏《少女的祈祷》吗？”舒暄起身往书房走。
　　“去拿你的琴来吧？”舒暄打开琴盖。
　　“妈！我不拉那个了，那个太简单了，沙琳这次要弹《匈牙利进行曲》，我可不能输给她。”
　　“那你要拉什么？”
　　“你听听。”舒俊把琴架在肩上，冲妈妈神秘的笑笑，一串华美的音符自灵活的手指下跳出。
　　《四季》？没错，是威瓦尔弟的《四季》！儿子陶醉于音乐之中，完全没有看见舒暄的泪光。颀长的身材，俊朗的面庞，这孩子越来越像他爸爸了。舒暄出神地望着儿子，双手不自觉地拂上键盘，为儿子加上自己的伴奏。

　　一曲终了，舒俊放下琴，“妈，你也练过《四季》？
　　舒暄点点头，“当年我为你爸爸伴奏过，他选的曲子也是《四季》”
　　“是吗？那么这曲子岂不是你和爸爸的红娘？”舒俊饶有兴趣的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想听？好吧，我们下楼一边吃水果一边讲”舒暄带儿子到楼下客厅坐下，拿起一个桔子边剥边说：“我们当年都在少年宫学才艺，我学钢琴，你爸学的和你一样，是小提琴。小孩子的时候，互相不服气，有点像你和沙琳。可是慢慢长大，再加上合作的机会比较多，就成了好朋友了。”舒暄把剥好的桔子递给儿子。
　　“后来那？”
　　“后来啊，我们考了同一所大学，我看你爸没有女朋友，就可怜他唄”
　　“妈妈又撒谎,”舒俊笑了，“爸爸那么帅，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当时情况一定是这样——虽然又很多女生倒追，就像我这样啦，可是爸爸心里只喜欢同他青梅竹马一起练琴的妈妈，对不对？然后在某个浪漫的日子向你告白，你呢，就高兴的接受了他的满腔爱意。”
　　“小俊，你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舒暄故意板起脸。
　　“ 啊？不对啊？”舒俊笑的一脸狡诈，“妈，难道你是倒追的？”

　　一个月的时间对舒暄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不过舒俊倒是很满足，因为舒暄陪他听了七场歌剧，一场帕格尼尼的作品演奏会，一场威瓦尔弟的，还有李斯特和肖邦的。
　　假期的后几天，舒俊似乎过了潜伏期，疾病开始发作了。虽然刚开始缺氧不是很严重，可舒暄开始考虑用什么理由骗儿子去住院。这块心病令她时常发呆，有时连舒俊和她讲话都听不到。
　　“妈？妈！”
　　“啊？”舒暄回过神来，“什么事？”
　　“我们坐坐吧！”舒俊指了指河边的长椅。
　　两人坐下，面对着波光粼粼的多瑙河，夕阳在水面撒上了一层金粉。
　　“妈，我很想谢谢你。我知道你这两天为什么神不守舍，你放心，回国后我就去住院。我会听话。”
　　“小俊？”舒暄从没想过自己的演技会这么差，“你怎么知道？”
　　“我是呼吸科主任的儿子，如果我对进行性肺萎缩一无所知，多给妈妈丢脸。”舒俊扮个鬼脸，伸出五指，“看，我的指尖发黑，这叫发绀，对吧？”
　　“小俊？”舒暄此刻觉得喉咙里似是塞了东西，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妈，我相信你，你肯定可以治好我。”舒俊给了妈妈一个微笑。

　　归国的第二天，舒暄带儿子回到医院。儿子的信任给了她坚强的理由，恢复了她的斗志，使她重新投入到对疾病的研究中。
　　通过生物芯片技术对病人DNA的分析可知，病人的基因相对正常人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变，这种改变发生于第四号染色体，有三种可能：第一，基因突变；第二，基因改造；第三，病毒基因插入。几万人发生相同的突变几乎是不可能的；基因改造又被《洛桑协议》所禁止；又没有任何的病毒从病人体内外分离出来。这个研究结果令舒暄很是困惑。

　　随着研究的进行，舒俊的病情也日益严重，不过庆幸的是水浴对他十分有效，即使找不到治愈的方法，至少他可以在水中活下去。
　　“我可以进来吗？”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在门口敲了敲门。
　　“李总怎么突然大驾光临呢？”舒暄抬头看到是昔日的同窗，如今已是亦游公司总裁的李凡。
　　“舒，我是为了小俊的事而来。你最近看新闻了吗？政府授权开发海底城市给肺萎缩病人居住。”
　　“看了。可是名额有限，哪里轮到我的儿子？”舒暄悻悻的回答。
　　“政府给我们公司开发授权了。听说了小俊的事，所以我私自留了个名额。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好了，谢谢你！可是，他们在海底城的生活会好吗？”
　　“规划绝对科学，而且政府会派专员管理。总之，那些病人在那里就会变为正常人，海底城就像任何一个地面上的城市一样。”李凡给舒暄解释道。
　　“哦。那我和小俊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好吗？”
　　“没问题。命额我会一直留着。”李凡道，“大家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嘛。”

