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满》小禾尖尖

5、五

　　林远没听见动静，以为人走了，睁开眼，眼前宋泽江正俯着身体的看着他，林远在床上平直的躺着，两人直直的对上视线。

　　林远一声没出，硬是气都停了一半拍，眼睛也快一分钟没眨了，两个人都像时间被按了暂停键一般，谁也没有动。

　　他对现在的情况有点懵。

　　林远在心里问自己，他怎么没走？等等，现在这个姿势和视角好像有点奇怪，我像被宋泽江压在床上一样……林远看着宋泽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还有……好像从来没注意过，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好像走不尽的长夜，没有一丝光亮，有点冷还有点孤单，但生的真是极好看。

　　这张脸他看了无数遍，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的种种，他总一眼就能看见宋泽江在他身旁，但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实话说，他很好看，至少是我目前见过最好看，最特殊的那个，以至于在一群人里，只要一眼就能认出他，记住他。

　　也许在数十年后，他任然能记得他，忘不掉，他的模样也不会被记忆淹没在一片名叫过去的海洋里，而是刻在心头，每一次跳动，都能清晰地想起。

　　林远忽然间想到以后宋泽江要和别人生活在一起，和别人说说不完话，陪着那个人做对方喜欢的事，和别人白头偕老走一辈子，心里就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舒服，心尖上酸酸的，痒痒的，像一根羽毛在心里挠着。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明明不痛也不痒，但只要他一想就会不舒服，似乎比疼更疼，痒更痒。难道不是该为那时候的宋泽江感到高兴吗？也许是这样和宋泽江在一起太久了，又或许是自己太小气了？他这样不明所以的想。

　　宋泽江看着身下的林远，那人皱着眉。

　　他会不会讨厌我，觉得我很恶心？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再也不想见到我。宋泽江在心里想。

　　他站起身头垂的很低，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压着声很小声地说：“……对不起，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林远听到这句话一头雾水,但还是说了句：“没事。”本来他还想问宋泽江为什么认为自己会生气，但看见宋泽江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以他对宋泽江的性子来看，问了也不一定会回答自己，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闷了，从来没变过。

　　问完这句话宋泽江就关上卧室门走了，林远其实不觉得刚刚有什么的，只是有点奇怪的感觉，想想小时候两个人还抱在一起睡觉，刚刚那样也就还好。

　　那为什么他们现在不睡一起了呢？后来大概在十二岁的时候，当时宋泽江和他说，说什么，他们两个都长大了，应该分开睡，既然宋泽江这么说，林远也没想就同意了，宋泽江房间就在他旁边，林远当时还觉得就一面墙的距离，挺没必要的，还是他的想法随着去了。

　　宋泽江走了之后，林远去洗了趟澡，然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什么也没想，可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了一会，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的光线照的他眯着眼睛，上面的时间显示1：24。

　　他从床上爬起来，猫在窝里睡的正香，就被人一整只抱起来，林远抱着猫走到房间里的小阳台上站着，那只猫喵喵地叫了一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生无可恋的仰望着看向旁边阳台的自家主子。

　　猫：“……”

　　林远眯着眼望着旁边的小阳台，他看见阳台地上映着暖黄色的光。

　　这么晚了，他也还没睡啊——，林远还没说完接下来的话，就听见旁边“咔哒”关灯了。

　　林远：“……还真是无聊，千里耳吗？”丢下这么一句话，他摸着猫的脑袋，回去睡觉了。

　　“晚安。”宋泽江在空旷的房间也不知道是和谁说的，呢喃的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