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起点》雁铃

48、思容的死（上）

　　一身黄袍的赫连炎悠然迈进水越殿，即使步履有些焦急，面上也看不出半分异样。

　　那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怒而威，俊秀却不失大气。他的气息是霸道的，强烈的存在让月夕和懿贵妃都轻易被他所吸引。

　　他以前是什么样的，月夕无法准确推断。她只记起那个和她夜坐屋顶，畅谈心事的纯真少年。他有理想，有思想，却无野心。

　　而如今，他连野心也有了，却将他原本内敛的才情原原本本显现出来。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月夕也说不清。

　　“懿妃好兴致，找月夕来说闺中体己话么？”浑厚的男声响起，顺便免了两人的礼，“你们都退下吧。”

　　“喳。”公公们鱼贯而出，独留三人各怀心思。

　　“皇上你好贪心，这么可人的佳人，怎好独自收藏，早该让懿儿认识才是。”懿贵妃拉着赫连炎坐在一旁，有意无意的倚靠在他身上，丝毫不介意还有月夕这个外人在场。

　　月夕见了倒没什么反应，反观赫连炎却有些心不在焉的轻轻避开懿贵妃的碰触，“月夕是随侍，自然是跟着朕，难道懿妃还要跟朕抢人不成？朕听说懿妃身边也有不少人才，不如改天也让朕会会如何？”

　　赫连炎的反问让懿贵妃僵了身形，缓缓退开身子，惶恐道：“皇上自哪听来的消息，臣妾身边都是些贴心宫女，哪来什么人才，这才看到月夕，才……”赫连炎登基后，由于皇后之位悬空，两位贵妃当权，虽然知道完全没有争斗是不可能的，但还是作了不少限制，例如禁止私下招揽心腹等等。

　　“懿妃不用紧张，朕不过随口问问罢了。”赫连炎优雅的拿起几案上的茶杯，状似不经意的喝茶，却淡淡打断懿贵妃的说辞。

　　她松了口气说道：“是，臣妾惶恐。皇上您别放在心上。”

　　赫连炎放下茶杯站起，“懿妃向来聪慧，朕最是欣赏这点。今儿个晚了，早些歇息吧，朕今日不宿这里。”说着，已经迈步向外走去。

　　懿贵妃有些失望的看着他的背影，欠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还不走？”赫连炎突然回头问向月夕，月夕看了眼变了姿态的懿贵妃，忽然同情起她。再高傲的女人，面对心爱的男人，也成了一滩水，只散发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而她爱的人，却独独不缺也不在乎。

　　“是。”紧跟着赫连炎出了水越殿，一路上两人无话，直到进了祁阳殿，潜退了宫女后，赫连炎才开口道：“月夕，你怕朕吗？”

　　他用的是‘朕’，说明他是以皇上的身份在问她么？

　　“怕！如何不怕？您一句话便可裁决对与错，您一个定案便可决定生与死，再亲近你的人，也许下一秒就跌入万劫深渊……”

　　“够了！”

　　月夕抿唇，这是她第二次领教他的怒气。她心里没有一丝害怕，却泛起些酸楚来。他终究是皇上，不可能再是当年与月夕、千华一同嬉闹的小炎了。

　　仿佛看透了月夕心中所想，赫连炎悠悠的开口道：“月夕，这才是现在的朕。也许你哪天想起过去，开始比较曾经的朕和现在的朕，会失望，会难过，会遗憾。但同你一样，你不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很快收敛起怒意，赫连炎说的平淡，却掀起月夕心中的惊涛骇浪。

　　月夕心惊，他是不是想放弃努力了？那她的任务怎么办？不，如果她诚实的问自己的心，就可以知道，她并不是对他全无感觉的，任务只是借口罢了。

　　“月夕，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挣扎了很久。我想过要放弃，却没办法忽略心中那叫嚣的渴望，我试着忘记，终日忙碌于朝政，却没有半点作用。后来，我借着严府主人的身份接近你，才真正看清了内心的愿望。我想要你，月夕！我没办法等你记起一切，然后重新培养我们的感情，”

　　月夕被他露骨的坦白吓了一跳，怔怔的望着他慢慢向她走近。他低下头缓缓将薄唇抵向她的，他探手轻轻解开她的盘扣，他的气息渐渐移至她的脖颈，那热气轰然将陷入震惊的月夕惊醒。

　　她一个使力推开他，却被他眼中浓浓的欲望震骇。“你……”此时她才发现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

　　赫连炎却仿佛没有看见她的推拒，长臂一揽，又将月夕搂进怀中，细细密密的吻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月夕挣扎着，她还没办法确认自己的心。他却像一头盛怒中的猎豹般，狂放热情，急速不停。

　　‘嗒’的一声，毫无防备的月夕被点了穴道。她大惊，“赫连炎！”

　　“不要拒绝我，月夕，我好怕，怕你看到真实的我，就离我而去。就算你忘了我，也比你恨我来的好。”赫连炎没有再进一步动作，似乎是被月夕的惊呼敲醒了神智。

　　他只是轻轻环住她，埋进她的肩窝，说话间，吐出的热气似有似无的撩拨着月夕的神智。

　　“月夕，你不是想知道思容怎么死的么？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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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

　　“月夕，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被月夕刻意疏离的赫连炎，终于窥得机会，在秋猎场里同她说话。

　　此次秋猎，所有秀女也被允许一同参加，前几天赫连炎忙着帮父皇准备秋猎的事，也没有时间找她。他知道他的告白吓到她了，但他却不允许她退缩，甚至是拒绝。他看得出来，她对他是有感情的，只是她还没有认清，还需要点时间。

　　“小炎。”月夕尴尬的向他打招呼，“你知道这几天秀女们临时安排的训练，我和千华也免不了要参加，所以……”

　　赫连炎叹了口气，“月夕，我不是想逼你，在你想通前，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吗？”

　　月夕刚要说什么，便被远处跑来的千华的叫唤给打了岔。“姐姐，姐姐，秀女们要集合，你快跟我走。呀，炎哥哥在这里呢，千华好几天都没见你，好想你哦。”

　　千华像个撒娇的小妹妹般，摇晃着赫连炎的手臂。赫连炎温柔笑笑：“不是要集合么？快去，等秋猎开始后，我再找你们。”

　　千华灿烂一笑，开心的挽着月夕的手臂离开。月夕回头望了眼赫连炎，终究没有说什么。

　　说是秋猎，但其实不过是皇家的一个娱乐活动罢了。难道真指望打猎些野味过冬么？最是兴奋的当属那些世家子弟和皇亲国戚了。秋猎向来会举办些竞技赛事，若是有幸出了风头，说不定能捞个一官半职，赏赐什么的。

　　秀女们之所以被允许参加，只是带领她们的嬷嬷临时向皇上自荐。说让秀女们展示才华，此次秋猎还会邀请邻国一些高官来访，若是还能因此结上姻亲，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那嬷嬷便是当初责罚月夕和思容的嬷嬷，竟也是大有来头，曾是皇上的乳娘。皇上听了觉得并无不妥，欣然应允。如此前因后果，便有了秀女一起来秋猎的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