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唾沫星梓

4、借住

　　“自是无妨，府上客房也多……你说呢，小书生”
　　“呃……我听曜兄的。”他多半不爱叨扰人家，且他们半生不熟的，但那会儿宋书元迷迷糊糊的，贵妃酿灌的太多，只大脑觉得……酒郎不讨厌。
　　“那便不客气了，此番多有叨扰，实在不好意思。”
　　“客气了，眼下也不早了，今天便先休息吧，两位待会跟着我走便是，外头有些仆从，自会将锡林君接回府。”墨楚拿出嵌纹手帕，抹了抹唇，又擦了回手，这才抬起眼眸，顺便将守在外的奴仆叫进厢内，把那人事不省的晚沨架走。
　　随后便领着二人往府上走，中途宋书元步子不稳，巍巍颤颤，方曜刚想扶过着喝大了的小书童，便看见墨楚转过身来，一手挽着他的腰，一手托过书生的肩，将迷迷糊糊的醉鬼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再缓慢的带着他走。
　　“……”这小公子，未免太热络了些，无论从哪方面来讲。
　　果真同墨兄说的，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宅子，夜幕降临，也不大能瞅到这府上的构造摆饰，不过面积倒是很宽敞。
　　方曜对这再是熟悉不过，早便听闻酒楼旁有富商在此驻宅，果然和他猜的落差不大，墨楚想来也是什么有钱公子。
　　不过他推测应是什么修仙道的仙剑名门，如果只是富商……
　　“此地便是寒舍，地方狭小，望莫怪罪，纱娘，给安排两间客房，有贵客暂住。”
　　“好嘞，请两位公子随我到二楼，后些着会为您备些茶点。”
　　“多谢款待，点心就不必了，我们刚下了席回来。”方曜瞥了眼走向客堂的墨楚，便拉着宋书元跟着女奴走。
　　不一会便到了二楼，女奴领他们进了其中一间房，回应道：“明白，左右两间便是你们的住室，那两位好好休息，阿纱不打扰了，主子有点琐务要处理，有事尽管吩咐我就好。”
　　“麻烦了”
　　“说的甚么话，你们是主子的贵客，本就该阿纱好好安侍。”
　　待女奴阿纱离开后，方曜四处打量了这间屋子，面积不大，但结构紧凑，摆设别致，且床品摆饰不落一丝灰尘，想也是定时有人来打扫收拾。
　　那奴婢还贴心的点了檀木安神香，配着木质房屋本就独有的质朴好闻的气味，使人更加困乏嗜眠。
　　还真是个财大气粗的公子哥。
　　“那阿元，你好生睡着，我也回房洗漱了。”
　　“嗯……”
　　一路通过堂屋，墨楚直步踏入昏暗隐蔽的书房，他翻阅了许久的典册，终于在最后一录里看见了记录宋家祖师宋符平生平过往的史页。
　　史书上记载，当年先帝九霄刚登基时地位极其不稳，不得人心难抓实权使他整日忐忑不安，于是就在这短短一月里削权废相，使得朝中上下坐立难安，一些宫中老臣更是气急败坏，整日絮叨时代变了，老帝去了便得由的那折损小儿指挥朝政，更要命的是九霄当时在宫中毫无亲信，干的这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也无人劝导，朝中的要不看着他根基不稳便急着倒台暗暗耻笑，要不更甚的暗搓搓计划就此把他掰下，另换个傀儡皇帝主政。
　　幸得这时，九霄的幼年好友宋符平在宫中主事，便和他保持联络，博取信任，教导他如何在朝中立稳根基，不时在外寻找亲信，埋伏在宫中，这使得新皇岌岌可危的皇位死灰复燃。
　　九霄自然知道他的宋兄如何赤了心的帮助他，将他慌乱的心稍稍平复下来。
　　如此一来便对宋符平大加恩赏，基本上条件是有提必应，甚至连朝中会议时，都能忧心的看着下面提议的宋臣，拍拍旁边皇榻的空位，怜爱的说宋爱卿站着累了吧，来同朕一起挨着做，朕有点冷，挤挤更暖和呢。
　　当然，这些是不可能出现在史册上的，当时两人交好的事仅仅只是“先帝对其多有感恩，便赏赐万金，封作重臣”便一笔带过了。
　　不过只寥寥几笔对墨楚而言也足够了。
　　当年先帝的嫡子便是近几年遭叛变下位的滕彬王，而墨楚，正是篡权谋杀滕彬王上位的重臣，墨蔻辰的儿子！
　　“呵，我倒想知道，宋喆文千里迢迢将他的儿子送来京城有什么企图……”
　　次日，天大明，墨楚一早便赶去宫中赴宴了，说是圣上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他商量。
　　方曜刚起床便听下头的小厮说墨清有事先走了，顿时便有些懊恼。
　　这厢倒是不好抉择，去也不是，留也不是，若是昨夜没有受邀蹭人家房子，至于落得这么个尴尬境地么……
　　“方公子，你起床了？稍等，我这就叫下头的奴婢来替你沐浴更衣，厨房那头早晨的吃食也备好了，要是吃不大惯要和阿纱讲，我便叫人给你换了。”刚出房门，便看见阿纱手里拿着个本和笔，盘算着账还是什么的，那姑娘一望见方曜，便张开红唇给他安排着细软。
　　“不麻烦了姑娘，待会等元兄起床我们便离开了，还拜托你替我们转告你们主子，多谢款待，我们便不久留了，若是有什么事，寻到岳阳城望舒路方府便好，元兄初来京城，我想着先带他转转。”方曜琢磨了许久，觉得还是离开比较稳妥，一来不消得麻烦人家，二来他是真的觉得那位公子不大对劲，今早他才砸吧出味来，看着性格冷清的人意外热情，不是外冷内热，那必是有所图谋了。
　　不管怎样，都不是他管得着的，不过带小书生走就在他的职责之内了。
　　“不好意思方公子，你可能暂且离开不了，主上命我一定要好生招待着，等他回来时再另作打算，此番怕是不能叫你们离开，真是多有得罪了。”
　　“墨兄是如此说的？你消是弄错了，我们不过一面之缘，他……”不必如此执着，再者，他这是将我们拘在家的意思，这倒令人有些恼了，去哪不是我们的人身自由么，他多大的公子啊连这都管着。
　　“不过方公子不要恼火，主上说可以让阿纱陪你们出去游玩逛逛，或者你们在日落西山之时回来即可。”
　　他不仅要搞拘留，还要玩监视！
　　什么人啊这是
　　我这就带小书生离开这是非之地！
　　日落西山后直接撤不就完了么，哼哼
　　“那我们便自行出去转转了，不过那小书生有我陪着，倒是不劳你们费心了，还是姊姊想说关于这京里的事儿你比我了解更多？我也晓得姊姊是按主子的旨意办事，我当然没有恼你的意思，毕竟在下也不会和一无辜的小姑娘计较，不过墨清公子就难说了，毕竟初次见面便受这无礼的对待，消得是姐姐，想也不大舒服。”
　　方曜说完便转身回屋子了，他越发觉得这个叫墨清的男子很可疑，不知是他处事的第六感还是单纯的心里慌乱对甚事都要留个心眼。
　　希望是我瞎想了……