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等一回》老尔

16、下半部章二

　　中卷

　　……退休前能接到将《机器人宪法》作废这条消息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何先生说道，他在翻那份通知书时，还翻到了一张旧照片，他拿着那张照片发了会呆，也忘了要把通知书给我这件事，后来还是在我的提醒下才想起来。
　　那张照片对何先生的触动很大，他甚至说今天休息一天，让我明天再去。而我明天到了他家后，却惊讶的发现他生病了躺在床上。何先生的年龄虽然已有七十二岁，但一向非常健朗，这回生病了我猜是跟照片有关。
　　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测，何先生把那张照片递给了万分好奇的我，照片上站了几排士兵，正中站得稍前点的应该就是何先生口中的师座，非常严肃的外表，给了严厉的感觉。
　　“师座后面第一排左边数过来第四个，就是张立宪。”何先生说道，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我拿着照片仔细端详着，照片发黄且模糊，却还是依稀可以看出张立宪的五官挺好看的，站得又板又直，像虞师座的分身一样。
　　我本想问何先生他的位置，终是不忍打扰，便自己细细寻来，我的直觉告诉我，张立宪身旁那个便是何先生了。好吧，我承认，不是我第六感很准，而是因为何先生到哪都不离身边的手风琴出卖了他。

　　那是张立宪头回拍照，也是惟一一张照片。当时军区来人，说要上面要嘉奖虞啸卿的表现，而且这事还要上报，要给师座拍张单独照。师座不肯，说要拍就连我的部下一起拍，没有一个人能完成的胜利。军区派来的记者拗不过他，便同意了这事。

　　何先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心的笑了。我看他精神不错，也想打开话头，便问他想到什么如此高兴。何先生摆摆手，示意我先让他笑完。
　　“有次我去师座那，张立宪好像刚给师座摆好了早餐，不过当时气氛有些怪，我是个愣着青，也没发觉，就问师座咋还没吃早饭。师座看了我一眼，便问我要不把早饭给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住啊，其实那时师座刚问张立宪机器人吃了东西后会怎么样……”
　　我按捺不住接过话，“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张立宪的相关研究材料我看过的，虽不能说烂熟，但大体的都记得。吐出来这设定我一直怀疑是开发者何莫修的恶趣味。
　　“对，然后我就给吃了，还吃得特香，边吃还边问师座咋不吃了，是不是不合胃口。”何先生顿了顿，“很久以后，师座有天才跟我说起这事，你知道我当时是啥反应吗？”
　　“想吐。”我猜。
　　“是有点，可又好像挺欣慰的。”何先生微笑着。

　　我猜那时候何先生是自责的，军方跟灾情都没能给他们时间去搜寻那片海底，何先生一直坚信如果能在第一时间下去那片海域搜查，是能救起张立宪的。而这种情绪，虞师座也是有的，要不，他就不会在过后的岁月里还记得有关张立宪的点点滴滴，并且笨拙的试图安慰何先生。

　　“张立宪一直很努力的在学习。”何先生打开了话头。

　　张立宪一直很努力的在学习，他本身已经有对兵器、历史、生物等这些知识的存储，所有的兵器，怎么布防他一听就会，幸好他一开始只是个勤务兵，大部份的时候都在虞啸卿身边，不让旁人有机会怀疑他怎么会拥有如此高的天份。可他还是非常努力的在学习，学怎么做一个真正的人。

　　何书光是好奇的，他有天生的热情与勇敢。这让他得以结交不少的好朋友，也容易结仇。一开始他对张立宪是不顺眼的，任何让他觉得没资格站在师座边上的他都觉得不顺眼。张立宪瘦长的身高以及清俊的面孔让何书光心生不满，这不是当兵的样！他故意对张立宪使绊，却被他闪避过去，这使他更气愤，他对张立宪恶狠狠的下了战书。

　　咱们的梁子结定了。
　　梁子？
　　何书光不明白张立宪的反应，以为他没听清，便点了点头。
　　我刚还看见梁子，要我帮你叫他？对了，定了啥了？

　　何书光第一回有挫败感，而且是来自于让他看不顺眼的人。这便更窝火了，他以为张立宪是故意装听不懂，是故意逗他玩，找他的乐子。

　　少他M唧唧歪歪的！今天下午一点，在后面山上那个凉亭见！
　　一点？不行，那时师座得睡会午觉，我得监督。
　　监督你个头！
　　不是监督我的头，是监督师座睡午觉，他昨天晚上又睡得很晚，今天早上又起得太早。
　　啊，对了，他M的是形容词还是定语？张立宪用认真求学的样子看着何书光。

　　“开玩笑吧？”我插了句话。
　　“对。”何先生微微笑了笑，皱纹推挤在眼尾处，慈祥和蔼，一点都看不出戎马半生的样子。
　　“我当时年轻，暴躁，他这种善意的幽默我没能感觉，只以为他看不起我，可他的样子又这么认真，让我不得不信以为真。”何先生有点窘迫的说到。

　　我能设想出这样的画面，看上去非常正直的张立宪，逗着年轻时的何书光，他有一对狡黠聪慧的眼睛，但因为何书光的近视太深，一时竟没能察觉出来。
　　我把我想像的画面告诉何先生，何先生哈哈大笑，说张立宪是有些小聪明，而且还并不掩藏他的这种优越感。
　　虽然何先生口述中的张立宪与龙文章口中所说的人不尽相同，但我相信如此才更能让人了解张立宪的各个方面，早期的，努力适应的他，与后期追寻真相的他，期间历经了哪些事，让他的性格发生了变化，也让他从各个方面来说，更贴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