　　“今天感觉怎么样？”舒暄走进儿子的病房。
　　当时舒俊正蹲在地上逗弄笼子里的小白兔，听到舒暄的声音后回过头来，“妈，你来看看，小白好像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舒暄凑过去仔细查看兔子的嘴角和耳朵，果然有发绀的迹象。“嗯，好像是。下午我拿去宠物医院看看。先不管它了，小俊，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我在游泳池里泡了一上午，竟还沉到水底睡了一觉。妈，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条鱼了。”舒俊坐回到床上，“现在我在水里能跑能跳，而一离开水，就只能静静坐着什么都干不了。”
　　“那么，你愿不愿意去尝试一种水里的全新生活呢？”舒暄握着儿子的手，试探地问他。
　　“水下？那岂不是真的变成鱼了？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吗？”舒俊很是奇怪妈妈的想法，那种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呢，经妈妈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那种生活也许会很有趣。
　　“如果有呢？李叔叔来告诉妈妈说会有一个海底城市来建给你们居住。那里的生活会和正常人一样，愿意去试试吗？”
　　舒俊脸上一下子有了生气，眼睛中流露出向往的神情，“好啊，我想去。”
　　┅┅

　　“对不起，这只兔子我们诊断不出什么病来。你看这张片子，它的肺好像有些萎缩，但原因不明。”兽医把兔子还给了舒暄，“对不起，我们恐怕无能为力了。”
　　“萎缩，萎缩，”舒暄一边回想着兽医的话，一边独自嘀咕，“兔子的肺也发生萎缩，是被传染的还是另有它缘呢？这也许不是偶然。”舒暄的直觉告诉她应该查一下，长期以来，她们一直把精力放在治疗上，却没有彻底追查过病因，这只兔子也许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检验室。
　　“小李，你那次给舒俊的兔子是哪儿来的？”
　　“哦，是检验疫苗免疫活性时用过的，我看小俊很喜欢就让他拿去养。”
　　“还有吗？”
　　“您说兔子吗？当然有。”
　　“不。我是说当时一起用做检验的兔子还有吗？”
　　“哦，那个没了，您也知道，实验动物按规定全部要处死的。”
　　“好，我知道了，小李，你把那种疫苗找出来，我马上过去。”

　　舒俊的病日益恶化，三个星期后，他也只能像多数晚期的肺萎缩病人一样，在病房里放了一个巨大的“鱼缸”作为他的房间，偶尔他可以出来待半个小时，那时他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拉他的小提琴。
　　“妈。那个海底城市我不要去了。”这一日，他没有练琴。
　　“为什么？”舒暄很是奇怪儿子态度的改变。
　　“就是不想去，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你为了妈妈？”舒暄问，“怕妈妈没人照顾。”
　　“才没有！”舒俊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我只是不想去而已。”
　　舒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拨了拨儿子湿漉漉的头发。
　　回到办公室，她在办公桌前站了许久，终于转身拿起了电话——
　　“李总吗？我是舒暄，那个去海底城市的名额，你能再多给我一个吗？┅┅哦，是，有一个病人┅谢谢！”

　　2110年4月1日，海底城市——“水晶市”基础设施建设完成，第一批居民搬了进去，大约有两千名肺萎缩病人组成，他们中有教师、学生、工人、农民、警察，各行各业，经过一个月的培训，他们已经完全适应水下生活，下水后各司其职，水晶市完全像地面城市一样有了自己的经济政治，尽管是刚刚起步，但广袤的海洋，丰富的资源，重获新生的人们蓬勃的朝气，这一切都预示着水晶市美好的未来。

　　“妈，我回来了”舒俊进门后解下铅制的可以令他在海地直立行走的套鞋，脚尖轻轻一颠便仰面飘了起来。
　　“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舒宣穿着套鞋从厨房出来。“怎么又把鞋脱了？快把鞋穿上，准备吃饭了。”
　　“妈，我本来一直很自责，觉着是我把病传染给你的，不过，看到现在生活这么舒服，甚至有点庆幸你被我传染“
　　“小俊！妈妈告诉你很多遍了，肺萎缩是不传染的，所以妈妈生病和你没有关系的。”
　　“哦”舒俊穿上套鞋，走进餐厅。
　　“各位市民请注意，定于明早八点在水晶广场召开首次市民大会，请准时参加。”广播响彻整个城市。市民大会其实就是给市民们提供一个交流意见互相认识的机会，届时，还会由市长及各机关负责人的就职演说，舒暄作为中心医院的院长自然也不例外，在早上接到了通知，提前已经见过了其他负责人，只是市长一直未曾露面，据说，市长参与了海底城市最初的策划，因为有事耽搁，明早才会到。

