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司隹

46、接人

　　又一年年关将至，公司也开始忙起来，苏晖常常大晚上才回来。
　　林落坐在沙发上，看了几眼手机，有点焦躁不安，怕他应酬再自己开车回来。点开对话框看了好几遍都没消息。

　　以往，这个时候，要是他还不回来一定会发消息告诉他，然而今天却没有。他捏着手机等了好久，险些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接到柯卿的电话，让他去“誉胜”饭店接苏晖。

　　他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他见过柯卿几次，对方是苏晖的助理。不仅优秀而且已经有了家室。

　　林落开着车，路上的灯在冬夜的寒风里显得格外明亮。路上的没几个行人，街道上已经挂上红灯笼，过年的气氛很浓。自从和苏晖在一起后，他觉得一切节日都有意义。

　　到了饭店的时候，他按柯卿告诉他的进了包厢。虽然是饭店的包厢，但里面装修得更加像KTV。

　　一开门，迎面而来的烟味熏得他直皱眉，苏晖已经喝高了，坐在一行人中间后仰靠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柯卿在他对面，看样子也喝了点酒。

　　“苏总，就在这儿，再喝点。”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凑得非常近，从林落的角度看去就像窝在苏晖怀里一般。

　　包厢里的人见他进来，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欲拉他一起喝。

　　“来来，这位就是苏总的爱人吧。今天我们还在一起讨论呢，究竟是神仙似的人才能把苏总的心占得满当当的。此刻一见，果真谪仙似的。”

　　男人拉着林落的手，不老实地在他手背上摩擦几下。林落笑着抽出手，眼神却冰冷得令人生寒。
　　男人讪讪地笑着，走回自己座位，继续搂着旁边一个长得好看的男青年喝酒。

　　“你来了。”苏晖揉着眉心，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他。包厢的灯光使他看来更加温和。

　　“嗯。我来接你回家。”林落走过去半搀扶着他，顺便把柯卿一起带走。

　　临走的时候，林落很礼貌的朝所有人打了招呼。

　　“柯小姐，我们先送你回家吧。”林落帮副驾驶的苏晖系好安?全带，转身对柯卿说。

　　“那就麻烦林总了。”柯卿靠在后座，今天要不是苏晖帮着她挡酒，现在两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脱身。
　　柯卿给林落说了住址后便疲惫地闭着眼靠在后座上休息，她被烟味儿熏得头昏脑胀。

　　送完柯卿后，林落载着苏晖环着Z市绕了一圈，等对方身上的烟酒味儿散的差不多才往回走。
　　苏晖摇了摇，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看着林落，便整个人往他那边靠过去，低头的时候吓了一跳。他才发现自己的衬衫上有好几个口红印，他猛地抬头，看向林落。

　　“我、阿落，信我。我绝对没干任何任何愧对你的事。”
　　由于醉酒的缘故，他的脸还带着绯红，眼神有点诱人。

　　其实一开始系安?全带的时候，林落就发现他衣服上的痕迹，不仅如此，他脖子还有几个口红印。

　　看到这些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震惊了下，但他选择相信苏晖。

　　“嗯哼？信你什么？”林落挑眉逗他。

　　“这些印记……”

　　“苏先生长得好看，而且腰缠万贯，对你起色心的人大有……”
　　他故意停顿下来，抿着唇不说话。

　　苏晖一听慌张了，连苏先生都出来了。不由得更加凑近林落，一只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一只手搭在对方的大腿上，带着些讨好的意味轻轻揉着。

　　林落心猿意马，要不是在开车，现在苏晖已经在抽泣了，他强压下想吻苏晖的冲动。

　　“只是你已经属于我了，染上了我的气味。眼巴巴望着你的人多又怎样。你只能是我的。”

　　苏晖才反应过来，林落在逗弄他，于是手用劲在对方的腰侧狠狠捏了一把，痛的林落“嘶”了声。
　　他满意地坐回副驾驶，头侧着，偏向林落这边，手还不老实的朝对方的衣摆往上摸过去。

　　林落被他撩拨得有些情动，腾出一只手摁住对方点火的手，“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有能耐现在收拾呀，回家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苏晖眼里含笑。

　　“怎么被你说得，我像个流氓一样，哪有趁你之危了？”林落被他逗笑，反问道。

　　“我都醉了，还不叫趁人之危？”

　　“噗，行吧，那就趁人之危。你现在最好一次性‘报复‘回来，否则待会儿你就算哭着求我也没用。”林落送开他作乱的手，专心开车。果然，经他这么一说，苏晖老实多了不仅收回衣间的手，还往车门边挪了挪。

　　乖巧得很。

　　“宝贝儿，下车，需要我抱你吗？”林落给他解开安?全带，在他耳边低语。
　　“不、不必了。”苏晖手忙脚乱地解开，趁着林落转身的瞬间，撒开腿朝房间跑去。刚到门口就被揪着后领，抱着进了房间。