　　第二天清晨，舒暄和儿子走去了水晶广场。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舒俊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新同学，舒暄和儿子挥手再见后向主席台走去。
　　“舒院长，你来了！”水晶购物广场的经理和她打招呼，“齐市长，这是中心医院的舒院长.”
　　经理身后的人转过身来，两人眼光相交时却不禁愣住了。这位齐市长大约有四十岁，高高的个子，俊朗的面孔，架一付金丝眼镜，很是儒雅。最难以置信的是他与舒暄的丈夫太像了，舒暄相信如果自己的丈夫不是九年前出车祸死了，如今到不惑之年一定就是面前齐市长的模样。
　　“市民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坐下吧。”舒暄拉着经理走开了，连招呼都没打，那种感觉，那种再次见到自己最爱的人的面孔乌俄又不认识的感觉令她开不了口，只想逃避。直到市民大会结束，她都没有再看齐市长一眼。

　　回家的路上，儿子和同学愉快的交谈着，看到儿子神采飞扬的样子，舒暄才渐渐摆脱了糟糕的心情。
　　“妈，”舒俊进门后问“你觉不觉得那个齐市长很像爸爸？而且，爸爸也姓齐啊。”
　　舒暄心中一阵刺痛：“小俊，爸爸出车祸去世了，你不要乱说。我去做饭了。”进了厨房，舒暄却有忍不住想起齐市长的面孔，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人！
　　“妈！有客人！舒俊跑进厨房，“是，是市长！”
　　“舒儿，我是齐卡俊！”齐市长跟在舒俊后边进了厨房，“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
　　舒暄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是舒俊，高兴的转身扑到齐卡俊的身上，“爸！你真是我爸！”
　　“小俊！”舒暄开口了，“小俊放开齐市长！您适合我丈夫长得很像，可是我亲眼看到他出车祸去世的。”舒暄强忍了泪水，“我不允许您开这样的玩笑！”
　　齐市长愕然的站在那里，没想到舒暄依然是那么固执，旋又笑了，“小俊，爸爸的提琴还在吧？去给我拿来。”
　　“哦”舒俊跑去书房拿来了一把小提琴。齐卡俊接过来定了定弦，之后便夹住琴开始演奏，流淌出的是《四季》的旋律。当拉到第二段时舒暄的耳朵敏感的捕捉到了那个升b的音符。

　　一曲结束，齐卡俊放下了琴，“舒儿，只有我知道第二段的升b，对不对？因为你觉得这样更好听，而我为了拉出那个音练了一个星期，手指头都破了，不记得了么?”
　　第二次市民大会的时候，齐市长向大家宣布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妻儿，他们得到了两千市民最真诚的祝福，随后，舒暄母子搬进了市长公寓。

　　“那场车祸是假的，那具尸体也不是我的。因为对于中情局来说，出具假的死亡报告简直易如反掌。随后我被他们软禁了。他们要我利用当时我正进行的可控组织转化理论来把人类改造为‘鱼人’——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你就任由他们摆布？”舒暄插了一句。
　　“我有弱点在他们手上。”齐卡俊看着舒暄，“舒儿，他们拿你的性命要挟我，我无法不停。我只给了他们必须的插入序列，并用自己做第一个活体实验，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因为国际法禁止基因改造，所以他们把这种序列掺进了一部分流感疫苗里，感染了很多人。”舒暄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的？”齐卡俊很是惊讶。
　　“是无意间发现一只接种疫苗的实验兔子得了肺萎缩，所以，我私下检验了那些疫苗，找到了插入序列。他被伪装得很好，一进入血液便定向进入肺泡细胞，使他们化生为类似鱼鳃的组织，多余的很快便降解掉了。”
　　“舒儿，你没说出去吧？”
　　“没有。当我在犹豫要不要解开这个秘密时，小俊因为舍不得我而不肯来水晶市，我便给自己注射了一针，这样就可以陪着他了。我不想做什么英雄，只想做个好妈妈。这个你不要告诉小俊，我是瞒着他的。”
　　“这个是有着完整的计划，我想这大概只是海洋开发的第一步而已。对了，应该也有一些人因肺组织化生失败而死吧？”
　　“嗯。”舒暄点了点头，看到丈夫黯然的神色，便握住他的手，“这不是你的错！开发海洋是迟早的事，为了表面上不违反国际法，才会变成这样。看，”她指向窗外院子里的孩子，“他们不是生活得很快乐吗？阿俊，我们都是历史的棋子，这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所以，让我们这些棋子快乐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