　　床头归还放着那个只显示文字的时钟。
　　把人放在床上，林落低头在他颈窝嗅了嗅，吻沿着脖颈一路到锁骨，再到对方微凉的嘴唇。吻了好久后，林落喘着粗气，望着眼睛里有些水雾的苏晖，轻轻捏着他的下颌。

　　“去洗澡吧。今天不欺负你，你要乖乖休息。”

　　被吻得有些懵的苏晖盯着他，双手环上他的脖颈，道：“我醉了，你放心我自己洗澡？万一滑倒怎么办？”说得很委屈。

　　最后，林落如他所愿，亲自把对方抱进浴室。第二天，苏晖睡到黄昏才起来，没去公司。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想掀开被子下床找林落，刚要站起来就双腿一软跌在地毯上，还好地毯够软，不然可就遭罪了。

　　端着鸡汤进来的林落看到地上的人，立马跑过去，抱起来放到床上。
　　“摔到哪里没，啧，起来干嘛，躺着休息会儿。”

　　林落给他拉上被子盖着，苏晖身上的浴袍因为刚跌了一跤，领口打开，露出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痕。

　　“啊，张嘴，我喂你。”

　　苏晖一笑，“你这是哄孩子呢。”

　　“可不是，哄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孩子。”

　　苏晖脸上唰地红起来，佯装怒嗔着他，抬着还酸软的胳膊捶了对方胸膛一下。

　　几天后，汪奇来Z市，顺便约他们出来吃饭。
　　一见面汪奇就变成火眼金睛，看到苏晖脖子上淡红的印记连着啧了好几声。

　　“哦呦，这恩爱秀得，节制点。”

　　“啧。那你也赶紧找一个成天在我们眼前秀呗。”苏晖夹了菜放进林落碗里。调侃道：“要是找不到就赶快来求哥哥，我帮你姻缘一线牵，助你尽早脱单。”

　　“得了吧，就你那审美，在遇见小林时就全用光了，我可信不过你。”汪奇笑道。接着话锋一转，脸上笑意淡去几分。

　　“我大概下个月结婚。”

　　两人看他的样子，就猜到对方肯定不是他喜欢的那人。三人沉默着。
　　汪奇倒是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见他俩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便开玩笑道。
　　“咋的，舍不得份子钱啊。我先说啊，份子钱必须得整个大红包，不然我削你俩啊。”

　　“成成成，瞧你那样儿，咱三就剩你一个老孤寡。好不容易把你给嫁出去了能少得了份子钱！一定多给点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过去！”苏晖笑着说。

　　“小林，你看他这样，得瑟，快，咬他。”
　　汪奇憋着笑说。

　　林落笑着摇头，果然，这两人无论过多少年还是一样，有点智商堪忧。

　　三人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窗外渐渐下起大雪。

　　这是林落这些年来第一次认真观察着下雪天，他坐在露台的沙发上，静静听着雪落下的声音。周围的一切被裹上白色，院子里的梅树枝头偶尔藏着几朵红色。

　　苏晖端着热咖啡，坐在他身边，钻进他怀抱。

　　“看什么，这么出神？”

　　“我们一起又度过了一个冬天，”林落搂紧怀里的人，温声道：“跟你在一起就算凛冽的寒冬，我也觉得像是炽热的盛夏。”

　　苏晖低笑，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
　　“跟我在一起就是酷暑难耐、严寒吗？听起来有点委屈。”

　　“只要对方是你，委屈点也不是不可以。”林落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雪还在簌簌地下。

　　汪奇婚礼的那天，两人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敬酒的时候，汪奇喝了很多，拉着他们便开始絮絮叨叨。

　　“我、我跟你们说，今天我可开心了，终于也、也轮到我幸福了。”
　　“以后，我只喜欢她一人。”

　　只是喜欢，达不到爱了，早在几年前，他的爱已经给了另一个人。今生，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跟那个人在一起，那么就是活着而已。

　　没有悸动的活着而已。

　　林落和苏晖拦不住他，他喝了很多，三人在一个角落里。
　　汪奇喝着喝着就流了泪。
　　“希望她也要幸福。从今以后，我和她只能是萍水相逢的同学了。再无任何瓜葛。”

　　“再无任何瓜葛…..”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带着哭腔，肩膀微微颤动。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擦掉眼泪，眼眶微红，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然后朝着宾客走去。

　　跨出那道门槛，他就与过去彻底告别，即使再爱也只能封存在脑海。他将迎来新生活。

　　“如果，你没遇见我，是不是也这样身不由己。”林落看着若有所思的苏晖问，踌躇着还是开了口。

　　“我会抗争，选择流浪。我本来就是游荡在人间浪人，而你给了我轨迹。”苏晖回望他眼睛，认真道。

　　“从此以后，我只在你给的轨道上运行。”

　　并不是所有星星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卫星，但我很幸运，我拥有！
　　我是你唯一的卫星。我离不开你给的轨道。

　　“阿落。”

　　“我爱你，我不知道永恒是用时间单位记载还是用长度单位记载。但，在心跳停止的最后一秒都会爱着你。”林落紧紧抱着他，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